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还有五分钟。”带领段姜的教官还是之前的陈教官。
此时这一队人都将左脚向前踢出四十五度,右臂握拳端正与胸口平行,左臂直直向后摆出四十五度,八列七行,恍若一条直线。
“到现在为止都保持的很好啊,看样子今天的砖头可以休息了。”陈教官一个个检阅,时不时随机掰扯一位幸运鹅的手臂,“手都用点劲,被我推开就自觉加砖哦。”
段姜愈发认为自己当时是被鬼迷了心窍,傻乎乎往坑里跳。
此时是上午十一点,没有遮阴的地方,树也隔得远,绿油油的叶子给太阳照着,居然油的发亮,看着更加难受。偶而等到一阵风,穿越过树的余荫吹到身上也被太阳烘热,空气中说不出来的沉闷,越发勾人浮躁。
但天空看上去却,蓝得清透、蓝得高远,云似乎被太阳晒化了,剩一簇两簇点缀装饰,饱满晶莹。
果真是个好、天、气!
如果不是军训,哦不,应该说,幸、好这是军训,不然谁有机会观察地这么仔细呢?
想着段姜牙关咬地更紧了。
横跨操场的那头,隐约走来一个人影。
会是秦北学长吗?脑海中人影刚浮现,段姜便有了盼头。谁让……这接连好几日,他都是卡着下训点出现的,此刻对方的身躯愈发高大伟岸。行走的计时器打卡机啊,谁人不爱。
难熬的五分钟过去,段姜几乎在吹哨的瞬间坐下。
那人也逐渐靠近。
不是秦北。
哎——
段姜把探出去的头缓缓缩回来,眼睛低垂数军训鞋边缘的尺纹。时间在这压根就没有了意义,手机不能带,饰品全得摘,再过几天就能琢磨出看日照影子辨时辰了。
手酸,脚酸,饿了,这大学念的真没意思。
三、两分钟,短暂的休息时间被哨声打破。
“各位少爷小姐,臣领你们继续吧。”集合忽然发现陈教官不见了,现在带他们的教官是个生面孔,消息灵通的说是隔壁连的,再看性格好像还挺乐呵?
“我比你们陈教官温柔多了,所以——立定!齐步、走!”
怎料画风突转,加之众人刚起身站稳,没有眼前猛地一黑已经是对这些天训练的最大尊重了,脑子根本没有转过来。
所幸陈教官沉甸甸的《砖宠》让他们的胳膊腿自发形成了肌肉记忆,这才没有被新教官的下马威打趴下。
“哟,不错哦。”临时受命还有这样的反应速度与精准度,着实难得。教官挑眉,算这关过了,临近下训也不准备再折腾幺蛾子,毕竟教官也是要吃饭的。
段姜虽为旗手,现下依旧混编在队中末尾,并未单独领队。
一、二、三、四,一、二……
动作与拍子相合,每一个动作的完成都需要完成一次力气的提拉与收放。
腰腹这几日已是麻的失去知觉,感受不到痛楚。
点点滴滴,才小半月段姜肉眼可见地阳刚多了。
以前的段姜身量虽高,却白白净净,也不爱运动,是腼腆内向的邻家青涩大男孩,撞路上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现在的他虽然肤色依旧偏白,生命力却由内而外地迸发,肌肉线条初具雏形,看起来至少不再羸弱。
体育活动纵使折磨人的意志,身体器官不会骗人,几乎所有学生都比暑假刚结束时更有活气。
“举旗手是你吧?”
教官显然还记得段姜。
那天人的确很多,站得高了,看得便远了。念书时以为的玩笑话“讲台上看去小动作都一清二楚”,到这个位置才知并非虚言。
操场锣鼓喧天,新生齐齐排列在操场,一步一步走向主席台。从上面看下去,尽管人多密集不容易精准打击,不过每个人的表情都一览无余:激动的、想为班级挣得荣誉的、浑水摸鱼的、吊儿郎当的、面无表情走流程的……
段姜站在其中,那么显眼。
他视线始终朝着一个方向,神采飞扬,是希望、骄傲与深深的荣誉感,他看见的不是这次军训,而是军人军魂。
作为一名身着军装的学生,他已然超离学生的身份,或者说,这一刻他不仅仅是学生,更是一名承接先人壮志,以目描摹古今的少年兵。
“报告!是我!”段姜迅速回归状态,气沉丹田,声音响彻云霄。
“很好!去前面领队!”教官亦是如此。
无关男女的中华血性。
当初陈教官一经推荐便得大量支持的原因也在此,当时看见他的不止一个。
并且他进步的太快了。
举旗手领步的动作姿势和随队的团体动作又有差别,陈教官还没有就此对段姜进行姿势细纠,段姜只能靠闲暇之余上网搜集资料或查阅新闻媒体纪录片作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