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管理员,已明确是神圣殿堂的人了。
萨里西亚当初急忙搬到别墅来,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躲着这宿管。隐形衣的把柄还在人手上呢,他不得不防。
而清洁工贝鲁,更是一个看不透的怪人。
明明应聘着清洁工,却租了别墅来住,地也是不扫的,据说高薪聘请了外部人士来扫,薪资待遇远超学校发给贝鲁的工资。
甚至还饲养着一堆不省心的白色小毛球。
以上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是借着清洁工身份来学校干坏事。
但据萨里西亚观察,这人最爱在客厅里拿着个黑色手柄打游戏,除此外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这样的两人,竟然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拉练?
“会长,哪里有问题吗?”人事部部长见他愁眉紧锁,战战兢兢地问。
萨里西亚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没问题,就这样吧。”
就让这两人一起去吧。
他们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放在身边才能知道。
……
“啊!”
赛场上一人嘶吼着,不甘地倒下了。
第一日的比赛由此宣告结束。
排行榜上的名单稍微有些出人意料,排名前列的,竟是往日默默无闻的同学。
当然,这只是每个年级后三十名的大混战,算不得什么强劲实力,但数位同学在这别开生面比赛中,竟真的挖掘出了潜藏的实战能力。
比如,最后倒下的那位。
当他被人架着离开赛场时,还用胳膊捂着眼睛,浑身灰土,一瘸一拐的。
“没事,想哭就哭,我又不会笑话你。”有人软软的声音传来。
那人听这声音耳熟,放开了手,瞪着通红的眼睛看过去,“苏、苏池?”
“是啊,我带你去医疗队的帐篷。”苏池微笑道。他难得伸出援手帮助同学,就是因为这是他的熟人安迪
安迪以往在入学考试时帮过他,他自然愿意帮回去。
安迪苦笑一声,“让你看笑话了,可惜,明天我可能就无法参赛了。”
他和苏池虽是同一届的,以前也算有点小交情。
但自从入学后,苏池既成为黑袍魔法师的唯一学生,又是学生会长萨里西亚的好友,再加之长相十分漂亮可爱,俨然是大一年级的风云人物。
纵然有大半个学期都在外出,跟着黑袍魔法师深入险境参加考古工作,但仍是许多同学的日常谈资。
当然,回来考了个倒数第一这事……再次出了不少风头。
而自己呢?
平平无奇的成绩,平平无奇的长相,平平无奇的性格,在平平无奇的魔法生物养殖系里做着平平无奇的工作……是一掉进人群里,就找也找不到的平庸之辈。
他自然没机会和苏池这种光芒万丈的人物打交道。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搀扶他……
安迪开始流出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打开了话匣子,“我也不是那么平庸的,我明明刚发现自己的特长,原来竟十分适合实战。可惜太晚了,我才赢了四场,明天肯定赢不了……”
“不要放弃啊,萨里西亚刚买了上好的魔法治疗药剂回来,效果超群,肯定能治好你的!”苏池赶紧热心鼓励他,安迪的成绩非常靠前,如果第五轮他赢了,现在肯定是第一名。
苏池拍拍胸脯承诺,“你放心,我让他打折。”
安迪捂着眼睛,知道对方只是安慰,“嗯,那我去试试。”
他本来抱着不辜负苏池好心的想法来的,实际并没有太多期待。
没想到冰凉的药剂一浇到伤口上,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安迪又被灌了支魔法精力药剂,感受到活力在身体中奔涌着,惊诧道:“这到底是哪里买的药剂啊!效果也太惊人了!”
“嘿嘿,据说是专业人士研制的,除了贵,没别的缺点了。”苏池笑道。
之前萨里西亚就叮嘱过他了,别把药剂来自黑市的事情外传。他们帝国魔法大学学生会可是正经组织,不要和黑市牵扯上关系。
不过效果这么好,他也是吃惊的。
怪不得萨里西亚他们要去黑市购物呢,而那个经理也没唬人,果然给他们的都是好东西。
安迪心情激荡。
这两瓶药剂是普通价格的十倍,但一想到明天他又能站上赛场上比个高低,顿时觉得热血奔涌。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能打五场了。
安迪一抹眼泪,站起来冲着苏池道:“今天谢谢你了,明天看我好好表现吧!”
“我相信你!”苏池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目送安迪离开后,苏池一回头,就看到萨里西亚正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他怔愣一下,“怎么了?”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也会这么热情主动。”萨里西亚两指捏起安迪付的金币,轻轻一抛。
金币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进钱罐子中,发出清脆的咣当声。
苏池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知道的,我没多少朋友嘛。好歹安迪和我认识,当时也帮过我,我自然愿意帮帮他。”
萨里西亚眼神晃动了一瞬。
没错,这么说起来,无论亚伦还是安雅,确实都算是他的朋友,而苏池往日常以毛球形态出现,除了整日黏着自己外,几乎和旁人没有接触。
他不希望对方成为依附自己而活的宠物,却也没关注到对方交友的需求。
反而苏池稍和别人走近一点,他便要警惕质问。
意识自己的语气不对,萨里西亚放轻了口气,“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下次约到别墅来玩吧。”
苏池挠挠头,“也没到能约到一起玩的地步。”
“但药剂不能打折,这是学生会的财产。”萨里西亚道,“不过,你可以拿我的私人药品送给他。”
没想到苏池却摆摆手,“不必啦,我可以用你的钱,但我交朋友的钱还是自己赚吧。”
萨里西亚怔了怔。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把两人的钱分得这么清。
……
次日,修养过后的安迪满血复活,决心打满五场,高高兴兴加入旅行。
一百二十名参赛人员,只有前四十名能够加入旅行名单。
安迪对自己有信心。
他如今四胜一负,暂列三十九名。如果无法参加今天的五场比赛,他当然没机会。但既然疲惫已消,那么一切仍在计划之内。
当然,安迪也发现了,昨日颓丧的对手各个都生龙活虎,看来学生会新购药剂惠及的人还不少。
就连魔法器械原本坑坑洼洼的铁皮,今日同样焕然一新,甚至还流动着深蓝暗光。
学生会连魔法维修材料也升级了?
