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墨如愿以偿地打了一盘惊险刺激、体验拉满的枪战游戏。可游戏结束后,他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瘫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被虐得体无完肤。
郁圆刚开口问他要不要再加一盘,他立刻像被惊到似的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该回去写作业了。”
将两人一起送到门口,郁圆目送他们离开,关上门,转身正准备问季来之要不要回去休息。结果一抬眼,就见他自顾自地拿起留在她家的Switch,心开了一盘游戏,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操作着手里的人物。
郁圆到嘴边赶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叹了口气去猫砂盆里给糖豆铲屎。弯腰的过程中,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郁子墨之前的那番话,心里犯嘀咕。
不会真是因为她弟那番话,他打算苦练技术后绝地反杀吧?
想了想,郁圆随口安慰道:“你别管我弟的话,游戏这种东西打得好不好都无所谓,玩得开心就好了。”
季来之眼睛盯着屏幕,手上的动作没停,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片刻后,他忽然抬头,语气迟疑了一瞬,才问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他要是真自说自话地赖着不走,郁圆反而有底气把他赶出去。但偏偏他又表现得体贴有分寸,让她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只能含糊道:“还好才八点,不过晚一点我要休息了。”
“好。”然后他就不说话了,专注地盯着屏幕,指尖在手柄上迅速操作,完全沉浸在游戏里。
期间,郁圆回房换了套运动服,摊开瑜伽垫开始跟着视频做动作,身体展开,变换着不同的姿势。
她的动静不小,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仍旧稳稳握着手柄,似乎除了游戏,没什么能让他分心。
然而,他垂着眼,在无人注意时,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柄边缘,微微有些走神。
运动后有些微微发热,郁圆低头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脸色因气血充足而透着健康的红晕。缓了缓,收起散落在地上的瑜伽垫,随手卷好夹在臂弯里,放好。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一旁喝水,目光落在沙发上的人身上。光影交错间,季来之的侧脸显得沉静克制,专注得反倒让她生出一些微妙的不悦。
刚才人多时,两人之间的氛围分明透着若有似无的暧昧。
可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的注意力全然被游戏占据。这气氛说不上是尴尬,平静得太过正常。
游戏结束,季来之放下手柄眼神去寻她,看见她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表情不像是愉悦。郁圆看着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轻声问她:“生气了?”
“没啊。”郁圆说,“我生什么气,你要想玩的话游戏机你直接带走回家去玩呗,反正是我买的。”
然后这人真的就觉得叨扰到人,收拾了下客厅还真带着那个游戏机准备离开,在玄关处换鞋呢。
郁圆霎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见他换下鞋乖乖放进鞋柜里,手里还提着垃圾准备出门。
这鞋还是她后来买的,他原先那双就这么被乌子昂占了。
一想到这,郁圆总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上有些亏欠季来之,脸色放缓了点。
“那我回去了?”
“嗯。”
季来之不疑有他,手里捧着游戏机和手柄,走到一半转过头看她站在身后神色颇为复杂。
郁圆怪异地看着他走到一半还两部三回头这类矫情的举动,正要开口揶揄,就见他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向她走来,作势要亲她。
郁圆这时还有些道不明的小脾气,往后躲了下,警告他:“没名没份的,你这算骚扰。”
他凑在她面前赖着不走,有些得寸进尺地问:“那给个名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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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早就过了晚饭点,电视台门口的拉面店里也只有零星几位刚下班的职员,脖子上还挂着工作牌,包包放在腿上,外套搭在座椅背。
一排坐着,等着面前窗台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拉面。
随着门被拉开,挂在门上铃响。
大橘突然赛程的变动,导致大部分职员这两天都在加班。因此被迫加班后饥肠辘辘的崔宁正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大群,看消息一条条弹出来,把她对新辩题的一些想法弹出这个画面。
崔宁见状叹了口气,摁掉屏幕。
这时身后出现一个诧异的声音,“咦?崔宁?”
崔宁回头看见来人是认识的辩手,也很惊讶:“曹文康?这么这个点在这?”
曹文康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如善从流拉开她身旁的座位坐下,“我刚好住在附近,不想开火了过来填个肚子。”
“这里拉面是挺好吃的。”崔宁应和,心里却在惊讶他居然在附近有房子,这块地段可不便宜。想到这看人的眼神都变了不少。
曹文康善谈,给自己点了碗面。两人并排坐着等餐也不尴尬,谈天说地像是多年老友见面似的。
因为点得同一款,厨师高汤熬好,一起下的面,所以是一起端上来。
曹文康见聊得差不多开始步入正题。他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语气像是随意地闲聊:“话说你们电视台待遇怎么样啊,我妹妹今年刚留学回来家里给她找了个工作,带了半个月一直在抱怨福利没国外好啊什么的......还说人国外有什么月经假啊。”
崔宁看了他一眼,忽略了后一句话,只说:“还行吧,如果能进来的话。无非就是累一点,晋升的话看个人能力。”
曹文康颔首,自顾自说:“不过她就是没什么职场经验吃不了苦,工作哪有这么好的,还是家里太宠她了。”
崔宁没接话,埋头吃面。
“不过真的有这种假期吗?那太可惜了我是个男的。”曹文康感叹,“我们公司倒是没有,不过对女员工有时候特别宽容,就像加班少、任务轻,甚至休假机会都多。”
这下崔宁挑了下眉,停下手里的筷子问:“所以你觉得女性在职场上其实挺轻松的?”
