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习瑜尚存有几分理智,他看到了顾青仪嘴角残留的鲜血。习瑜望着顾青仪,艰难地关心她,“剑尊,您……受伤了?”
顾青仪轻轻抱起他,安慰他这只是小伤。
剑尊突如其来的拥抱行为着实令习瑜下了一跳,但是随及这温暖的怀抱都无法阻挡他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晕倒前的记忆也瞬间回笼。
习瑜有些不好的预感,揪住了剑尊的衣袍,小声问她,“剑尊,我这是怎么了?”
顾青仪一向不隐瞒别人的身体状况,闻言只是淡淡地告诉他,“青鸾老祖宗设下的封印被妖族血脉冲开了,你可能要痛苦一段时间了。”
习瑜顿住了,他感觉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是看剑尊的神情却不是。但不可置否的是,他又给剑尊添麻烦了。
“对不起。”
顾青仪好笑地摸了摸习瑜脑袋上长出来的尖尖狐耳,“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有没有做错事情。你瞧,那阮天休道歉了吗?”
顾青仪等了一小会儿,也没有听见习瑜的声音,低头一看,那双异妖的眼睛中已经彻底不含一丝感情了。见自己被发现,异妖当即咬向顾青仪脆弱的脖颈。
被顾青仪打晕了。
顾青仪估摸了一下,这刚异化,修为就直逼金丹期,若是异化完成再吸收写怨气和妖气,修为便会直逼大声甚至是大乘。
若不是异妖没有思想,想必修真界会有更多的人羡慕异妖修为提升的速度。
顾青仪把习瑜封在了自己的洞府,这才赶往颜晚辞和一众宗主所在的大殿。因着阮川盈的事,商议已经中断,但是中断前,颜晚辞已经告知了顾青仪:
不理想。
其实也很能理解,那些为天下之人不顾性命之人,大多都死在了五百年前,剩下的这批人,除了几名运气好的,大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而如今,新一辈有热血之人,修为还未大成,她必然不可能白白断送她们的性命。
思及,顾青仪擦掉唇上鲜血,缓缓步入大殿。不去也要起,在她飞升之前,她定要肃清修真界的蛀虫。
此时的大殿中,阮川盈虽然醒了过来,但是整个人虚弱无比,气息微弱。可她一见到顾青仪,整个人就放佛吃了大补丸,突然就站了起来,走向顾青仪。
“剑尊!颜宗主告知我,是阮天休在自绝血脉才会连累到我,”
顾青仪点了点头。
“那阮口口呢,那恶心的口口口,万番楼楼主死了吗?”
阮川盈受制于规则之力,换了好几个称呼,才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
顾青仪又点了点头。
如此,阮川盈才舒心地跌落回椅子上。哈哈,那对恶心人的父子都死了,只有她活了下来。不对,还有那个半妖。
阮川盈看着顾青仪踌躇片刻,还是没有问出口。
算了,有剑尊在身边,那孩子定是无虞。
既然阮川盈尚可勉励支撑,而顾青仪又已到场,那之前未商议完成的事就要继续了。
在这种时刻,顾青仪没有推脱颜晚辞的让位,顾青仪高坐大殿之上,俯视着底下心思各异的人们,第一句话就石破惊天。
“想必诸位都已经得知本尊分身刚才魔界回来。”
天衍剑尊为何可以不受规则之力控制说出口,若只因剑尊是讲述者,那能牵引规则之力的剑尊何其可怕?
有人鞠躬行礼,想要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达探寻一二,但是顾青仪没理,接着往下说。
“正如之前所说,魔界实力因着那邪修功法已经大大增强,我们仙门决不能任其继续下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次御兽宗来人正是凤天阑,他本人遂来,可却一直散漫地呆着,游离在众人之外。可在顾青仪出现之后便不一样了。
多年的交情让凤天阑察觉到顾青仪此时的心情很不悦,或者可以说是震怒,马上便能提剑去杀人那种。他一边好奇发生了什么,一边马上坐得笔直,听得认真。
顾青仪问完,话音刚落,凤天阑便接上了,“剑尊说得对,绝不姑息!”
不单是奉承顾青仪,这也是他来之前,御兽宗众长老和宗主的想法。魔修残杀凡人和灵力低微的弟子,他们御兽宗因为要与灵兽磨合的缘故,门下弟子大多起步很晚。
猜猜,他们御兽宗的弟子惨死在魔修手里的有多少?
