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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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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惊墨知道她在揶揄自己,马鞭一扬,马蹄加速疾奔,花见月一时不稳,原本正襟危坐的身形突兀往后一倒,歪在天惊墨的怀里,撞进他坚实的胸膛,天惊墨眉梢微挑,饶有兴致般的戏谑道:“坐稳些,何至于如此心急。”花见月心下无奈,他当她是傻子吗?听不见扬鞭催马的动静吗?一本正经的上京天师府少主也会搞这些小把戏,心思不过一瞬,她暗暗摇头,挪动身体,摆回笔直的坐姿,眼下还是算了,还指望他去救小黑呢,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和他计较了。

耳边急风呼啸,无边夜色之下只有蹄声急速翻飞,卷起无边尘土。正前方青烟越飘越远,花见月也不知跑出靖州城多远,直到青烟消散,天惊墨才勒马停下。环顾四周,夜风轻拂伴随几声虫鸣,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天惊墨微微皱眉,青烟消散该是能看见猫妖与束魂引,但是眼下四周寂静如水,毫无任何气息,正逢十五,圆月高悬,忽而飘来云彩挡住清冷月色,平白之间莫名出现诡异气氛。

“救命啊救命啊......”

乍然之间,求救声打破宁静,花见月和天惊墨齐齐看着声音所来之处,“救命啊救命啊......”只听呼救声越来越急促,夹带着几丝哭腔,花见月扭头看着天惊墨,神色疑惑,不明所以,天惊墨不语,沉默两秒还是翻身下马,朝着求救声所在的方向伫立几秒。花见月也下马,跟在天惊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主要不要去看看?”

天惊墨冷眼睥睨,“你现在倒是不急了?”

虽然是为救无涯而来,但这夜黑风高,任凭谁听见呼救声也不能置之不理,何况以天惊墨的身手来看,就算有诈也应该能应付,所以她才提出疑问。天惊墨倒也不多说,食指拇指相措,指尖燃起一缕明火,随后往半空一抛,一簇明亮火焰照在前方,顺着声音方向飘去,天惊墨慢幽幽的跟在后边,花见月紧随其后。

两人走了几十米,忽见明火照亮之下有个大坑,坑虽大却不深,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稚童正在里面泪眼婆娑的大声呼救,稚童头上扎扎着冲天发髻,小脸圆圆大眼水灵,像是年画娃娃的可爱模样。见到来人,小孩大喜过望,扬起眼角还挂着泪珠的脸冲他们大喊道:“哥哥姐姐救救我。”说着朝他们伸出手来,坑内虽不深,但幼童身量矮小,坑内泥土光滑如壁,并没有能让他支撑往上爬的东西,所以才困在里面。

花见月正准备伸出手之际,转念一想,这夜半三更,谁家孩子能跑出来还落在坑里,荒郊野外的看着四周不像有人家居住的样子,这孩子的呼救声恰好又这么及时,倒是显得不寻常了。

花见月悻悻收回手,看向天惊墨,犹疑道:“少主,你看这?”

天惊墨轻笑,“你倒是警惕。”花见月附和着:“那是自然,谁家好人大半夜出现在这荒郊野地啊。”天惊墨倒像是想起什么,戏谑笑道:“哦,看来你记性不好,初见之时你不也是在懋原夜半三更的找妖骨吗?”

“我又不是人。”花见月冲他嘿嘿一笑,眉眼弯弯。天惊墨语噎,她说得很对,他竟无法反驳。稚童看着他们二人不动,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在泥土上打滚,加大嗓门继续喊道:“哥哥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眼看他哭得声嘶力竭,花见月手伸出又缩回,反复几次,犹犹豫豫,不时看向天惊墨,在等他的决定。

半晌,天惊墨淡淡飘来一句:“随你。”眼见稚童哭声减弱,花见月松下一口气,若是妖物作祟,那他早就提剑冲上去了,有他这个杀神杵在这,她倒是不怕。花见月朝着幼童安抚道:“别哭了,快把手伸上来。”说着将手递给幼童,望着花见月递过来的手,幼童撇着嘴,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递给花见月。

花见月触碰到他的手,正准备用力将他拉上来,突然感觉背后一双手猛的用力将她往坑中推下来,毫无防备之间花见月轻呼一声,直愣愣的摔在泥坑之中,倒了个四仰八叉。土坑不高,但也摔得不轻,上面只有她和天惊墨,想也没想,花见月冲着上面嚷道:“天惊墨,你.....”话到嘴边还没说完,只见坑边她刚才的位置不知何时站了个扎着两个发髻的小女孩,圆脸大眼,同坑中小孩一般无二的长相,小女孩看着她摔落在坑中,冲着她咧嘴一笑,拍手称快。

天惊墨也未察觉身后何时出现了小女孩,等他反应过来,花见月已经摔进坑中,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女孩的胳膊,小女孩丝毫不慌,冲着天惊墨甜甜一笑说道:“哥哥好玩吗?”

