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李园。
傅声声咬了口翡翠金丝饼,看到竹钰辞从几十米开外的小桥流水处走过来。
今天竹小少爷穿了一身定制锦缎乳白棉服,领口和臂间刻着银灰纹绣,衬得他唇红齿白,形容华秀,让人想起近日流行的一个词,叫做“清贵”。
“你走路的气派真是和秦总越来越像了。”等他走到近前,傅声声站起身,往他身上拍了一把当打招呼:“今天怎么有空来赴我的约呀?”
秦越柏和竹钰辞骨子里有着一脉相承的雷厉风行,刚定情就去领证,刚领证就确定了婚期,还定在四月,眼下只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筹备。
在傅声声的想象中,竹钰辞该紧锣密鼓地筹备婚礼,不得忙疯了,怎么还有空跟他胡闹?
“我是来给秦越柏拎饭的。”竹钰辞在好友旁边木椅上坐下,哭笑不得道,“——他进入易感期了。”
婚礼筹备暂停,能转办的都交给管家和韩助理办,秦越柏和竹钰辞前些日子一样,只能受点委屈呆在家里。
“他以前能压制易感期,不会影响工作,但结合后症状加重,就……呃,就这样了。”竹钰辞说着,有点不好意思皱了皱鼻子。
本来根据医生的预测,结合之后,竹钰辞作为Omega受影响更大,会迎来严重的发【//】情期紊乱。没想到在秦越柏精心照顾下,竹钰辞情期没怎么乱,反倒是Alpha自己易感期出现了异常。
秦越柏是受了他连累,竹钰辞很有连累人家的自觉,没打算跟好友久坐,拿了几样秦越柏爱吃的菜就要走。
傅声声叫住他:“哎,不帮我付个钱吗?我这些天一直兢兢业业给你打探各方消息呢,秦总一回来你就卸磨杀驴啊?”
“对啊!”竹钰辞头也不回冲他摆摆爪,“自己付吧,我现在要勤俭养家呢!”
俨然一个得了便宜卖乖的小贼鸟。
傅声声在他背后仰天长叹——某些人靠山一回来就是这副德行,没办法,还是叫傅涧过来啃一啃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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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色的小棉毯蹭满鸢尾花香,和一堆毛茸茸的、充满竹钰辞信息素的衣物一起,被垒成一个堪称床上城堡的豪华版巢穴。
秦越柏盘桓在巢内,面不改色进行远程工作。
他效率高超,一如往常,下属们甚至都不知道他到了易感期,只暗暗纳闷秦总今天的语气怎么显出了一丝丝急躁,是谁惹他生气了么?
只有被提前交代过的几个高层眼观鼻鼻观心,将本就简明扼要的报告删了又删,力求只剩干货,尽可能不碍领导的眼。
等竹钰辞回来,秦越柏已经开完了两场线上会议,耐心蒸发殆尽,大门一关就把Omega拉进怀里,啃上他后颈毫不设防的腺体。
竹钰辞后知后觉抬手捂住后颈,声音被刺激得发软:“先、先把饭吃了再弄,我给你带了红烧茄盒,李园现做的,你最喜欢——”
“我更喜欢你。”秦越柏冷静地堵回他的话,嘴唇仍贴在他颈侧,温热的气息闹得他一阵阵战栗,柔若无骨倒进他手心。
等秦越柏重新找回傲人的自控能力,茄盒已经放得又塌又凉,根本不能入口。罪魁祸首起身热饭,换竹钰辞在窝里躺着,百无聊赖拿起手机浏览新闻。
“你看,楚家后台倒了哎!”Alpha总裁端着托盘进卧室时,只听窝里传来某人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声音,“楚天渡还没醒,楚家这下是真完了。”
秦越柏把托盘放到桌上,叫他从窝里出来吃饭——不在床上吃饭是他最后的坚持。
“等下等下,我给楚烛发个慰问消息先!”竹钰辞说,乐到一半突然停下,小脸枕着棉毯堆成的巢穴边缘,紧盯着秦越柏问他:“你不会觉得楚家可怜吧?我跟你说,楚天渡可是很恶心、很恶心的一个Alpha,不许你帮他家!”
小Omega到底哪来的滤镜,被吃干抹净了这么多遍,还以为他是传说里那种什么垃圾都帮一把的圣父。
秦越柏不动声色:“楚家公子怎么恶心你了?”
