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排完流民,达溪尢还要让曲乔宛继续普查益州本地的人口。
这也是要重新登记,为以后纳税做预备。
另外后边还要平抑益州商户商品的价格,为让商户有得赚,百姓又买得起等等诸多事。
曲乔宛得知后,尽管预感到会很累很累,但她干得非常有干劲。
这时曲壹倾听了曲乔宛的解释,知道是他误会了,其实自家妹妹挺被重用后,“宛儿,大哥帮你……”
“大哥!”曲乔宛直接打断,“你就别跟妹妹抢活儿了,你要是想为民请命,不如也去向褚公求得份征聘吧?”
曲壹倾不应,“良臣不侍二主。”
“………”曲乔宛沉默又揪心。
随后她一转身,折回走到达溪尢身旁,“军师。”
达溪尢早就在一心二用,一面询问流民做登记,一面偷听曲家兄妹俩的谈话。
此刻见曲乔宛又折回来,一副有事要禀告的样子,继续一心二用:“说。”
曲乔宛跟达溪尢共事了几天,已经知道达溪尢是面冷心热之人,非常欣赏有能力又不作妖的下属。
所以曲乔宛不带忐忑的请假,“军师,我想请假,跟我大哥一起去祭拜我爹娘。”
达溪尢稍一沉思,便猜测意会到什么。
什么时候祭拜爹娘不行,空了去不行?
非要忙得不行的时候去,而且又不是什么逢祭日。
所以就是兄妹二人会即将分开……应该是曲壹倾不会留在益州。
想通后,达溪尢回道:“现下很忙,只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晨时初(7点),点卯未到即算作旷工,扣俸禄,实习期不合格。”
哪怕作为小吏,也是有三个月实习期的。
实习期不合格,便会收回征聘。
曲乔宛:“是,属下知道了,属下今日去、今日傍晚便能回,不会耽误明日点卯,请军师放心。”
达溪尢:“嗯,去吧。”
曲家兄妹俩的爹娘就葬在益州边界,离平阳郡也不远。
当初曲壹倾和曲乔宛的爹娘——承恩侯、曲夫人颜氏,皆丧命于益州邯山郡。
带着的尸身不好继续逃亡,又怕葬得显眼了被追兵掘坟,所以兄妹俩选择掩埋在了邯山郡鄱古县的一处密林之中。
想着待辅佐九皇子复了国,天下重回安定后,他们兄妹俩再前去迁坟回老家族地。
曲乔宛请到假后,说走就走了。
随后兄妹俩一人一匹马,出了城直奔邯山郡。
曲乔宛之前虽是闺阁小姐,但她会打马球,所以原本会骑马的;
一路逃亡也有骑马;
近期又跟随打仗,游安照顾她是女子,怕她脚力跟不上长途奔袭,所以也分了一匹马给她,所以曲乔宛驭马术更为精进了。
两个多时辰后。
一路快马加鞭,又踩着人高的野草进山,总算到了承恩侯、颜氏的坟前。
曲壹看着潦草的木碑,呼吸一窒,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父亲,娘,儿不孝!”
曲乔宛一言不发,也跟着跪到旁边。
此行两人也没忘记带祭拜之物,兄妹俩看着黄纸、香烛焚燃尽后。
曲乔宛微微侧首,看大哥不语,她索性回头直视向木碑,开了口:“爹爹、娘,女儿如今在褚公手底下当了名小吏,往后都能靠自己能力养活自己了,你们不用担心了……”
“九皇子他死了,不是我和大哥没保护好他,事实却是陈礼难担大任、人品卑劣……”
“为了他一个,我们曲氏的部曲尽数牺牲,爹爹和娘你们为他挡刀而亡,可他呢!”
“身陷匪寨,为苟活,毫不犹豫屈膝跪了山匪,毫无气节骨头,甚至要拿你们女儿我交换给山匪,恕女儿无法接受这样的储君!”
“所以女儿漠视了他的死,又以自身能力,向褚公求得一份征聘。”
曲乔宛说到自己被征聘,那更是滔滔不绝起来,显然是很满意,对未来的工作也很是期待。
“女儿虽然现在只是个小吏,但以后女儿多多立功……女儿的上官达溪军师,虽然面冷,却是个心热的人……女儿还总算亲眼看到曾经在闺阁里就仰慕的褚公了,她人如玉又威武……还有还有……”
渐渐连曲壹倾都听入了迷,觉得自家小妹是真的在发光。
曲壹倾陷入沉思的样子,说得口干舌燥的曲乔宛自然注意到了。
曲乔宛觉得时机成熟了,唤了两声“大哥”,将曲壹倾的思绪拉了回来。
“大哥,我说了这么多,想必爹爹和娘已经了解到陈礼的难担大任,人又死了,不会再怪罪我们没复国,你觉得呢?”
曲壹倾看过去,看见自家小妹脸上的表情,莫名觉得像极了那个土匪头子。
是什么时候,他小妹跟着土匪头子学坏的?
曲乔宛仿佛看不出曲壹倾的诧异与不敢置信,又继续问:“大哥,我都找到我未来要走的‘道’了,你的呢?”
“但小妹我又看你好像不打算再寻新的‘道’了,而游将军好像是真喜欢你的,你要不跟着他去凉州?”
“总不能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要跟着妹妹生活吧?没这个道理。”
世上只有女儿出嫁,要求带上寡母的;或者儿媳妇再嫁,特意要求带上前婆母的。
确实还没有妹妹家,哥哥跟着去的。
“………”
曲壹倾久久才反应过来,“你、你要大哥跟那土匪头子走?”
曲乔宛一脸认真,丝毫不回避躲闪的眼神,“大哥,游将军他……除了性好不正,为人却不是阴险之徒,他答应我,始终为先尊重你的心意,不会强迫于你;便是你始终反感,大不了离远点就是。”
“荒唐!”
曲壹倾反应激烈。
“大哥,我说笑呢。”曲乔宛皮笑了下,随即又变回认真的态度。
“大哥,其实……其实我觉得游将军说得对,大哥你哪怕是跟在我身边帮我,心里也是颓废的,将行就木、宛若枯槁;”
“跟游将军一起去凉州,去重新寻一条正确的‘道’,重整旗鼓、重新出发!”
“我的大哥,是骄傲恣意、心有丘壑的,不是跌倒了,就从此一蹶不振的人!”
……
茂盛的丛林后,游安忍着身上的痒痒,赞同曲乔宛的话一般,狠狠的点了点头。
游安哪放心两个菜鸡不带一个护卫就出城,所以一直偷偷暗中跟护着。
但游安殊不知,在他对面的不远处,还有人是跟着他来的。
不仅在暗中偷窥曲家兄妹俩,也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