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清依沉默了一会，思考她们只是走错了路，又绕了回来，而闻玙川是在故意在吓唬她的可能性。
可是路确实没变过，也就是说她们的确在沿着回去的路走，只不过她们怎么走都走不回去而已。
纪清依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还是一样的灰暗，什么都没有，没有云层也没有太阳。
“那我们怎么出去呢？”
纪清依尝试着用玄学的角度去思考了一会，可惜她在此方面实在一窍不通，什么结论也没得出。
“这里，供奉的就是那位神仙吧。”
闻玙川指了指路边那个小木屋，她蹲下去看，里面有个供台。
那位？闻玙川什么时候这么尊敬神仙了，这人不是还自称神仙吗？纪清依想到这有些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怎么了？”
闻玙川脸色有点难看地说完，又马上恢复了笑脸。纪清依觉得对方越发古怪，难道是因为被困在这害怕了吗？
“你难道不知道怎么破解这种怪事吗？”
纪清依有些好笑地说。
“我应该知道吗？”
闻玙川疑惑地看着纪清依，好像没听懂她的嘲讽。怎么，害怕得变蠢了吗，连讽刺都听不懂，纪清依皱着眉看对方。
说实话现在并不是一个摊牌的好时机，比起说清楚什么感情上的事情，现在更应该想想怎么安全地离开这里，只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直接挑明问题，想要问清楚的话，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又能给出什么解释。
算了，现在不应该想这些。纪清依叹了口气，也蹲下去，看着里面的供台。
虽然很小，可是神像香烛之类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但好像还是缺了点什么……纪清依想了一会才想到，是贡品。
……
贡品……纪清依忍不住往黑暗的方面想，该不会被困在这里的人就是贡品吧。
“向祂许愿会灵验吗？”
闻玙川突然开口说到。
“谁知道……”
纪清依虽然理智上明白现在很危险，可是还是很没实感，就像在做梦一样，莫名其妙发生的一切。
纪清依盯着那个神像，神像被屋檐的阴影遮挡着，看不清晰，她又往前靠了点。
诶？纪清依小心地靠近着，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她一下愣住了。
猫？
纪清依看着那个猫头人身的东西，觉得有些滑稽，像是现代的产物，这种东西也能算是神仙吗？纪清依有些好笑。
“这是，猫仙。”
纪清依突然听见了闻玙川的声音，回头看到对方脸色有些阴沉。
啊，真的有这种神仙啊。纪清依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脸色难看，只是在心里感慨着，也没去思考闻玙川怎么会知道。
猫仙？大概就是庇护猫的吧，怪不得这山上全是流浪猫……不过，这样看来，总觉得并不可怕，为什么要困住她们呢……
纪清依疑惑地思考着，闻玙川也没再出声。
长久的沉默让空气像停滞了一般，纪清依渐渐觉得有些窒息，胸腔闷得喘不过气，但她还没晕过去，她凝视着那个小的供屋，感觉到寒意蔓延开来。
“向祂许愿吧，也许这样就能离开。”
闻玙川突然说到。
许愿……为什么要求她许愿。纪清依沉着眼看供台上的滑稽神像，从一开始刻意地提起祈愿的事情就像是为了现在发生的事做铺垫一样，当然这可能只是巧合……可是……
纪清依没有回复。
“向祂许愿吧。”
纪清依沉默的时间太长了，闻玙川像有些不耐，重复地开了口，但她很快又变回了原来的表情，一张漂亮的笑脸。
纪清依听到闻玙川的话，再次回过头看着对方，她盯着那双墨黑色的眼睛心想，太不正常了，她好像已经不再恐惧陷入那双眼睛，或者说，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原本能让她陷入其中的能力。
闻玙川。
闻玙川？
纪清依看着对方，她并不是突然地怀疑起对方是什么人，而是从陷入循环的时候就开始了。
她对对方太熟悉了，所以面前的人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很不自然。也许并没有多大区别，但她能看出其中的差分。
这样的想法十分荒谬，可这种怪异的感觉一直跟随着她，仔细想起来，从她走出正殿时就已经开始。
她什么都没说，直白了当地问你是谁应该只会更加危险。
纪清依突然有些好笑起来。她打算今天回去之后就问清楚闻玙川之前的一切，可是又因为莫名的情绪，她害怕问清以后只能彻底斩断联系，所以想要依靠逛逛寺庙的方法来延后询问的时间。
现在看来，怎么好像这辈子都问不了了呀，她真的还能出去吗？这里的一切都很奇怪，就连闻玙川都是奇怪的，纪清依看着对方的眼睛，但心中仍然平静如水，她突然感到有些可悲。
“清依，许愿吧。”
那个人又说了一次。
纪清依看着古怪的对方，缓慢地转向了神像。
“许什么愿呢？你想要我舍弃什么。”
纪清依小声地说。
“并不是我想要你舍弃什么，而是规则决定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意识到纪清依已经发现了它的伪装，再次开口时语调怪异已经不再是闻玙川的声音，纪清依感受到一种压迫感，但没什么可惊讶的。
“规则？”
纪清依疑问了一句。
“你要许什么愿望呢？”
对方不理会纪清依的疑问，只是继续催促着她。
