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了些小雨，段姜撑伞夹在秦北和王昇中间，走得十分艰难。
秦北借避雨和他靠的很近，手臂更是明晃晃的把人揽到自己的领地里。
王昇单独撑一把伞，嘴里话题不断，引着段姜和他聊的津津有味。
秦北在旁边细听了好一会，尽管心里并不十分有把握，出言却不急不躁恰到好处，不动声色的将话题朝自己能参与、有把握的角度拉拽，效果显著。
一时间便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去去来回间不见方休。
段姜懵懂的抬起头，只觉双方一言一和精彩万分，插不上半嘴，眼神紧跟说话之人动态，呼吸、停顿，瞪圆了那双眼，头都要拗不过弯来。受秦北或王昇递词时两片唇瓣上下一碰，只说得出“是真的！”、“我也觉得”、“原来是这样啊”等尽力参与。
但要说他完全如痴儿傻呆呆看不出半点锋芒倒也不至于。
正如此刻。
王昇和秦北唇舌交战一来一回，用词极为文雅，单听句句在理，细思词词不对，偏两人面上俱是微笑，恍若兴致浓时。段姜于是也装作无知无觉，内心暴风旋转，偶尔插科打诨两句维系平衡。
那么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地步的呢？一切得从蛋糕店的偶遇说起……
*
傍晚时分段姜应秦北之邀出门觅食新品，前后走近这家人气超高的店铺。
秦北打头阵推开玻璃门，虽一扇透明玻璃之差，香气和暖光扑面而来，酥脆的面包皮、甜软不腻的馅料还有清脆浓郁的果香，分外勾人。
拉开门后秦北站在一边，侧身让段姜通过，及人影略过视野才松劲。
铺子不大，人稍多便周转不开，段姜拿着架子畏畏缩缩，为难的看着自己想要的糕点——一圈人影阻隔着他，强硬挤进去自然可以，但他本身不愿意，宁可呆立在那看着，等人家挑完。
脸上口罩依旧是他的本体，在室内气温略高，玻璃紧闭，空气中沉闷的满是蛋糕与面包的清香，每一次呼气，便觉鼻翼两侧润泽些许，是水汽，段姜不自在的调整口罩。甜味因子不断刺激细胞，带来深深的兴奋感与满足欲。
秦北和段姜站在一块，盘子里已然放了两袋烤面包，是应秦母口味拿的。
“试试这个吗？我妈经常买。”他提起其中一袋，递到段姜面前。
“好啊。”听说是秦阿姨推荐的，段姜来了兴趣，轻巧瞄了两眼便到一旁货架上get同款。正好人流流动，冷冻展览层显露出来，段姜又喜滋滋将此行主要目标夹入盘中。
眼前栗子蛋糕是经典面条状，栗子酱层层叠叠铺满整块蛋糕胚直至落到油纸面上，杏仁碎之上还有红枣点缀，段姜将架子几度变换角度，不忍破坏其完美形状。
靠角落收拾摆盘的服务员见状上前，“我来帮您。”他刚调整完角落蛋糕的位置，这会正是顺手的时候，三两步靠近，极其自然的将栗子蛋糕妥帖落入段姜左掌撑起的盘中。
蛋糕果然未损分毫。
段姜甚至来不及推辞。
“谢谢。”
“祝您生活愉快。”服务员盯着段姜露出一个满分营业笑容，转头问秦北：“这位先生需要帮忙吗？”
“麻烦你了。”秦北把盘子向前推了推，方便他活动。
“我的荣幸。”手脚利索，“也祝您生活愉快哦。”
在段姜去结账时，这位服务员收拾完走到后台准备交班。摘除身上宽大的logo围裙，扯下横贯大半张脸的防护口罩及头帽，王昇冲镜子甩了两下头，头发包裹在帽子里良久，发顶塌塌瘪瘪，这么甩两下接触空气才颤颤巍巍稍显饱满。手指顺发根插。进去粗暴的顺了两下，他看向镜子，嗯，差不多了，完事。
“外面下了点小雨，可以带把伞。”来交班的同事衣服上可以看见些雨打下来的斑点，带了伞但拿在手里。
“好。”
*
出门段姜可积极，推开便被扑面的风灌了满头满脸，还夹杂着米粒子大密密麻麻恼人的雨。
“你先进来。”秦北不似段姜来时赤条条一个人，他拉开背包把早就准备好的伞找出来，灰色的伞面抖开，“过来。”
秦北捏着漆黑哑光的伞杆，将段姜兜入自己的伞下。
“段姜！”王昇跑过来。
“？”段姜回头正看见王昇从甜品店跨到自己身边，“你也买吃的吗？”
“哇，你真没认出来我啊？”王昇佯装难过，双手捂着自己胸口，“爸爸心好痛。”
段姜眨巴眨巴眼，垂头瞟一眼王昇的鞋，想起来了。
“哦~”段姜这人太内向，社恐腼腆内向小男孩，出门不敢看人家脸，只能盯着鞋看这样子。
“祝您生活愉快啊~”见段姜认出，王昇端出自己营业笑容，没两秒就破功。
两人对视一块莫名其妙的笑。
雨慢慢的越下越大，王昇肩头衣服打湿，水渍向下蔓延。
“出门忘带伞了，不碍事。”他看同事以为雨不大，没想到人家纯莽，又以为段姜带了伞，想借蹭伞的名义拉近距离，这下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段姜做不出自己打伞看朋友在雨里走的行径，可偏偏他自己还是蹭别人伞的那个，若是就此分开倒也罢了，三人现下正同行，看王昇也没有要离开的架势……
