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柠买东西很容易被销售推动，更别提谈月在旁边鼓吹怂恿。
等买单结账拎着袋子，回头看见江淮峥跟周亦驰慢一步出来，岁柠又有些后悔了。
“买都买了。”谈月挽着她胳膊说，“游泳泡温泉不都这样穿吗？再说尝试一下，很正常啦。”
周亦驰跟江淮峥晚了几步出来，周亦驰脸上挂满笑，江淮峥还是老样子，神情淡淡的，只有目光扫过岁柠时，像是倒映了几分灯光。
“走，回酒店休息。”周亦驰兴致勃勃，“白天爬山，晚上温泉，工作一周这是我应得的。”
四人并排走回酒店，三月初的春风还带着几丝冬日的凉意，山里温度更低几分。
岁柠走着打了个喷嚏，剩下三人齐刷刷看过来，她有些尴尬捏了捏鼻子。
“冷吗？”谈月伸手摸她额头，“你刚刚好像打了好几个。”
“这天是有点。”周亦驰抱着手臂夸张打了个寒颤，“明天早上大家记得多穿点。”
“还好。”岁柠解释说，“只是晚上！”
谈月点点头，只是余光撇到江淮峥身上的外套，言情脑袋不由开始旋转，声音都不受控制变得有些夸张刻意。“你身体不太好吧！上周不是还受凉喝冲剂！”
“哎，要不然我把外套给你。”谈月说着要把外套摘下。
谈月今天外出为了拍照美丽，只穿了裙子加一件薄毛绒外套，岁柠看着都冷，也不知道是地域差距还是怎么的，她倒是一点儿没事。
“不用。”岁柠连忙制止，“我——”
“江淮峥！”周亦驰一个大喝，吓的岁柠跟谈月推诿的动作都互相停下来，齐刷刷看过去。
周亦驰已经上手，抓着江淮峥外套。“你穿这么厚干嘛？快脱下来！”
江淮峥外套被他扯掉落下半个肩膀，周亦驰还在义正言辞：“大男人晚上穿这么多，没看见校友冷到了吗？”
江淮峥瞥他一眼，倒也是慢条斯理脱下外套，只是问：“你呢？”
周亦驰身上也穿着外套，出来时添上的。
“我？”周亦驰面不改色，“我体虚，不穿外套我就是冰冻人。”
“给。”江淮峥脱下外套，递给岁柠。
岁柠手碰到衣服时，总觉得上面还带着些许暖意，是江淮峥的体温。
“我......”岁柠拒绝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这条街距离酒店也就三百米，其实如果刚刚走，也许——
“谢谢啊。”谈月反应最快，立马帮岁柠穿上，速度快到根本不容反应。
江淮峥的外套对岁柠来说有些大，宽松穿在身上，衣摆落在大腿上。
一种难以忽视的温度，加上若隐若现的味道。
岁柠感觉自己脸不受控制热起来，她有些害怕自己脸红被发现，连忙低头道谢：“谢谢谢谢。”
江淮峥‘嗯’了声，他只剩一件衬衣，甚至还可以若无其事卷起袖子，像是真的不需要这件衣服。
走回酒店也就三百米左右，周五晚上人并不算多，走回去也就一会儿。
衣服其实也就在身上几分钟，甚至岁柠觉得四个人在原地站着推诿抢衣服花费的时间，都比这条路花费的时间长。
房间在同一层，但并没挨着，路过江海峥他们房间时，岁柠已经把衣服抓在手上。
“谢谢。”还给江淮峥时，岁柠又说了一句。
江淮峥接过衣服，岁柠手指擦到他手背，总觉得有些凉意，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回到房间，谈月终于没忍住，转过头拉着岁柠说。
“我就知道你眼光是真的好。”谈月啧了好几声，“那张脸要是读书的时候在我面前晃悠，我能让我的男主一辈子都姓江。”
“他那朋友也很上道啊。”谈月刚心里有说不上来的奇怪，“怎么好像在故意撮合你们？”
谈月很确定，周亦驰当时笑得意味深长，甚至两个人目光对视之间，好像有一种互相的赞赏？
“不是。”岁柠赶紧摇头，“他性格就是这样，人很好。”
“哎，你不要不好意思嘛。”谈月坐在房间椅子上，随手拿过桌上的矿泉水扭开喝一口，“他又没女朋友，你喜欢他，试一试怎么了！”
“就算没成，大不了就是没成。”谈月骄傲抬起下巴，粉色的头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人的弧线。
比起失败，谈月觉得没有让人心动喜欢的人才是遗憾。
读书时追求她的男生也不少，可谈月总觉得差了点啥，甚至有时候她妈吐槽说：你就是写小说坏了脑袋，天天幻想。
“幻想有什么错呢？”谈月说，“‘喜欢’的意思不就是第一感觉，而不是将就。”
岁柠坐在床边，右手搭着左臂，感受着自己的体温，还有脉搏跳动。
“能有喜欢的人多幸运啊。”谈月说，“更别提这么多年又遇到，管它以后呢。”
“人都不一定能有以后，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岁柠知道，也觉得自己很卑劣。
她就是喜欢，可又要装作不想要，一边说着不会的，可心底却又有隐隐渴望。
这就是喜欢，明明知道，但......
