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汪淼淼蒙着眼,听力变得异常敏感。
她被绑在身后的手能触碰到冰冷的石头。
感觉自己被藏在一个山洞里,手上的触感、耳边水滴滴在石头上清脆的声音。
汪淼淼曲起双腿,惶恐地低头靠着膝盖。
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她原本在市里的培训班上课,最后一天了,她等到下课就赶紧往镇上赶。可运气太差,正好遇到市里晚高峰没赶上原来定的高铁,只能改签了后面的,这样来来去去一折腾,她到镇上已经很晚了。
她住的是镇上提供的宿舍,是镇政府租用了行政楼旁边村民家不住的小平房。
一排改造了四间,但也只有她一个人住。
这几年,外地的年轻人都不愿意考到这样的偏僻小镇,
她从离镇子最近的高铁站打车过来。
晚上打车只能到公交中心那,好在她这样来去多次了,有经验地提前把电瓶车停在那里。
好不容易到了宿舍,行李都不想收拾,她匆匆梳洗好就累得躺下了。
睡到半夜,她突然感到自己身上很沉,猛一睁眼就看到个黑色的人影在自己上方。
她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打昏了过去。
直到现在。
汪淼淼感觉有人在走动。
她抬起头,呜呜的叫着,身体本能地往后靠,撞到了坚硬的石壁,疼得她整个人一缩。
等她慢慢安静下来,她却感到有呼吸在肌肤上游走,像是有什么野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她浑身僵硬着,大气不敢出。
那呼出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入她的皮肤。
毛骨悚然。
同时,有股难以言喻的难闻味道也弥散开来。
呜呜呜……不要……
她拼命摇着头。
许久,一只粗糙的手爬上她的脸,一把撕开了封口的胶带。
“啊!”汪淼淼痛得叫了出声。
那只手紧紧勒着她的脖子。
“吃饭。”粗噶的声音。
很陌生的声音,汪淼淼强装镇定,“你要什么?你知道绑架公职人员犯的是什……”
汪淼淼没说完,一口饭就被强塞了进来。
“咳咳……唔……”汪淼淼被这样被强硬地连续塞了几口饭。
“乖乖的。”她还在吞咽着剩余的米饭,耳边的声音回旋着。
“我去你……”她好不容易咽下去,脾气上来骂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激怒罪犯,可还是忍不住。
“咕噜噜……”又是被强迫喝了水。
“还有力气,挺好。”他摸摸她的头发。“乖乖的就有奖励,不乖的话,可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哦。”
她的眼睛依旧被蒙着,嘴巴重又贴上胶带。
然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渐渐远去。
全身,只有脚是自由的,汪淼淼屏息安静等待了很长时间。
她忍着疼痛,慢慢借着石壁的力量站了起来,沿着石壁脚步一深一浅地走着。
走了一段,她还是踩着坑,摔在了地上。
她咬牙,忍着擦伤的疼痛,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然后,她闻到了一股腥臭黏腻的味道,伴随着嘶嘶嘶的声音。
汪淼淼瞬间停住,不敢走了。
一阵阴风从后面扑过来。
她的脖子再次被人捏住。
“勇敢的女娃娃,怎么不敢走了?”那个人凑近她,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脖子。“你要和我的小宝贝们在一起吗?”
他另一手上,缠绕着一条小蛇,慢慢靠近她。
汪淼淼无声地剧烈地喘息着。
脖子上的手稍微松了劲,汪淼淼瞬间瘫软在地。
她绝望了。
那个人哼着不知名的歌,把她拖到一个简易的架子上拉着再次往里走。
汪淼淼就这样躺在上面,眼泪直流。
她好像知道他是谁。
她怎么会看走眼了呢。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个人再来,会再给她喂点吃的。
汪淼淼估算着时间,可能是一天一顿。
等第四次,那个人再来。她已经没力气大喊了。
而这一次,不知道饭菜里面放了什么,她的头很晕,想睡觉。
“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个人没作声,把胶带再次贴上,这时汪淼淼已经昏迷了过去。
李宓神情严肃,配合着警察各种问询。
汪淼淼去市里之前,最后见的是她和李奶奶,警察这次过来也是例行问询,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等警察离开,李宓坐在院子里失神。
李奶奶什么时候走过来都不知道。
“囡囡?”李奶奶拍拍她的手,“咋了?”
“没事没事。”李宓回过神,若无其事道。“怎么起来了?饿了吗?”