安迪深吸一口气,在比赛开始的响铃声中,稳稳踏出了一步。
五场比赛,他抽签手气不佳,先后对战了王牌专业魔法系大三学姐、制造系的魔法器械熊、剑术系的大二师兄、召唤系的狰狞召唤兽……
每场比赛都十分极限,而大冷门安迪,竟然都以些微的优势取胜了。许多人开始注意到这个黑马,纷纷围到了比赛场外,忍不住为精彩的打斗喝彩。
但打到最后一场时,安迪就算再灌魔法精力药水,精神上也开始迟钝了。
幸好幸好,抽签之神不再苛刻他。最后一场,终于,他能和同为魔法生物养殖系的同班同学菜鸡互啄了。
观众看着两人略显滑稽的比赛姿势,不由笑出声来,“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结果最后一场就现了原形。”
呼朋唤友来围观的人有些尴尬,“明明上场和召唤兽打斗时还很强的……”
“你们这就不懂了,有些人就是战力不详,遇强则强。”
菜鸡互啄的比试甚至持续了很久,围观的人慢慢散去,留下三三两两的人,边看边絮叨,慢慢地,也全走了。
但无论是喧哗还是寂静,安迪完全听不见。他耳畔全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世界在一片白噪音中,他的眼里只有对方的动作。
最后,当他以巧妙的姿势刺中对方要害时,比赛正式宣告结束。
安迪耳畔的嗡鸣声开始退潮,他环顾四周,发现天色已晚,空中月亮高悬,生命树倒影斑驳地落在脸上。
更多的人拥在远处的大屏前,那里正更新着排行。
而周围已无观众,只有赛场开始拆除界桩,三三两两的,全是忙碌的工作人员。
无人见证也不要紧,反正,他赢下了生命中意义非凡的一战。
安迪的眼泪淌了下来。
“你赢了!”底下,有人高声冲他打气,“你是第三名!”
安迪隔着模糊的泪眼,视线聚焦在那个漂亮男孩的脸上,咧着嘴笑了,“谢谢你,苏池。”
……
比赛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
比赛前,大家都冲着旅行名单而来,更多的是赢了血赚,输了不亏的想法。
但比着比着,全都打出了血性。
仗着专业优越而眼高于顶者,被差专业的学弟学妹打得怀疑人生;常年吊车尾而重在参与者,却把好专业学长学姐压着打。
有人滤镜破碎,有人重新认识自己……
所有人不是胸口堵着一口气,就是嘴里含着一口血,拿出不死不休气势,血拼到底!
但最终,随着两日十场比赛的结束,大家看着排行榜上的名次,终于醒了。
有人含泪擦拭自己的魔法器械,有人高兴地与召唤兽击掌,有人抱着剑对月流泪,有人转着魔法杖高兴地放烟花……
学生会众人看着这一切,彼此相视一笑。
能打出这种气势,吊车尾的这30%的同学,肯定不会在迷雾之森拖后腿了。
“这次比赛举办得很成功。”萨里西亚满意道,“看来,我们能按照原计划进行下一步了。”
当晚,许多同学疲惫地快要睡着了。
“呲啦呲啦——”
电磁噪音响起的同时,全校的魔法大屏依次亮起。
众人强忍酸痛,抬头一看,学生会长萨里西亚的英俊脸庞出现在大屏中央。
还真别说,金发帅哥就是赏心悦目。
即便深夜强行发布信息,众人都未觉得扰民,都边做着手里的事,边心平气和地看着魔法大屏。
不知道学生会又要说些什么。
萨里西亚:“为了让大家睡个好觉,现在,我们来宣布假期免费旅行的最终名单。”
这么快?!
大家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我们有幸邀请到了教导主任来宣布名单,大家掌声欢迎。”
直播间内,学生会其它成员在屏幕外拍巴巴掌。
直播间外,大家紧张地提起一颗心。
镜头后退,教导主任英俊的脸出现在萨里西亚旁边。
然而,众人已无心欣赏这两张好看的脸,他们紧张地咽下口水,心脏砰砰乱跳。
教导主任拨了拨自己浓密的秀发,带着一如往常的和善微笑,看向屏幕,“同学们,辛苦了。比赛全程,我们全校老师都有密切关注,大家展现的不屈精神和无穷潜力,深深地打动了我们。这点,希望大家给予自己最热烈的掌声!”
屏幕外,同学们稀稀不拉地鼓着掌,实际有听没有懂,整个心思全放在他即将公布的名单上。
“所以,经过校长的决定,我们全校老师一致决定……”教导主任停顿了一下,直把学生们的心脏高高吊起,这才道,“本次假期旅行,全体同学都免费参与!多出来的费用,由学校承担!”
校园中静了一静,而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排名靠后的同学或拥抱自己的魔法器械,或抚摸自己的爱剑,破涕为笑——太好了,他们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
就算已在名单上的同学,也激动地抱住好朋友,“太好了,我们能一起旅行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嗯嗯!”好朋友擦干了眼泪,“我们的第一次共同旅行,真好。”
“学生会这次干得好!给学生会长刷礼物!”有人这么叫道,然后呼叫了灰色信鸽来,要把自己的小礼物给萨里西亚送过去。
结果,一听到目标人物,灰色信鸽浑身羽毛炸起,头也不回地扑棱着翅膀离开了。
“诶?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