喜欢是不受控制的沉沦。
岁柠睡前没忍住给江淮峥发了条消息。
【睡了吗？今天谢谢呀，你没着凉吧。】
江淮峥刚吹完头，新买的泳衣顺手洗了挂在卫生间，周亦驰在里面一边洗漱一边笑。
江淮峥没理会他，反手回消息说：【没有，我比周亦驰身体好多了。】
岁柠眯眼笑了笑，她缩被窝，听着谈月在用方言跟父母视频。
【周校友也很厉害了，我看他之前还经常健身，去年还参加了马拉松。】
江淮峥不屑一顾，他甚至翻了翻自己相册，差点没忍住将大学时期参见马拉松比赛得到的奖牌发给岁柠。
“江淮峥。”周亦驰在厕所里大叫，“你刚还没感谢我呢。”
【早点休息，明天可能会有小雨，有带衣服吗？】
【有的！】
“感谢你什么？”江淮峥看他打着哆嗦走出来，“啧，喜欢健身跑马拉松就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回去都有在健身。”周亦驰有些嫉妒说，“你那八块腹肌可别说天生的。”
周亦驰低头掀起自己的衣服，看见苦练出来的腹肌又有二块因为最近多吃少见练习而快消失时，恨不得拨打前台电话问一句：您这有健身房，现在还可以用吗？
“机会是要自己创造的。”周亦驰沾沾自喜说，“制造机会，营造氛围，懂吗？没看过小说跟电视剧吧。”
江淮峥沉默了，伸手拿过床头边的电脑，一边打开一边说。“没看过。”
“四月很好看是吧。”
“当然。”猛听江淮峥提起这部番，周亦驰很有话说，他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念了好多剧情，最后看着敲键盘的江淮峥问，“你去看了？”
“没有。”江淮峥回了组员消息，抬头，“只是突然想起来你高中上课偷看，趴在桌上痛哭。”
“这么一想，你确实是看过挺多。”
江淮峥轻笑。
*
隔天一早，七点下楼酒店吃早餐。
岁柠跟谈月昨天聊到半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
两个人都耷拉着眼皮，谈月尤甚，她的正常作息是这个点才睡，下来就直接要了杯咖啡，一口干掉。
“昨天你们很晚睡吗？”周亦驰打了个哈欠。他昨天被江淮峥又勾起伤心事，翻来覆去后开始打开了第一集又重新看。
“那倒没有。”谈月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嘴巴一滑就把自己干什么给说出来了，“平日在家写小说都这个点才睡。”
“哟。”周亦驰瞬间清醒半分，“哪个网站啊？什么题材呀。”
谈月内心：我就知道。
好在早上神志都不爱清楚，谈月傻笑转移了话题，周亦驰也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江淮峥没下来，听周亦驰说，昨天突然被打电话，临时用电脑在工作。
岁柠有些过意不去，是自己约他出来玩。
吃完回去，简单休整后下楼，酒店有车直接送到景区门口。
江淮峥半眯着眼镜，像是还有些困意，头发还带着晨起的呆毛，岁柠有点儿手痒，想伸手给他顺一顺。
“你要吃早饭吗？”岁柠站在他身边，声音都放轻柔。
“嗯？”江淮峥说话带着鼻音，他看过来，眼神是少见的迷茫。
真的很可爱呀。
岁柠想到那次早起去雪山，江淮峥也是盯着那跟呆毛一路。
“你要吃饭吗？”岁柠重复了一遍，她双肩包背在胸前，特意拍了拍给他说，“我买了一些吃的。”