区区小雨！
段姜蹬蹬挪出伞面要和王昇共进退，然后被秦北一用力捞到怀里，“我这还有把伞，你阿姨担心你给你放的。”
和秦北手中伞长得差不多，只是墨绿色伞面。
“那我”和他打一把吧。话还没说完，秦北看出段姜的意思，直接将伞越过他放进王昇手里，“那一把小一些。”
“谢谢你啦，学长。”段姜也没坚持，相比起来还是秦北更熟悉一些，和王昇太久没见。
“没事，本来也是给你准备的。”
王昇撑起伞，也向秦北道谢：“下次来给你们员工价~”
他认出秦北，在段姜的wb里。
高中时机缘巧合发现了段姜的wb号，于是像个小偷一样将他设置成特别关注，浏览过他每一条wb，偶尔混在粉丝堆里替他发评论攒人气。用的是他的大号。这也算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胆的宣告了。
不是没想过和段姜表明，但看着那个大多时候安安静静的人，王昇潜意识里想维护他，又或许是想将他占为己有，不让任何人发现他。
大概段姜自己也不知道，在他的笔下秦北是有多显眼，显眼到王昇能一眼认出他。
秦北感觉到从王昇身上一闪而过的敌意，心下一动，面上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全然不介意的聊着。
*
时间线回到现在。
秦北和王昇已然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在路口依依惜别，双方各自加了wx还嫌不够，一推一往又是好一会才告别。
段姜这回是走在前面了，秦北低头落在后头，眼睛黏在手机上不知看些什么。他权当一个人出来散步，脚步轻快。
雨水借着夜势，悄无声息，给树枝上缠绕的led灯带笼罩出雾蒙蒙的效果。天气渐冷，行人少得可怜，大多愿意窝在被子里。这也合了段姜的意，此时脚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能听见踏水的响动，远一点地面的水洼反射五颜六色的光，却又暗蒙蒙的，不刺眼，好似梦中窥镜。
王昇上了出租车，伞就落到段姜手里，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撑伞，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伞面不断旋转，心情很好。
秦北一如既往回家住，段姜今日乐得雨中清闲提出送他回家。
“那走吧。”秦北自然答应，把翻人家朋友圈的手机按灭收回口袋，“王昇是你高中同学？”
“昂，高一的。”段姜提着袋子的左手拇指中指摩擦，调动脑海里和王昇为数不多的回忆以便应对秦北接下来的提问。
“挺好，现在一块在这边上学。”秦北又问，“你高中是怎么样的？和现在差不多吗？”
站在秦北面前的段姜好像一个人在这，隔离与整个城市之外，在学校中也没有归属感，像远道而来终会离去的客人，更甚至因为孤身一人，他连归处也显得缥缈，好像能去任何地方，如一只自由的、断了线的风筝。
秦北想替他接起一根线。
“高中就是读书啊，然后玩呗，干点自己喜欢的、必须要去做的事。都差不多，现在更是没人管你学习，自由多啦。”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不按套路出牌，段姜随口道。
“嗯。”
两人接着走，想到什么便随意分享，倒也自在得很。
王昇给段姜发来到家消息时秦北手机也叮咚响了一声。
“我就不上去了，帮我和阿姨打声招呼。”段姜在小区门口站住，“伞先借我吧，下次见还给你。”
相比起冷清清的出租房段姜宁愿回寝室住着，冬天里有点人气，还省暖气费。
“这有什么，回去洗个热水澡。”停顿两秒，秦北接着说“睡前泡个脚，别感冒了。”
“行咯行咯。拜拜。”
*
过了这么久的风里来雨里去，蛋糕塑料带上星星点点尽是雨住，挂在壁上，圆润剔透。
正好是冷藏的，不担心坏了口味，段姜拿出一盒当做晚餐。是栗子蛋糕，盒子小巧玲珑，精致的很，总让他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陈东时估摸出去打篮球了，段姜三两口吃完便光明正大拿出画板，开干！
最近cp图段姜画的少了，潜意识里感觉到秦北对自己的特殊，温水煮青蛙一般，升不起反抗的心。
但画还是得画的，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wb上粉丝不太买账，大家都是成年人，就喜欢搞点带颜色的东西，赤鸡。
段姜这还算纯爱了。
那就来个小狐狸拟人?秦小北叭～
再来一个两狐狸笑眯眯互相挖坑企图抢东西的，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