近些年来,御兽宗已经察觉到了不正常的死亡数量,可魔修做得太隐蔽,找不到痕迹以及证据,如今凌华宗牵头,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可凤天阑此前对此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刀剑没砍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可太了解自己这位好友了。
不说她当年以命换得的仙门胜利这份大恩情,就说她本人。顾青仪在外人眼里顺风顺水,可他清楚,顾青仪比任何人都要努力,都要执拗。
她认为对的事情,便必须要做到,无论是她自己做,还是让旁人做。当年她认为斩杀魔君是她的责任,她或许知道自己会死,可还是去了;如今她已经表明态度,这剿灭魔修是势在必行了。
就是不知道她会如何胁迫各宗门了。
凤天阑终于有心情端起那盏灵茶喝了下去,心里也渐渐开始盘算,若是要开战,御兽宗弟子如何部署下去。
而正如他所料,虽然他起了一个好头,可是其他宗门的代表也依旧不肯像他那样轻易表态,眼神闪烁地说着些没用的废话。
“剑尊,您来之前我们便在讨论这件事。我们仙门与魔界不共戴天,是不能姑息魔修残害生灵的行为,但是贸然再次掀起仙魔大战是不是还是太过于冒险?”
顾青仪看向说话的这位长老,她记得他和他的宗门,门下弟子在仙门大比中夺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不知宋长老是有何打算?”
那位宋长老见有戏,内心也是放松了下来,“以我之拙见,既然我们仙门众人已经知道魔界的筹谋,不若慢慢破解,给下一辈弟子成长的时间。等我们仙门真正恢复实力后再一举歼灭魔修。”
顾青仪本就心情十分地糟糕,如今更是没忍住直接冷笑出声,“宋长老要等小辈成长起来再开打,是让小辈去打自己躲在后方的意思吗?”
宋长老没想到剑尊如此曲解他的意思,连忙摆手,他本想解释,却被顾青仪抢先了,她冷冷地盯着他,明明没有放出威压,却仍让宋长老感到难受。
“那是什么意思?一个大乘便可以打三个化神,数百元婴。如今魔界的中坚力量是比仙门要多,可是渡劫期和大乘期的数量仙门还是远胜于魔界,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剑尊这些话说得,修到渡劫期的修士,除了您,那都是无非必要绝不出手。五百年前不算,若是那时候再不出手,到时候可就真变成独木难支,被围攻的份了。
可是现在,不是还没到那份儿上吗?
“本尊知道了,你是在害怕你自己,也会变成临阵脱逃的阮天休,是不是?”
宋长老真的动怒了!
他高声反驳顾青仪,“剑尊,我等尊敬你,可你也不能信口开河!我岂是阮天休之流?我只是不想出现无意义的牺牲罢了!”
他说完,顾青仪一挥袖,就将大殿经年敞开的大门给关上了。厚重的大门关上之时,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大殿中顿时暗了几个度,尤其是顾青仪所在地主座。
第一盏夜明珠亮起来时,那光影正好照在了顾青仪的半边侧脸上,明暗的阴影之下,是无悲无喜非人般冷静的神情。
长仪剑本体在魔界,可是顾青仪右手中忽而就幻化出了一把长仪剑。她站起了身。
“何种牺牲是无意义的?是本尊的牺牲吗,还是五百年前所有为反抗魔界入侵死去修士的牺牲?”
宋长老收回了一个愤怒,他向其他人投去求助的目光,但是全都被躲闪了。
主要是这个问题真是不好回答,先前刚知道了剑尊那惨烈的牺牲,着实是拉不下脸面去反驳剑尊。就连颜晚辞也沉默不语。
若是按照平日里那套,顾青仪是有些咄咄逼人了,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她想,这孩子比所有人都更有见解。
没人帮他,李长老只好弱弱地回答顾青仪,“剑尊,你这是干什么。当然不是了,我只是……”
眼看着没话说了,他眼一闭,直接将最真的心里话说了出来,“那剑尊,不如你说说,为何非要现在开打?上次惨烈的仙魔大战刚结束五百年,很多人或许还有些阴影,真的不想再打了。”
“我们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瓦解魔界的部署有何不可?”
顾青仪拿出了一个卷轴,用灵力展开后,众人才发现这卷轴长得看不见尽头,卷轴之上是一张张的人脸。人脸下面写着姓名,所属宗门以及他们干过的事。
“本尊自转生以来,便在远离各大宗门的地方潜心修行,这便是五百年间本尊发现并斩杀的魔界奸细和叛变的仙门中人。”
“宋长老也说了,上次仙魔大战不过五百年,那你再数数,这上面有多少人经历过仙魔大战?就连道法宗宗主都能为了飞升与魔界勾结,不是吗?”
阮川盈低下了头,其他人在这铁证如山的罪证面前都无话可说。
整个大殿之上,便只能听到顾青仪讽刺的声音,“诸位,该是魔界温水煮你们这些仙门中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