天惊墨:......

花见月爬起身来,一身灰头土脸,语气愤愤朝着小女孩大声嚷道:“谁家的小鬼,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捉弄人。”

话音未落,刚才脚下还坚实的泥土突然之间开始往下陷,嘴里天惊墨的名字还未叫出口,顷刻间,脚下急速而坠,泥土之下竟像个是个无底洞,花见月心下惶恐,和她一起掉进来的幼童倒是不哭不闹了,冲着她又是咧嘴一笑,天真无邪的问道:“姐姐,好玩吗?”

“好玩个鬼。”花见月狠狠朝幼童大叫。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花见月狠狠摔落在地,接连两次,震得她肩上血迹不停往外沁出。万幸摔落的地方的底下还是泥土,不然身上骨头都得摔断了。

花见月这边还没爬起来,就见眼前一双黑色长靴印入眼帘,抬头一看,正是天惊墨,稳稳当当的站在她面前,怀里还抱着刚才推她入坑的小女孩,小女孩笑呵呵的望着她,眉眼弯弯,丝毫没觉得事情的严重性。

花见月哀怨的盯着天惊墨,他倒是神色入场如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慢悠悠说道:“我都说了,随你。”

花见月连忙爬起来,抓过他怀里的小女孩,和旁边的小男孩站在一起,啪啪两巴掌拍在他他们屁股上,斥责道:“你们这两个小鬼,小小年纪,这么调皮,大人怎么教的,真是该打。”

两个小孩屁股挨了两巴掌,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直蹬,哇哇大哭。花见月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看着她们。天惊墨轻笑,“拿小孩子出气,真有你的。”

花见月阴阳怪气反驳道:“那不然该拿谁出气,拿少主你?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少主你安排来故意捉弄我的。”

天惊墨闻言一笑,指了指前面,说道:“那你可想多了。”

正前方赫然一道深棕色木门,木门微开一道缝隙,里面有亮光露出,花见月这才仔细打量四周,坑中掉落下来的地方还是一个泥坑,里面空间却很大,周围泥土泥壁平整光滑,头顶虽无灯火却有几条发光藤蔓,难怪她掉落进来视力自如,刚才只顾生气倒是没察觉到这些。

倒是天惊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两个小孩哭了半晌,见无人搭理他们,男孩挪动着短胳膊短腿站了起来,朝着花见月哭唧唧的说道:“坏姐姐,我要让爷爷也打你屁股。”说着蹬着小短腿牵着小女孩歪歪斜斜的往那扇半掩的门内跑去。

夜半三更一对幼童,地底的深坑,还有半掩着的木门,花见月心下明了,面色不虞盯着天惊墨,质问他:“你早知他们是妖对吧,还让我去救他,还眼睁睁看着我被推下来。”

“谁告诉你他们是妖了?你也是妖,还能看不出来。”

花见月心中暗骂,我要是看得出来还用问你,嘴上却还是老实问道:“不是妖是什么?”

天惊墨淡淡回道道:“地精。”

地精之所以不算妖物,乃是因为它们虽有变换之术却无妖术,不论百年千年最多只能幻化成人形,且怕生胆小,从不主动示于人前。而且地精天性纯善,心智如三岁幼儿,若是有人受伤,恰好遇到地精,它们变会以本体滋养,救助受伤之人,若是地精变幻成人,以甜食喂养,便会认主,跟随其一生。但地精常居于深山少人处,本体能随意变换各种花草植物,藏匿于山林之中,人族捉妖师都很难寻到。

这里既不是深山老林,也不是人迹罕见之地,怎么会刚好出现两个地精。

花见月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疑惑道:“地精常在深山之中,怕人少现,怎么会如此顽劣。”一想到刚才他们捉弄她,她还气不打一处来,小小地精也知道她好欺负吗?

“你没听他们刚才说要去找爷爷告你状吗?”

花见月: ......

天惊墨说完便朝前面的木门走去,花见月随手拍拍身上的泥土,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他们爷爷又是多大的地精。都说地精纯良从善,怎么这一家老小都是如此顽劣的吗?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花见月跟着天惊墨走到木门前,天惊墨轻轻推开门,径直走进去,花见月心中腹诽:真是没礼貌,怎地不知道先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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