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哥……”他被帝天厉护在身下，脸颊被飞溅的碎片划出一道血痕。
“我没事，”帝天厉撑起双手，将金属吊灯顶起来些。他额头血不停冒出来，染红了半张脸，那血又滴到都尉承脸上。
是温热的。
离得近的女同学跑过来，将都尉承拉出来，而后又和几个同学把帝天厉救出来。
他们逃回后台。那个医学生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而后给伤患治疗。
“哥，对不起，如果我听你的，至少你不会出事。”都尉承哭着道。
“我没事。真的。”帝天厉抱住弟弟。
慌乱的人群从各处安全出口涌出来，学长被老师叫走，给烧伤的学生治疗。
又是一道剑光，撞破了剧院屋顶，大量的建筑物碎片砸下来。清沐从手环中取出一把油纸伞，用力往天上一抛，伞迅速打开将人群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督尉承看见大量的机器人安保已经赶来，持着武器冲进剧院。
袭击很快结束。据事后报道，丕玄非殿下当时正在剧院附近，事发后第一时间赶去救援，击杀了三名木偶，最大可能的减少了人员伤亡，但是幕后凶手无法查明。
许是受了惊吓，督尉承在当晚又发起了高烧。帝天厉第一时间将他送去医院。弟弟是医院的常客，但是这次，帝天厉却从医生脸上看到和以前不一样的神情。
奶奶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听，医生询问帝天厉是否还有其他亲属。
在学院里，他们一直是被契凌羽照顾的，但是白天出了那样的事，他还在外面应付记者。帝天厉只能联系帝奢。
圣樱夜学院向来拒绝外人进入，连学生家属也不可以。帝天厉问是否需要给督尉承转到市区医院时，帝奢却是拒绝，表示自己马上就会去学院。
夜风寒冷，大雪飞扬。列车早就过了最后一班，帝天厉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边的铁轨亮起一颗明亮的星，而且愈发明亮。不过一分钟，一艘小型飞船停在帝天厉面前。透过窗户，他认出驾驶座上的人是那个督尉承奶奶在车站上班的朋友，想来是奶奶的助理已经告知了奶奶。
帝奢从里面出来，腰上佩着一把长剑。他向那人作揖，那人微笑着招手，很快启动飞船离开。
医生将单子交给帝奢，说着准备的几种治疗方案。每一种，都费用昂贵，远远超出了家里的收入。帝奢却面色如常，语气平常的选择了效果最好也是最贵的治疗方法。
“爷爷，我们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帝天厉很是忧虑。
“爷爷以前的积蓄。小厉，你们马上就要十岁了，等过完年，爷爷就告诉你们这些年的事。”帝奢拉着帝天厉的手，温声道，“你们马上就是大孩子了，也该让你们知道了。”
“弟弟不会有事吧，就算是新型病毒，医院也是有办法的，是吗？”
“不要担心，爷爷绝对不会让我们家再少一个人。”
督尉承烧了好几天，一直到周末才降下来。陈盼期间来过，根据医生的建议，给督尉承办好了休学手续。
年关将近，期末考也已经结束。很多同学离开学校前都来到医院和督尉承告别。
嘉珥也来过，带着她的新男朋友。督尉承小声询问，她道原来那个不喜欢化学了，两人联系也淡下来，就和平分手了；新人是她新拉的组员，相处得很舒服，就在一起了。
她还说自己在上次大赛上面被一个教授看中，拿到了去研究所学习的机会。整个寒假，她都会待在学校里，可以经常来看望督尉承。
放假的第一天，医院里冷清了许多，天空灰蒙蒙的下着鹅毛大雪。
陈盼拎着水果过来。她来时，看了帝天厉一眼，眼神复杂。她和帝奢交谈了很久，关于孩子的事：“我询问了班级里的一些同学，他们都说这两孩子关系不太好。”
秘密被翻到明面上，面对帝奢的询问，督尉承缩进被子里不想回答，帝天厉直接承认：“对，我就是不喜欢他。”
“告诉爷爷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是他害死我妈妈，”帝天厉看着帝奢的脸色阴沉下来，心底没了先前的底气，“如果不是他，您和奶奶也不用在外面……”
“啪！”
花瓶，碎了一地。
帝奢被气得捂住胸口，陈盼连忙扶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药。帝天厉跑出了医院，很是懊悔为什么要承认。
可是，这么想有什么错，难道事实不就是这样吗！况且，又没有对都尉承做什么，只是不理他而已。
