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握着茶杯的手在颤抖。
如果不是当着秦怡的面，她肯定立刻冲进总助秦雅君的办公室，好好问问她怎么招的人！
不是说好了悄悄招人，她要看缘分的吗？
不是说好了招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进来混日子吗？
她招聘的事情，秦怡她们到底怎么知道的？？
但秦怡就在她面前。
和她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她总不能跟秦怡说：对不起啊，我招错人了。你们几个都太强了，一点都不符合我的招人标准，我就想要招些来混日子的。你们入职是大大的意外，实在非我本心。现在，我就把你们全都开了……吧？
就算她真拉得下脸来发这种疯，系统规则也不允许啊！
程曦再次含泪。
那怎么办？
就，让她们拍？
仔细想想，她那个纪录片，不管是谁来拍，都完全没有任何火爆的可能嘛！
纪录片想要赚钱，那可太难了。
闪亮玩偶赚钱，确实在她意料之外，但那再怎么说也是选秀节目，是一种商业节目。
从根本上，和纪录片就不是一种东西。
而且……
程曦对于闪亮玩偶项目组的成员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里面威胁比较大的，主要是安茜，其次是那个叫沐嘉的小卷王。
秦怡……几乎没有单独负担过哪个环节。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不同的环节里给别人打下手。
想到这，程曦的黑暗中亮起了光。
事已至此，她想彻底绕过闪亮玩偶的班底，已然不太现实。
但万幸，她有退路。
她的退路，就是秦怡。
安茜不是忙着拍闪亮玩偶吗？
那就让她忙，专心致志地忙！
反正闪亮玩偶那边要用大价钱聘请一批连宣传里都不会露脸的“透明导师”。想回本可没那么简单。
以此为由……这边，就让秦怡负责！
打好了腹稿，就有了底气，程曦放下茶杯，目光炯炯：“你在这里正好，秦怡，这次纪录片的拍摄，我希望你全权负责。”
秦怡呆呆指了指自己，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
但看嘴型，分明是：谁负责？我，我吗？
在闪亮玩偶这个项目里，她多不起眼，旁人不知道，她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为什么会想着要她来？
秦怡踌躇：“程总您是担心闪亮玩偶那边分不开身吗？我们大家分析过了，两个项目最主要的部分是能够错开的，是不是重要的部分还是让……”
秦怡想说，她就是个咸鱼啊！
每只咸鱼都是相同的，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摸鱼，掌握得最好的技巧就是抱大腿，怎能担此大任啊。
明明安茜和沐嘉都在，怎么会需要她扛大旗，这不对吧？
程曦见她推脱，连忙打断：“这个项目负责人非你莫属！这个项目必须你来，我自有缘由，你不必多言，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项目。”
用最快的速度给她堵回去！
程曦咬牙。
明明没想招她们进来的，她们非要来，那就别怪她了。
她是老板，她叫谁负责项目就是谁负责项目！
不管愿不愿意，这个项目负责人，秦怡当定了！
秦怡被迫接了。
就算咸鱼再擅长推拒，也推不掉刚入职时，老板安排的第一个活儿。
她只得一脸痛苦地打开了策划案。
“那程总，我们确认一下大方向？之前看策划案，有一些地方有点不太明白。”
程曦瞥了一眼秦怡的电脑屏幕，上面用高光标注了几行字，基本上都是她的一些离谱要求。
譬如，要求纪录片拍摄的工作实景，都在工厂里，一比一搭建还原。
《平凡一天》是要拍摄一个人一天的工作内容。
这种纪录片有最简单的拍摄方式，那就是是合作跟拍。根本花不上多少钱。
就算是觉得这样不够自如，对拍摄的限制太大，也还有租赁办公场所的方式可选。
对于绝大部分工作来说，工作场地并没有保密性质，只要不涉及具体的数据和工作内容，场地的租赁是不会遇到什么阻力的。甚至于还更方便取材和调研。
显而易见，相较于自己搭建，租借一个现成的场地，价位更为低廉，性价比更高。
程曦却偏偏要求每期纪录片的拍摄，都在空厂房内还原实景。
这在秦怡看来……完全是不必要的花费。
秦怡提这个，就是拐弯抹角地在提醒程曦。
可惜，这份好意，是注定要被扔进河里了。
程曦难道不知道这不必要？
要是钱都花在刀刃上，她要怎么花掉那么多钱？
她为了项目着想，谁来替她着想？
六七百万！这个任务周期不能超过一个月，继续拖下去，闪亮玩偶二期的收益可就要到账了。
而且，她要赔光！
很难的，好吗？
想到上一期任务，闪亮玩偶源源不断入账的高额收益，程曦就牙疼。
她看着面前惴惴不安的秦怡，揣摩着，勾出一抹微笑。
程曦当然不会说，这个让人一眼就觉得她话里有话、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她昨天晚上，专门对着镜子练习了半天才练出来的。
“这是为了未来的发展，眼下多花费一些不打紧，目光要放长远。”
至于是什么未来发展。
程曦自己也不知道。
但没关系，任谁也不可能在老板明摆着有秘密后手的情况下，硬问为什么吧？
“未来的……发展？”
听程曦这么说，秦怡愣了愣。
重金建设拍摄实景，如果非说能有什么未来发展的话，那只能是火爆的剧集或者电影，为了未来的长尾效应和经济收益……建设影视城了吧？
程总有信心把这个做到那种地步？
可是，她们拍的这个不是纪录片吗？
纪录片怎么可能形成那么大的受众群体呢？！
但程总看起来很有信心的样子……
如果是旁人提出这种宏伟野心，秦怡一定毫不犹豫地当他是喝多了在吹牛，必然是要把构建一个能够盈利的成功影视城难度有多大清清楚楚地摆出来给对方看。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程曦。
闪亮玩偶的拍摄过程中，程曦一次又一次地向她们展示了一件事：天才，普通人不可与之相提并论。
凡是程曦提出的，没有一个是错的。无论是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觉得多夸张的建议和要求，最终，都能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化为闪亮玩偶成功之路上的推进器。
她提出的建议，必然是有缘由。
秦怡思索片刻。
“好的程总，我明白了。”
她比起自己的专业能力，更信任自己的抱大腿——啊不，看人能力。
这是咸鱼的必要能力！
明白了就好。
程曦暗自吐出一口气。
刚准备换个话题，秦怡抱着电脑划拉了两下鼠标滚轮：“还有职业选择的问题。”
“比较常规的选择，可能就是那些蒙着一层神秘面纱，很容易引起观众探索欲的职业。入殓师，法医，催眠师，高级管家等等……”
程曦没全吐出去的气，不上不下地卡在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