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吸鼻子,扭过头,不想搭理他。
他从左边看我,我就向右边扭头。
他捏住我的下巴掰正我的脸,我怒目而视,他用绢布继续拭去我脸上的污渍:“你多大了,怎么还一副小孩脾气。”
我撅着嘴不说话。他看起来明明也没有多大,却做出一副大人样子训我。
他好笑地瞧着我,掀起衣摆帮我看腿。我坐在秋千上,褪了鞋袜。
他捏着我的小腿,仔细瞧了瞧上面的淤青,又按了按我的腿骨:“没折,只是擦伤。”
我虽也觉得没什么事,但总是要反驳他一句:“哼。你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
他放下我的衣摆:“因为我断过腿。”替我套上袜子:“所以摸得出来。”
我看着他替我穿上鞋子,忍不住问:“为什么会断了腿?”
“被打断了。”他说。
唔,我懂了。不听话的时候,父亲也会说要打断我的腿,不过现在还没有断过。我绞了绞手指:“那个……断腿疼不疼啊?”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好像问了个傻问题,疼肯定是疼的,不过——
“我就是好奇我能不能受得了。”我说:“在宫里乱跑还迟归,等我父亲发觉,估计要打断我的腿了。”
我晃了晃脚,看着他的发顶:“你也是因为不听话才被教训吗?”
他把我从座位上抱下来,放到地上,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得时候开口:“在这宫里,并不是听话便能过得好的。”
这倒是真的,我父亲也经常不听话,在朝上被当场斥责过很多次,满朝文武都知道。但他也没怎样,不听话照样继续不听话。
我对他的认知深以为然,赞同地看着他,但他似乎却有些懊恼,嫌弃自己与我交浅言深。
这没什么。我鼓励他:“你讲得很对。”我看着他擦拭身上的泥印,眨了眨眼睛:“但我还是会被生气的父亲打一顿,天王老子都救不了。”
他终于替我整理好了衣襟,说:“在这待着。等我回来。”
然后他后退几步,助跑一下,咻地跳上院墙,消失不见了。闭锁的院门在他眼中视若无物。
我呆滞地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所以,那个狗洞真不是用来给人钻的。
我揪了揪自己的衣摆,闻了闻。
噫,这上面不会有狗屎吧。
我往院子里走了几步,推开屋门。里面是一对儿竹椅,一方小几,再往里应该是卧房,屏风挡着,我瞧不真切。我转身看向书桌,上面铺着纸,墨迹未干。想来我钻进来时他正提笔写着什么,我爬上椅子,看向纸上的字,我只认得几个:孩儿有愧。
可惜,我心里遗憾当时父亲捉着我识字时没多认几个。只得重新从椅子上爬下来。看到桌下隐蔽处放着一个盒子,没有落锁。
我正朝着那方盒子伸出手,却听到门外的敲门声。被吓了一跳,脑袋一抬,正正磕在书桌底。眼泪花一下就涌上来了,可我溜进别人屋里也不能声张,只得忍着悄悄走出来,隔着门缝往院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