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杨岁的生活恢复以往的平静,偶尔想起来之前那些是还是会勾唇浅笑,只是依旧有些苦恼张崇羽带自己出去玩的那件事。
叮叮叮~~
“妈?怎么了?”他本以为又是张崇羽打来劝说自己的,没想到是妈妈,瞧着对方的环境,显然意大利那边已是黑夜,周围时不时传来交谈声。
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岁岁,你年过的如何?”对面的刘万琴一副关心的样子,似乎身旁有人喊她,只是杨岁听不懂意大利语,只是隐隐听到自己妈妈的名字。
刘万琴对那人招了一下手,示意那人自己等一会过去,转而又看向手机屏幕。
“你最近又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休息,”她似乎总能一眼看出自己儿子的变化,之前同事调侃她,儿子长得这么俊,一定有不少小丫头喜欢,对此她都是无奈笑笑。
杨岁不爱讲话、认生,这是她之前就知道的事情,可唯独这小子对张家的那个小伙子不一样,成天巴不得粘在对方身上,也算是预防针吧,所以当知道杨岁喜欢张崇羽的时候,自己算不上十分惊讶。
“我...有在好好休息,”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面上却一点不显。
其实他也算是骗了自己的妈妈,憔悴是真的,只是不会像妈妈看到的那般,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希望妈妈更加注意自己吧。
“看着可不像哦,”刘万琴轻笑出声,将镜头反转,照着面前的提线木偶,“这次没陪宝贝一起过年,妈妈其实心里也很不开心,买玩具给宝贝赔罪。”
听着妈妈的道歉,他觉得心口有些酸涩,抱着枕头,眼神都不敢抬起,只是低头将自己整张脸埋进去。
“宝贝怎么了?把头抬起来让妈妈瞧瞧,这么帅气的儿子,不看的话会很可惜,”她的语气很轻,像是儿时哄哭泣的杨岁时的腔调。
“......没有,”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仔细听的话能听到因为难过导致的鼻音。
“Wan Qin, vieni qui in fretta.”(万琴,快点过来)
一句很流利的意大利语,杨岁听不懂,只是单从妈妈变得有些歉意的脸上看出大概意思,可能...妈妈又要去忙吧。
“宝贝,我肯定会赶在你开学前回去的,”她的目光时不时张望左右,“Immediatamente, mi manca molto mio figlio”(马上,我很想念我的儿子。)
“你很忙吧?”杨岁这才从枕头中抬起头,本来是缓和好的情绪,看到屏幕中妈妈的那张脸,他还是没忍住在她面前有些抽泣,吸了吸鼻子,扬起笑脸,虎牙露出显得他此时很开心,倘若眼角不挂泪的话。
“Dobbiamo dare priorità al lavoro e cercare di parlarne il più velocemente possibile.”(要以工作为重,尽量快一些讲完)又是一阵交谈,此时的语气纵使杨岁听不懂,也知其中掺杂了不耐。
“岁岁乖,妈妈要先去看一下工作,你最近要好好休息,看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刘万琴笑得有些无奈,眼里也有一些歉意。
纵使杨岁再想继续和她聊天,他都知道不行了,“妈,张崇羽说要带我出去玩,”试探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刘万琴,他当然害怕妈妈会拒绝,所以才没有讲是去外省,倘若讲的话一定不行了。
“好,宝贝想去的话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妈妈不会反对你。”
杨岁本来还想说什么,只是那边匆忙挂了电话,像是很着急一般,他也不再回拨过去。
瞧着熄灭的手机屏幕,仿佛刚才只是黄粱一梦,都是一刹那的事情。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他抬眸看了一眼,是刘万琴的消息,一段用意大利语说的话。
不免皱眉,点了翻译。
原来是...妈妈爱你的意思啊。
看着屏幕上的:Non essere triste, mamma ti amerà per sempre.(不要难过,妈妈永远爱你)不禁扬起唇角。
是啊,他不过一个普通人,一个会被周边事物打动的人,对于妈妈的爱,他自然是极致渴望,自己就是这么容易被感动。
将这句话复制在翻译器中,听着翻译器毫无感情朗读的意大利语,他总觉不够。
转而在中文界面写下:妈妈,做你的儿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听着意大利语那边的:Mamma, essere tuo figlio è una cosa felice,他学的蹩脚却又很认真,比对待以往的数学课都要认真。