“好。”江淮峥看着岁柠一下子笑起来，拉开背包给他看吃的。
江淮峥拿了一袋牛奶，他没用吸管，直接用牙齿咬住一角，斜斜叼在嘴上。
“够吗？”岁柠觉得他吃的太少。
“有点没胃口。”江淮峥声音低哑，像是真的没啥精力。
岁柠心中的愧疚感更加，连忙在一旁说：“没关系，那你什么时候想吃告诉我就好了。”
到景区门口排队等缆车，缆车往上，越靠近山顶十分陡峭，几乎是笔直的山体。
晨起雾气萦绕，到了山顶平台后还是未曾消散。
四人顺着人群往前走，目标十分明确，一路直接往山上的寺庙而去。
没有坐观光车，就一路步行。早春山上很多刚开的野花，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谈月很感兴趣，拉着岁柠一路拍照。
周亦驰也没落下，拍着照片视频，准备充实自己的朋友圈。
江淮峥一直跟在岁柠身后，只是稍稍落后几步的距离。
直到隔着浓雾听到钟声，谈月跟岁柠对视一秒，瞬间激动起来。
“寺庙就在前面！”谈月大声说！
她拉着岁柠，两个人步伐飞快往前跑，岁柠回头，风刮起她的头发，她看着还落在后面的江淮峥，鬼使神差喊了一声。
“江淮峥。”
江淮峥本来就一直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自然的对视。
雾气，晨光，山风带来山间特有的味道，也吹起岁柠的头发。
江淮峥只稍作停留，突然笑起来，也跟着步伐小跑往前走。
“冲啊！”谈月大喊，开心到往后大喊了一声。“后面的朋友抓紧跟上啊！”
周亦驰拍完照一抬头，只能看见牵手即将消失在拐弯处的两个女生，还有也在跑的好兄弟。
而他，拿着手机一边喊一边追：“干嘛！”
岁柠跟谈月跑不过两个常年健身的男人，不过幸好寺庙也就在拐弯处。
好久没这么剧烈运动，停下来岁柠都忍不住喘气。谈月就更夸张，一直拍胸口。
“运动果然让人心情舒畅。”谈月笑着说，“哈哈哈哈哈哈。”
岁柠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也跟着笑，转头看江淮峥，他也在笑。
追上来的周亦驰原本想指责三人，结果她们笑，也没忍住笑。
四个人就站在寺庙前莫名其妙大笑。
云佛山上存在着江城最大的唐风寺庙，沿着山阶梯而上，最上面的寺庙还萦在雾气中。
买了香火认真叩拜，在财神庙时各个都神情虔诚，岁柠听从谈月的话，从包里拿出身份证，认真的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
寺庙很大，逛了一圈后四人就走出去。
山里气候瞬息万变，天空落下绵绵细雨。四人坐在门口等车庭廊，看着又升起的雾气。
“哎，刚刚还想求个姻缘的。”周亦驰突然插一嘴。
“这不行。”谈月来之前是做了攻略，“好多在这求的回去都分手了呢。”
“那算了。”周亦驰赶紧摆手，突然想到自己单身，回去分手的对象都没有。
他突然沉沉叹了口气，目光哀怨看着江淮峥。
江淮峥正在吃面包，岁柠一路都很在意江淮峥一举一动，一坐下就问：“需要吃点东西吗？”
江淮峥原本并不饿，但他抵不过岁柠关心的眼神，顺势也坐在岁柠另一侧。
“幸好我可没在大殿里求。”周亦驰提高声调，“不过也不怕，我现在除了游戏谁也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