“没怎么,我说他恶心他就恶心,不行吗?”那张可爱的小脸不自觉微微鼓起,扬着下巴看人,带着一丝颐指气使的娇纵。小鸟射向Alpha的眼神十足犀利,仿佛他敢回答不行就要一口啄掉他的脑袋,神气得很。
而秦越柏竟有些欣慰——他一手宠出来的小夜莺,总算又回到了这个随心所欲、恃宠而骄的状态,真的很不容易。
于是他决定再给楚家加一把火,让竹钰辞再开心开心。当然,这就不必透露给他知道了。
竹钰辞刷完手机,这才慢吞吞从窝里爬出来,拿起碗筷往嘴里送东西。
他皮肤本身是千金万贵养出来的奶白色,又被这般养他的人亲手揉捻出含苞待放的艳粉,低头吃饭时颈子勾出一段诱人的弧度。
秦越柏总觉得他在故意勾引,忍了又忍,在他快吃完饭时终于忍不住凑过去,却被他灵活闪腰躲过。
小坏鸟眼神得意洋洋:“吃饭要专心,这可是你教我的,秦叔叔。你可要以身作则呀。”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秦越柏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压制易感期内Alpha那天生想要占有、禁锢、标记自己Omega的冲动,呼吸有些粗重地开口。
“宝宝,是不是在报复我以前没有及时回应你的心意?”
竹钰辞放下碗筷,爪子一拍:“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啊?”
那就是了。
秦越柏定定与他对视半晌,不由勾起唇角,竹钰辞小发雷霆,张牙舞爪扑过来捂他的嘴:“你你你在笑什么,不许笑!”
“好,我不笑,不笑了。宝宝肚量大得很,一点也不小肚鸡肠。”秦越柏从善如流拿住他乱挥的细白手腕,将他挂到身上,下巴如之前预想一样嵌入他肩颈处,一低头就可以吻到他纤瘦的美人骨。
被他牢牢锁在怀中,竹钰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落入了陷阱,有点羞恼地挣动着,卷发末梢不住蹭过秦越柏的侧脸。
秦越柏满足地吸了一口他后颈混合鸢尾与高山柏的气息,餍足叹息出声:
“别气了,宝宝,想点高兴的事情……我把楚家彻底打垮,让楚烛连给他儿子的医药费都出不起,好不好?”
“你说得怎么这么轻巧?”竹钰辞几乎立刻发现了不对劲:“这不会是你干的吧?”
秦越柏不语,竹钰辞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是,楚家搭上的那位真是你弄下去的?”
“你怎么能这样!”他猛地从秦越柏身前跳开,“你知道那人有多危险吗?楚家算个什么东西,为他们大费周章干什么——”
他哼哼唧唧数落起来,好像刚才那个喜闻乐见楚家落魄的是另一个人,跟他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秦越柏知道他是后怕,顺着他的意思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再身陷任何险境。
唉,我家小鸟被我的死讯吓破了胆,一点点风浪都再经不起了。他圈起竹钰辞的手腕,颇为怜爱地想。
他一点点安抚这只炸毛小鸟,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刚才管家问我要装饰场地的照片,我记得有几张双人照在你那里存着?”
竹钰辞身子一僵。
是啊,本来都存着的,但、但都被他在误会秦越柏有妻有子的时候烧掉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逃过这一劫时,秦越柏游刃有余扣住他的腿弯往上提,意图不言自明。他心不在焉,被亲得小脸通红,被秦越柏捏捏耳朵,调笑了句“怎么又忘了换气”。
竹钰辞决心要编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理由,在铺天盖地的爱抚与热吻里挣扎着说:“云盘里还有,相框里那几张照片没有了——呜,你、你别咬我,这也不能怪我——我当时又不知道你还活着,照片都跟纸钱一起烧了!”
“我家宝宝真是说谎不打草稿。”秦越柏轻声感慨,竹钰辞正被信息素压得头昏脑胀,耳边轰鸣,没听清他这句话,茫然地问他说什么。
秦越柏低头看他。
就是这个时刻,就是这一眼;竹钰辞窝在他怀里的姿势如此漂亮、如此自然,好像他天生就该长在这里,该做他的爱人,没有别的可能,没有别的归属。
竹钰辞属于秦越柏,是这个世界不容更改、不容置喙、受命于天的真理。
“我说,我们小辞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过了片刻,他冷不防抱起竹钰辞往床上走去,“让我看看,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他故意用单手抱,竹钰辞害怕掉下去,只能紧紧搂住他脖子,像一只把自己送进树巢深处的鸟:“现在我哪还有秘密,不要平白污蔑我!”
秦越柏亲了下他耳朵:“嗯,待会你要还能这么说,我就相信你。”
“你本来就相信我!你就是想找个借口那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宝贝,这就不对了。”秦越柏把他重新压回巢里,故作严肃地反对:“我现在可是易感期,想那什么,还需要找借口?”
小Omega桃花眼圆睁,奋力维护自己的清白,但没过一会,就在秦越柏含着笑意的眼神里化为一抔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