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安不是眼盲心瞎,不会看不出、听不出大侯也在担忧。
但游安也了解清楚主公的为人。
“你和底下的兵卒们都想岔了……”游安摇了摇头,跟大侯解释:“主公虽为女子,却不是那般心眼小家子气的人!”
“我且问你,你等比之女兵如何?”
不等大侯回答,游安替对方回答了,“上次比武,就有分出胜负吧?”
说句难听的,一群大老爷们,连女兵都比不过,还妄想跟凉州别旗营下训练了三年的精兵比,还想去打仗……
不知死活。
“仗有的是打,未来十年天下都不一定能安定下来,你们想立战功升职领赏,总得先掂量自己小命脆不脆、能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主公不让你们现在上战场,那是爱护你们性命,你们可不要不识好歹!”
大侯恍然大悟,又脸红不已,“原来如此,是属下等愚钝,误解主公深意,属下该死!”
“哎。“游安更了解大侯,抬手拍了下大侯的肩膀,“大侯,相信我,也试着相信咱们的主公,她不会令我们后悔。”
大侯回望看着游安笃定坚信的眼神,静默三息后,“我相信老大,既然老大对褚州牧深信不疑,那褚州牧从此也是我的主公!”
“好。”
游安欣然一笑。
之后,大侯回了军营,召集了所有人百夫长谈话,又将游安的意思转说给了百夫长。
待百夫长回去,又跟更底下的兵卒转述了。
从那以后,兵卒训练再无喊苦偷懒的人;
大侯又将曾对主公褚穆言语不敬过的人杖责二十军棍、以儆效尤,之后就无人再敢背地里说些诋毁主公褚穆的言论。
新兵营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远在凉州北边边境的褚穆。
青里坡,一眼望去,全是绿悠悠的青草,本该还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却因为北牧族袭扰边境,无人再敢到此地放牛羊。
作为凉州之主的褚穆,此刻正带着谋士聂容巡边。
在两人身后,还远远跟了五十多个兵卒。
突然一轻骑跑马近至褚穆和聂容,又跳下马,将一小竹管呈给褚穆:“主公,汉边县军营内的例行公信,请过目。”
褚穆哪怕离了汉边县,也不会对大本营放松掌控。
每隔三天,就有一封消息传至北边边境。
如无事,竹管上无标记,信上也会写‘一切正常’,若褚穆不在,也不要紧,交给褚穆身边的书吏,让书吏转交给褚穆;
若有事发生,竹管底部有一道朱砂点缀的标记,表明这消息要立刻送到褚穆面前。
直接送到褚穆眼前,不是等她回营再报,便是汉边县军营内有事发生。
褚穆接过竹管,抽出里边的纸条。
待她看过纸条后,将纸条又随手递给聂容,“看,我运气真好,又收揽到一员大将。”
聂容接过看了纸条,也露出笑容,“恭喜主公,主公自然是紫气昌盛,往后也会有更多贤臣能将,辅佐主公一统天下。”
“嗯、贤臣能将,又有宜室宜家的阿容在身侧,如此看来,本主公确实是洪福齐天之人……”
褚穆:咧嘴得意。
“呼……”
聂容耳根红透,暗暗紧握拳头,‘突然有想弑主上的念头……’
“主公……”
褚穆坏笑:“阿容,这‘宜家宜室’可不我说的,是师父说的喔。”
遥想褚穆求学那几年,聂容的师父载德先生见到褚穆的第一面,跟褚穆介绍他的四位亲传弟子们、也就是褚穆未来的师兄们。
载德先生对四弟子聂容的评价就是——宜室宜家。
那时聂容跟此刻一般,面红耳赤,恼了自家师父,又躲闪褚穆的目光。
扯回正题。
游安投靠褚穆投得太顺了,一般新人投靠进新队伍里,总会多多少少起点摩擦。
连游安的部下不也跟其他人起了摩擦,但游安一点幺蛾子都没出。
作为阴谋家,褚穆不得不承认她做不到百分百信任游安。
之前她在汉边县,有她坐镇,任何有心思的都不敢露马脚,也试探不出游安真心、真性情如何。
她的离开,也有试探游安能不能真为她所用。
说到底,褚穆也有些不自信。
毕竟她是女子,世人瞧不起女子。
哪怕她有能力,也极少人相信她,愿意主动来投靠她。
看看她部下的人就知道了,不可否认她的部下个个能力扛打。
但在这个时代,读书人有这个条件读得起的,是世家大族居多;寒门里除非是天赋异禀,否则是真的很难出能力出众之辈。
而世家读书子弟是多,但大多数很是清高。
一是看不起女子,二是打死也不愿意跟‘贱民’为伍。
所以褚穆手底下的一众谋士,几乎都是一个人顶十个人在用,有时候还会拉上武将插手帮忙。
褚穆哪怕求贤若渴,也怕游安是别人暗插进来的‘雷’。
经信上所述的汉边县军营内,游安揣测到褚穆的真意,又杖责言语不敬的几个兵卒的事,褚穆对游安彻底放下戒心,大喜!
……
汉边县军营。
有大侯帮着训练兵卒,游安就有大把的时间摸鱼。
这不,游安悄悄去爬了鳞跃书院的墙头,一跃跳下,几下起纵躲藏着人走,又攀爬上学院教学楼旁的一颗大树树冠里。
鳞跃书院非常大,是凉州境内最大的学院。
师资力量上,因为有闻名天下的大儒载德先生坐镇,不少读书人冲着载德先生,愿意放下对凉州势力的成见,跑来应聘教书;
顺便想着若自己空了,就去请教载德先生精进学识。
大部分人来了后,仅仅是来应聘教书,只有极少人愿意接受褚穆的征聘。
而鳞跃书院的学子,分成三部分。
大部分是凉州军将士们的孩子;另外一部分,是凉州境内愿意来鳞跃书院求学的且有能力付学费的或平民、或富户世家之子;剩下的就是免学费教资、一应学习用物的,阵亡烈士们的遗孤子女。
教学楼是五层楼的建筑,为了低龄学子们的安全,窗户还特意做了全封窗的铁栏杆,类似于现代防盗窗。
此前,还被谣言贬低说成是牢房书院;
但也有为了孩子们安全,表示赞同的。
三个月前,曲壹倾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不会用妹妹寄回家的妹妹的俸禄。
他为了自给自足,又不用在游安的手底下仰人鼻息,他出门寻起工作。
曲壹倾从前是名门望族之子,又哪里干过跑堂、账房先生等。
跑堂,多数商户也不要生手,并且人家一看曲壹倾,就知他不是能干粗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