“睡不太着……我这刚醒来,心就慌慌的,唉……真是年纪大了。”
李宓不太自然的安慰,转移话题,“再歇会儿就好,喝点水吗?”
李奶奶点点头。
安顿好老太太,她冷静下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出门往派出所走去。
远远地,她就看到派出所附近有些人站着,应该也是得了消息过来观望。
锦溪镇治安向来很好,突然出了失踪的事情,而且是政府的人失踪,那真真是大事了。
她一靠近,梁婶不知从哪堆人里面冒出来,拉住李宓,“宓囡,你和汪主任关系好,警察有没有找你去?哎呀,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李宓停下,跟着梁婶站在了一边,看着四周三三两两的人。
“梁婶,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和我说说。”
警察问询的时候,她没有问太多,只知道人是在这边消失的,住所附近监控没装,离得最近的行政楼监控拍到她拉着行李回来,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失踪。
梁婶左看看右看看,低头说:“据说人是在家里就这样不见了!贵重的东西都在,真是见鬼了!这么大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现在怎么样?大家出去找了吗?”她不想让她扯远,干脆问实际的问题。
“嗐!哪能不找啊!我家老头子都跟着救援队到山上去了!”梁婶拍着大腿,恨不得自己也去。
李宓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这都过去三天了……”
梁婶担忧地叹了好大一口气,“你说我们这镇,说好听点,离市里近,难听点,那就是灯下黑,都到其他地方去发展了,我们这地方反而没人来。好不容易来了个热心肠的年轻姑娘,就像你一样,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唉……这节骨眼儿偏出了这事儿,你说,谁这么缺德,真是……”
李宓摩挲着手机,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梁婶越说越来劲,手一拐,再次悄悄说,“宓囡,我和你说,李嬢嬢搬来咱们镇晚,她都不清楚,就你们那隔壁姓陈的有钱人,他妈妈……”
李宓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扯到陈敬时。
梁婶靠得更近了,李宓都能闻到她嘴里浓重的味道。
她不着痕迹的退了些。
“陈家那媳妇,年轻的时候真水灵,爱笑的嘞!对,就和汪主任一样,笑起来让人心里都甜丝丝的。她啊……也是这样失踪了几天,最后在河边被人找到了,唉……可怜人,身上的衣服都只剩一点点,人啊就这样疯了,然后没几个月就投了河……唉!真是可怜!”梁婶叹息着,说出多年前的那段令人唏嘘的往事。
李宓听完,忽然想起那天他在她们家吃饭,他一个人坐在那里,那复杂的神情。他是想起来什么,想起自己的妈妈?
她不知道,那样冷淡内敛的男人,成长的道路上有着怎样崎岖的过去。
她想到了自己,某些方面竟如此相似。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能够好好活下来,是件多么辛苦的事情。
李宓拉了拉梁婶的胳臂,“梁婶,您消息老灵的,有最新消息麻烦也同我说一声,李奶奶那边,再帮我瞒下,我怕她知道了,身体吃不消。”
梁婶点点头,“要的,你放心,囡囡。”
李宓和梁婶道别,和一个低着头、穿着旧夹克衫的男人擦身而过。
一股腥臭的味道传过来。
李宓皱着眉,走得更快了。
“哎?冠军哥,你也来了?”身后传来梁婶的声音。
李宓没回头,她正翻着手机里久违的通讯录。
赵姨刚从外面买酱料回来,进了门就把大门啪的关上了,还拍拍胸口。
陈敬时此时正站在院子里,对着那堵墙抽烟。
“怎么了?”陈敬时看了眼赵姨,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
“哎!陈总,我同你说,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这镇上有人失踪了!!听说还是个小姑娘,政府的人!”
陈敬时抽烟的手一顿,立马把烟熄灭了。
失踪??
“具体什么情况?”
赵阿姨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晓得,就是在小店的时候,听老板和人聊起来,说就那样在自己家里消失了,也不是小偷什么的,家里的东西都没人动过,就是人没了!”
“叫什么名字?失踪几天了?”陈敬时边掏手机,边问。
“好像姓汪?三天了,真是作孽!”
陈敬时把烟狠狠熄灭,往屋里走。
这天,安市公安局的黄局长临下班了,先后接到两个电话,意思大差不差,都是让他多关注锦溪镇的失踪案。
两个重要人物关心,黄局长不得不万分重视起来,亲自去过问。
这两人,他谁也不想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