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空气流动带着轻柔的风,但也让身体有些凉意,有些刺骨,雨天是落寞的季节,或许声音会回暖。
听窗外雨,灰暗的灯光带来惬意,窝在宿舍的被窝里,尤其是在床帘包裹住的狭小空间里,十分有安全感。这个时候江碎桉很想找人聊天,聊什么都好,最好是那种在耳边轻声讲着故事,缓缓而来的流露情感,翻阅着微信联系人,竟找不到一个可以随时打扰的人。
女孩抱着被子,闭眼回想,如果小时候张丽萍可以给自己讲故事就好了,而不是总是出去打麻将。
有一次江碎桉抱着她的腿,和她撒娇,因为自己看到别的小朋友和爸妈撒娇,他们的爸妈就会满足他们的愿望。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抓住她的手妈妈,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可是看到张丽萍厌恶的眼神,她还是害怕的松开了,松开了她为数不多的勇气,她怕妈妈又拉扯她的手臂,身上总会青一块紫一块,那些都是江碎桉初中以前的经历,江碎桉一直都知道,妈妈不喜欢她,而她的爸爸江吟像个死人,整天不是喝酒就是和张丽萍一样打麻将,可是既然不爱,为什么要生下她呢,以前她不喜欢下雨天的,更不喜欢雷雨天,因为始终都是她一个人。
后来长大了才发现,比起有规律可行的自然现象,她更害怕阴晴不定的示好与打骂。
手机界面弹出一条消息,在干嘛呢,原来是何槐之。
幺幺:在无聊
槐树:听故事吗?
江碎桉觉得何槐之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这边何槐之语音已经打过来了,接通的那一刻,两人都没有说话,着实有些尴尬,江碎桉指腹摩擦着被子的一角,等待着谁先开口,又好似在较劲。
没过多久,何槐之清冷温和的声音从手机那头娓娓道来,江碎桉期待着讲的是哪本童话故事,后来皱了皱眉,越听越不对劲,“世人都说我是奸雄,那么这些自诩为君子的人也都摆在了我手里……”好家伙,这人讲故事讲三国,他是怎么做到用平静的口吻讲述这段本应该气势很足,蔑视一切的话,不过江碎桉没有选择打断何槐之念故事,反而内心越来越沉下来,得到了短暂的宁静,那是一种来自身体和精神的休养生息,渐渐泛起了细微平缓的呼吸声,何槐之没有停下来,只是声音小了些,语调慢了些。
雨一直在下。
或许江碎桉从来在乎的不是故事本身,只是年少时的落寞总会在长大后的遗憾中被无限放大吧。
雨停了有一会儿,江碎桉趴在被窝里蠕动着身体,嘴里哼哼唧唧的声音让何槐之心底柔和一片,他被江碎桉可爱到了。
“醒了?”手机里是何槐之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江碎桉惊讶自己睡着了,更惊讶何槐之居然还没有挂断,尴尬的情绪涌上心头,把头蒙在被子里懊悔还在措辞,“江碎桉你这是醒了,还是在做梦。”
电话那头是女孩闷闷的声音,“做梦。”
“
好啦,我知道你醒了,出来走走吧,来看看小狗。”何槐之提议道。
“嗯?你在外面,雨停了?江碎桉爬出被窝呼吸新鲜空气。
“嗯。”
“这就来!”江碎桉轻快的答应,翻身一跃。
江碎桉乖乖地跟着何槐之来到通往教学楼的一处草坪,有一个用木头搭的小房子,“这是你搭的吗?”江碎桉带着欣赏的目光望向他。
“不是,是学校里的其他同学一起帮忙搭建的,何槐之解释道。
“他们还真有爱心!”江碎桉看着小房子里,狗妈妈正在睡觉,狗宝宝躺在软塌塌的垫子上互相打闹着。
有一只乳白色的狗摇着尾巴来到江碎桉身边,她顺手捞起,小心怀抱在手臂上,指尖触碰着小狗的鼻子,惹得它频频舔鼻子,娇憨的摸样惹人喜爱。
狗妈妈睁开眼盯了一眼,狗和人在此刻都有些紧张,江碎桉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身旁的人。