纪清依沉默着，身体只是僵硬地停留在原地，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马上回头去看身后的人，因为可能会看见可怕的景象，她还在努力做着心理准备时，突然听见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那种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纪清依分不清是喜事还是丧事时会听见的，她只是觉得太过吵闹了，凭空出现的声音打破了山里原本的宁静，她开始感到烦躁。
“拜猫仙……”
什么？纪清依从吵闹的敲锣声中依稀听见了古怪的人声在叫喊。
“求赐福……”
很不清晰，而且有着独特的语调，纪清依认真听了好几遍才勉强辨别出说的什么。
“免灾厄……”
“驱邪祟……”
“盖金铺银，祸不进……”
“得神庇佑，福临至……”
……
这都什么？也不对仗也不工整，纪清依无奈地想着，她忍受着吵闹的敲锣打鼓声才艰难地辨别出的这些文字毫无用处，只是一些关于猫仙的好话。
不过……铺金盖银，好像是形容死人的吧……算了，反正最坏的后果就是许完愿就会死对吧，纪清依蹲在原地想着。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甚至觉得有一支队伍停在了自己身后，可是她后面是狭窄的山路，应该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才对……
还是应该转身看一下吧。
纪清依终于站了起来，她感觉腿有些发麻，她想自己大概也没什么逃脱的能力，但还是可以最后再挣扎一下。
为什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呢？纪清依叹了口气，想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太多麻烦了一点，真是倒霉至极。
纪清依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向后看去。
__
闻玙川察觉到一股怪异的力量以后第一反应是去拉住纪清依的手，想把对方带出去。
指尖还没触碰到，她的手突然停留在原地。
这不是纪清依。
太好辨别了，就算闻玙川对纪清依不够熟悉也能分辨出来，因为这只是一个不够成熟的幻象，最多只能骗骗人类。
那个和纪清依长得一样的人歪着头看她，接着疑惑地问了一声。闻玙川感受到对方身上有一股怪异的力量，对方应该就是被那种力量虚构出来的。可是……这种力量怎么能在人间被使用？
“怎么了？”
怎么了？闻玙川脸色难看地看着那张脸，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人，她想直接掐着对方的脖子问她是谁。
冷静一下，闻玙川提醒着自己，她没有必要驱散这个幻像，否则制造的人会马上察觉到，她只要把人支开就行了。
只是一瞬间而已，纪清依就不见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是用神力她不可能这么迟钝，事发以后才感受到，所以这种力量绝对不来自于天上……
闻玙川思考着，她突然感觉有些背脊发凉，她一向是不会恐惧的，可是她突然觉得心脏被猛地拽紧，她察觉得太晚了……
“闻玙川，我们进去逛吧。”
“纪清依”对闻玙川说，神色和平时一样，脸也没什么不同。
“你先进去吧。”
不够成熟的幻象也不够聪明，那个虚影听见闻玙川的话就这样呆愣着向里面走去。
是只有她是假的还是所有东西都是假的呢？闻玙川退了一步，离开了流动的人群，她又抬起头看向那座神像。
神像仍旧似笑非笑地看着经过的人群，那张原本悲悯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猫。
闻玙川没有出声，只是做出了这个口型。在她意识到的一瞬间，那座神像突然变成了猫头人身的形象，但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闻玙川看着那张再次变得慈悲为怀的脸冷笑了一声，她太迟钝了，没想到会有其他力量也介入纪清依的事，她应该在第一次看见那只猫……不，在第一次看见纪清依那个同事的时候就禁止纪清依再出去……而不是陪她到了这里。
不过，应该说幸好是她陪纪清依来的。
闻玙川紧盯着那张脸，她看见那座雕像有了一丝破碎，但也只是一个瞬间，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这是幻觉？不，不会是幻觉，她最擅长玩弄这种技巧，不可能解不开幻境，也就是说现在出现的一切，除了假的纪清依，其他都是真实存在的。
闻玙川还处在原来的空间，但是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纪清依的气息，说明是纪清依离开了这个空间。
凭空生出一个空间，而不是造出幻境假象。谁有这种能力呢？闻玙川在心里排列着可能的那几位，但最后又一个个否定了。
不可能是来自天界的神，否则她不可能感受不出来。应该是原本就在人间的东西……可是人间应该没有哪个小妖小仙有这种能力。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应该是本身就存在这里的吗……本来就存在这，也就是重叠的空间，只不过有人利用世界交错的时机把她们分开来了。
强行带回纪清依的行动还是开始了吗？明明神是不能干扰人界的轮回转世的，但祂们，那些所谓的上位者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无视了所有规则，祂们当然不会亲自做这样不堪的事情，所以选择了存于人间的棋子。
闻玙川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想，她现在一定要快点进入另一个空间，找到纪清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