真的好难...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有天赋的人,不管是语文成绩还是现在学习这句话,语文成绩是靠他平时的看书积攒下来的,凭着执着,他才能胜过很多人。
执着能打败很多不可能的事情。
听着手机里,自己那句蹩脚的意大利语,他还是选择给刘万琴发过去。
妈妈出差的国家不是固定的,曾经刘万琴常去英国,他便努力学习英语,只是因为想在妈妈落下更深的影响,想让妈妈能够多从工作中抽身,陪伴自己。
后来就是美国、韩国、法国...外语越来越多,课业越来越繁重,这种念头只能从自己脑海中剥离出去。
主次分明,他知道对于一个中国学生,当下该真正该努力的是什么,他也知道比起那些外语,父母更在意的是什么。
远在意大利的刘万琴听着儿子蹩脚的话语,即使发音不算准确,她也听得懂儿子在讲什么,杨岁一直都是她的骄傲,即使身体不好,自己从来都没要求他什么,硬说要求的话,就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吧。
“Wanqin sembra molto felice?”(万琴似乎很开心?)是她的直属上司,一个干练的意大利女人。
“Mio figlio, è fantastico, è il mio orgoglio.”(我的儿子,他很棒,是我的骄傲)刘万琴晃了晃手机,她的屏保一直都是杨岁,未曾改变。
打开手机就可以看到自己儿子扬起的笑脸,这会让她一整天都充满干劲。
2003年,带杨岁去看病,那段时间他总是常常哭泣自己不舒服,那时家里并不像如今这般阔绰,甚至算得上贫穷,乡镇医生只是告诉夫妻二人:“这孩子可能有心脏病,乡镇医院的条件有限,你们还是带孩子去大城市看看吧,不要耽误了。”
这句话像是噩耗,差点就此击垮两人,看在懵懂无知的孩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狠不下心,抛下或是遗弃他。
这孩子曾经也是两个人求来的,来到这个家就是上天赐下的宝贝。
只是心脏病太过折磨幼小的孩子,同别的小朋友一块玩耍就让杨岁感到一些吃力,太痛苦。
上司的询问声打断了刘万琴的回忆,收起手机转而一起投入会议。
杨岁窝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不知何时睡着了。
醒来时,已然是晚上九点,而刘万琴像是才忙完工作一般,给杨岁打了钱,闹得两个人更像是经济往来。
盯着手机屏幕,只是无奈叹口气,忽地想到前面打电话的时候,似乎妈妈眼底都是疲倦,一定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大人都照顾不好自己,还要去吵自己的孩子,真是搞不懂为什么。
{岁岁安:杨岁,飞机票已买好,你不能选择不走。}
说罢,还将截图发过去。
盯着手机屏幕,只是两个人的,好像还是...头等舱,瞟了一眼价格6521元,他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没有回话直接转了钱过去。
张崇羽看着手机屏幕,气笑了。
自己看起来是请不起朋友坐飞机的人嘛?看起来是什么需要朋友掏钱的人嘛!简直就是看不起人!
{岁岁安:什么意思?老子不收!}
{岁岁安:生气.jpg}
看着对面的反应,杨岁不免皱眉,有什么问题吗?帮自己买了票,自己只不过是转钱过去啊......
{97:没有,我就是不喜欢欠人情。}
屏幕前的张崇羽看着这句话,气的笑出声,不喜欢欠人情是吧!老子偏让你欠着,就不收!
瞧着对面没了动静,杨岁试探性的发了条消息:你怎么不讲话了?
好大的...红色感叹号。
“对方已将你拉黑。”
杨岁不禁蹙眉,什么嘛...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看来只能等到了地方,自己多请对方一些啦。
还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有两张票呢,这么着急拉黑人,真是坏习惯。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似乎还没有出发,就已经期待后面和他的独处。
不知何时自己进入了梦境,梦里是他给张崇羽表白,却换来对方的一句真恶心,表情很狰狞,似乎有自己这样的朋友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杨岁,你真让我觉得恶心,两个男的,你真不觉得丢人?!就当我没你这个朋友,从来都没有过!”
张崇羽转身离开,剩下他一个人陷入一片黑暗,周围寂静,显得有些吓人。
不...不要......
他想要抬脚追上去,却发现怎么都动不了,开口挽留的话也卡在喉咙中怎么都说不出。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猛然惊醒,慌张看向四周,只是梦,可梦真的很真实,那种眼神似乎还印刻于脑海中,不敢回想,后背被汗水打湿,大口喘息。
该庆幸是梦。
攥紧被子,闭上眼睛迫使自己睡着,可那眼神总是追着自己,怎么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