“没事,”何槐之宽慰道,“它亲人。”
随后狗妈妈确实如他所说的看了江碎桉一眼又安心地睡下,“看来学校里的小动物真的很放心我们。”江碎桉不禁感慨道。
“小狗小猫总是亲人些。”何槐之附和着。
两人在回宿舍的路上聊的还挺多,江碎桉很惊讶何槐之居然完全跟得上自己跳脱的想法,忽然他开口,“江碎桉我们来造句”
“好!”江碎桉顺势应答。
“也许是风太大了,怎么接? ”他问。
“嗯……我想想”江碎桉磨蹭着下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忽然有了点子,
“掀起的尘埃迷了眼睛,挺疼的。”她刚说完就听到何槐之噗嗤的笑了出来,没想到现在的江碎桉是个写实派,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女孩扯了扯嘴角,最后接受现实,“好吧我承认语文不是我的强项。”何槐之认真的点头,“确实。”
江碎桉默默的承受暴击,忽然望着某人,“怎么了?”何槐之被江碎桉盯得有些不自在,只见她慢悠悠的开口,“你觉得一个人怎么样才会被人喜欢。”
何槐之沉思了一会回答,“有价值。”转而发问她,“你为什么喜欢狗?”
“因为它可爱忠诚。”江碎桉不假思索。
“你看这就是他的价值。”何槐之循循善诱道。
“那你呢?”她问。
何槐之低眸轻笑,开口戏谑,“我要是不在,你不得哭死!”
“你可真自恋,何槐之你有没有发现你说的话乱七八糟的,还有你不许笑了。”何槐之还在为江碎桉的答案忍俊不禁,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脸红不止,看着何槐之开怀大笑的样子,连带着江碎桉也笑了,她只能假装生气,“别笑了,何槐之,还有把它忘了,不许告诉别人。”
“江碎桉,我还能告诉谁啊,我有这么无聊?”何槐之伸手摸了摸江碎桉红透了的耳朵,那里适合打个耳洞,江碎桉拍掉何槐之的手,摸了摸耳垂,不知道为什么被何槐之摸的耳朵痒痒的,但是某人心里却想着,还是算了,耳垂肉肉的,要是真打的话会很疼,他舍不得江碎桉疼,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黑色耳钉,眼里满是思恋。
何槐之等她消失在了视野里才回去,在路上一直陷入了沉思:
刚认识江碎桉那会,她在职场混的风生水起,惯会用虚假的笑容伪装自己,看似亲近实则冷漠的不行,何槐之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走进江碎桉心里,可是那时候留给他们的时间却已经是在倒计时了,江碎桉常常感慨,要是能一点遇见就好了,说不定你还能抚慰一下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每次说到这江碎桉就会摸摸他的下巴跟摸何团团一样,何槐之总当她是在调侃自己,何团团是他们一起养的萨摩耶,还有圆圆也是,只不过圆圆那时还小,团团年纪已经很大,江碎桉总觉得有一个姓挺好的,来世还能做人,她特别喜欢摸着团团的小脑袋,像妈妈般的语气:“今生乖乖做我的小狗,来世再做人吧,不过我觉得做小狗也很好,很快乐,嗯……重在体验吧。”团团那小家伙总喜欢窝在江碎桉怀里,摇着尾巴回应着江碎桉,而自己只能一脸怨气盯着她们母子,那时候的时光还挺快乐的。
一直到后来发现江碎桉在吃药,何槐之心都在犯疼,很愧疚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到了后期江碎桉的症状愈演愈烈,已经不能做到一个人安全呆在家里,有一次跑到马路边,差一点就被开往的汽车撞到,幸好那时候有个好心人拦了下来,从那时候起何槐之就寸步不离的守着江碎桉。
女孩那时的回答是:这样就可以像蝴蝶一样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