“……你爷爷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发这么大火。”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笨。”嘉珥双手插兜，“你刚刚不是说你讨厌都尉承是因为他害死你妈妈吗。你自己想想，你妈妈死因是什么？”
“难产。”
“你在想想一年级学的生物课。神族会不会因为生育死亡。”
“这肯定不会，我们神族从来没有这样的案例。”
“那不就是了吗。”嘉珥话音刚落，却见帝天厉疑惑的皱起眉头，“你和我去研究所一趟。”
他们都是小学生，很多法术和技术并没有学习。因此，嘉珥决定带帝天厉去研究所借仪器。
当检查结果出来，嘉珥语气严肃：“你们家是不是有仇家？”
“怎么了吗？”
“你被人下了咒术。上次剧院的事，你突然跟着都尉承，是知道些什么？那次事也是针对都尉承吗？”
“……事发前几天我在自习室午休的时候，梦见一个自称天神弟子的人，他告诉我有人要杀都尉承，还给我看了那几个人的画像。但是只是一个梦，我就只告诉了契凌羽老师。但是后来，我真的在剧院碰到了和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家伙真是歹毒，竟然对小学生下手。”
“嘉珥，下午有个实验你要……”半夏推门而入，看见帝天厉在，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不过也好，你妈妈前两天情况好转，你要去看她吗？”
两个孩子跟着半夏走进一处实验场地——足球场大的沙地上布满了杂乱无章的纹路，一座小屋位于沙地中央。嘉珥好奇地看着，这地方至少叠加了三座大型法阵，踏入法阵，可以明显感受到空气中多了一丝魔气。
房门后面是一个布局温馨的房间，开门的人是帝轻。
“小厉，你怎么来了，不是放假了吗又留在学校里学习吗？”帝轻抱住帝天厉，亲在他的脸颊。
“奶奶，您也在学校里吗？”帝天厉很惊喜，但是看见一旁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的爷爷，语气弱下来，“爷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欺负弟弟。”
“姑父，这是帝天厉的检测报告。”半夏递给帝奢一份文件夹，“您要不考虑一下，让我们接手吧，您好好养伤。”
“什么报告。”帝轻走过去，只是扫了一眼，就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孩子明明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妈妈，他们是谁？”一个女人从卧室走出来，棕色秀发夹着几缕黑发，神情看上去十分迷茫。
“妈妈！”帝天厉跑过去抱住女人，“妈妈你真的活了！”
女人看着孩子，问：“开心吗？”
“开心。”
“不，不是你。”
“意知，他是你儿子。”帝轻走过去拉住女儿的手，“是帝天厉啊。”
“不，不是。”女人又看中了嘉珥，推开二人走过去，问，“开心吗？”
“阿姨是在问都尉承吗？”
“开心吗？”
“他很开心。”
“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帝天厉低下头，明明自己是亲生的，妈妈却更关心都尉承开不开心，说起来，当年妈妈临终前的话，也是希望都尉承开心，要自己保护好弟弟……
他没有做到。
“你们研究所可以接收都尉承吗？”帝奢问。他招手让帝天厉近身，抬手结成一个小光球注入孩子的额头。
“当然可以，正好他的情况和我的一个项目很相似。”半夏立马回答。
回到医院时，天色已经黑了，月亮挂在天空，雪已经停了。
陈盼站在病房外面和医生讨论病情，见帝奢拉着帝天厉过来，关心的问：“已经讲开了吗？”
“事情比较复杂，之后再说，”帝奢道，“医生，我们现在就放弃治疗。”
“那请到这边签一下字。”
“这就决定出院了？”陈盼问留在这里的帝天厉。
“嗯，留在医院也没用，治疗那么久也不见好，”帝天厉道，“都尉承怎么样？”
“刚睡呢，要我先带去研究所吗？”
“老师怎么知道？”
“半夏早发消息给我了。”
帝天厉推开门，想看看都尉承，却看见他站在窗台上，身后是两对黑色的羽翼，他的身后，是那个梦中自称天神弟子的男人。
男人飞在空中，双手抱着都尉承，一脸挑衅的看着帝天厉。
“是你！”陈盼护住帝天厉，手中多出一把长枪，“你把孩子放了！”
“好徒弟，你自己说吧。”迁宇峰笑道。
“你们都不喜欢我，我想活，我不要你们了！”都尉承气道。
“你在说什么？”
“我都听见了，你们要放弃治疗！”他忍不住哭出来，“说什么是一家人，都是假的。老师，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