曹文康忙摆手,失笑:“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这也是个真实的现象不是吗?”
崔宁眯了眯眼,她觉得对方就是有这个意思。
她轻嗤了一声,抬眼看向他:“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只看到这些,却忽略了其他?”
曹文康看着她的反应,陷入思索,“或许是吧。”
次日一早,郁圆收到消息,辩题敲定为——“对于女性的职场焦虑,男性能不能感同身受?”
她退出选手群,私聊曹文康。
【圆咕隆咚】:多谢了,结束了我请大家吃饭。
【曹文康】:我要吃贵的姐呜呜呜呜,你都不知道崔宁悄悄给我拉黑了呜呜呜,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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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橘官网也在确认下选题之后重新做了海报放在微博上。正因为郁圆争议颇多,评论区清一色都是在讨论她的。
【咦?郁圆还在?】
【人又没做什么为什么不能继续参赛?】
【围观不做评价】
【不过这个辩题也挺有意思,冲着郁圆去的?】
郁圆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跟曹文康和卢新柔约时间讨论,等协调好见面时间和地点后,她再次点开微博看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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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比赛日期之后郁圆的生活正式忙碌起来,人一忙想得就会少很多。因此失眠的情况也在变少,只不过总是会梦到她妈。
每每梦见,总会半夜惊醒,但缓一缓还是可以睡着。
她爸那也出院了,郁圆抽了个时间开车去接二老回家。
郁乐康休了假,这段时间在家养伤。郁圆也不用每天去接郁子墨并负责他的晚饭,加之忙起来她的饮食又开始不规律。
于是季来之就没了理由再来做饭,乌子昂如意算盘打错了也没理由吸猫蹭饭了。
可郁圆每天都很充实,早上走之前把糖豆放在季来之家里托管,晚上回来的时候他总是会做好饭等她接回糖豆。
这就导致好几次曹文康或是卢新柔提议“既然结束那么晚,不如一起去吃个饭?”的时候,郁圆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季来之做了饭在家里等着。
这种想法让她惊觉季来之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模式原来影响她如此之深!
啊啊啊这个男人,完了真的完了。
想来想去郁圆还是选择心不跳脸不红地同人扯谎,“下次咱早些说,你们知道的我家还有只猫等我回家喂。”
不过他们这三人约个饭真的还挺难,一个有男朋友,一个家里有只猫,似乎只有曹文康是那种你说吃饭就能拎着包跟你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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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当天。
因为时间紧迫当天拍完两组的赛前讨论,即可转场进入演播厅开始直播辩论。
刚结束赛前拍摄,郁圆三人坐在休息室补妆。
乌子昂给她发了个消息说,中鑫那边的营销号已经开始发文了,因为这个辩题对女性的偏向性,正在铺垫,打算等比赛直播一结束就要巩固她身上极端女权主义者的标签。
郁圆听了头痛,真是跟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距离上台还有一刻钟,郁圆打算先去上个厕所,免得等会一开场就是个把小时,中场离开上厕所影响比赛。
路上又碰到阴魂不散的席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在洗手间门口蹲着她呢。
席蒙看见她也有些意外,轻笑着开口,“在网上看到这样的事情真是把我都吓坏了,郁老师你还好吧?”这话乍一听还挺体谅人。
“要是实在不行,这场比赛也不用勉强的。”
郁圆闻言挑了下眉,“没呀,还等着跟席老师在场上一见真章呢,这么好的切磋机会哪能放弃呀。您说是吧?”
席蒙笑意更深,像是赞许般点点头:“挺好的,能经得起风浪,确实是做辩手的基本素养。”他又慢悠悠补了一句,“不过,有时候风浪也不仅仅在赛场上。”
她心底冷笑,这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
郁圆懒得跟他计较,目光正对上他的眼睛,笑着开口:“麻烦席老师让下了,我有些急想去厕所呢。”可细看这笑意却不及眼底。
“当然。”席蒙绅士地侧开身子给她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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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厕所,郁圆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检查了一番妆容,最后确认今天自己的外貌绝对完美。
口袋里的手机似乎震了下,她向休息室走去,打开手机就看见季来之的消息。
【JLZ】:【图片】
【JLZ】:我和糖豆在家里看你比赛。
【JLZ】:加油[猫猫探头.jpg]
郁圆指尖轻轻点开照片,是他抱着糖豆坐在他家客厅里。照片里糖豆被他手拖着还有些不配合,一只爪子拍在他下巴上。
不过季来之没在意,弯着眼对屏幕。纯棉的家居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显得人清瘦,但郁圆见过的,很有料。头发有两撮毛还翘着,跟今早敲他门看见的一模一样。
好可爱。
她说的是糖豆。
收起手机,她的唇角不自觉弯了弯,心头那一点压抑似乎一瞬间被冲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