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玩笑的时候在笑,温和的笑声像热烘烘的太阳扑在她的脸颊上,真的一点儿都不疼了。
桑枝抿了抿唇,眼角弯垂,知道他是想逗她开心。
“不是录着节目呢吗?你怎么还能出来。”
“嗨,关禁闭还能放风透个气呢。”他毫不在意地轻笑,脸上痞里痞气地,“老子今天放假。”
可他越轻松,桑枝就越知道他出来一趟不容易。
“我昨天看到你上热搜呢。”
“昨天?”沈竹沥唇角一勾,凑近她,低声,“不是今天?”
桑枝脸一烫,长睫低垂,不好意思了。
沈竹沥攒起眉,有点懊恼,“给你的花都丢了。”
桑枝眼睫轻颤,没想到他来的时候来记得给她买花。
“花好看吗?”
“好看,是你喜欢的鲜艳颜色。”
桑枝抿唇,甜甜地笑开。
她喜欢鲜艳的颜色,只提了一次,没想到他记得。双脚因为愉快,在椅子上一荡一荡地踢着。
沈竹沥紧挨着她身边,跟她膝盖碰在一起,两个人手搭着手拉在一起放在膝盖上。
这一会儿都故意岔开话题,仿佛刚才发生的动魄惊心是一场梦。
默了一会儿,桑枝忽然神色凝重地抬头看他,“你以后别这样了,专心录节目。”
沈竹沥莞尔一笑,“我哪不专心了。”
桑枝拧着眉心,知道他没说笑。
这么久以来,随随便便放出来的路透别人即使在休息,但是凡是拍到他的不是在练歌就是在练舞。
偶尔有两张啥也不干的,却是脸上盖着歌词本,显是困极了补觉。
“真是放假来的?”
“真的。”
桑枝眼眸一暗,“撒谎的小孩要惩罚。”
沈竹沥没辙了,笑得无奈,“真请假来的,跟老俞打过招呼。”
他口中的老俞就是俞烁云,跟桑枝提到过几次,是《歌狂》的制作人。
听他这样讲,桑枝总算微微松了口气。
真怕他是不打招呼就跑出来,人出来不说,还跟人打了一架。
一想到刚才的事,余惊未消,还有些后怕。
更可怕的是,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惊得桑枝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刚才那地方,没有摄像头吧。”
可别让谁拍到什么,传到网上去。
见她那么认真的模样,沈竹沥侧眸瞥她,手指在她脸上弹了弹,薄唇一扯,“小丫头,还是操心操心你这个样子这两天怎么考试吧。”
哎呀!
他不提她倒都给忘了。
今天晚上的笔试倒无所谓,但是后天的面试,万一脸上有什么,可怎么办呀。
桑枝赶紧拿出包里的小镜子一照。
只见里面的人脸色白白的,头发乱乱的,唇角还有一个小口,脸颊还是未消的血印子。
是挺可怜的。
现在她能够理解沈竹沥为什么会气成那样,她现在看到自己这个模样也挺生气的。
飞机黄猪头,居然打人家脸。
活该被胖揍一顿。
小姑娘对着镜子一努唇,模样娇憨可人。
沈竹沥在旁边看着她这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觉得好笑又心疼。
“得买点药,擦一擦。你现在住哪个酒店?”他问。
这个问题,又让人头大。
桑枝敛神,“住的‘大铭’,不过现在不能继续住了……”
她垂眸声音低不可闻,“许峰定的。”
“呵,出息了你。”沈竹沥刮了下她鼻梁骨,失笑出声,“还许峰定的。”
桑枝哭笑不得,“不是你乱想得那样哦。我根本不知道许峰也在B市,而且早上也是碰巧遇到的……”
桑枝急着解释,却发现越解释越说不清楚。一开口就发现全是雷电,还有刚才她怎么又跟许峰在一起呢,怎么还打架了呢?总不能直接跟沈竹沥说,许峰跟我表白了,我又拒绝他了,因为我喜欢你。
哎呦,这到底要人怎么说吗?
沈竹沥板着脸,目光偷偷地向下瞥,余光中两根白皙的手指捏着他衣袖一角,正左一下右一下来回轻摇着。
没忍住,他别开脸笑了一声。
发现他生气是装的,桑枝气得捶了他一拳。
却没舍得用力气。
他还要再抱她,被桑枝手一挡,“我又不是腿坏了。”
学校附近,人来人往的还是大白天,叫人看到算怎么回事。
小姑娘手一撑,灵巧地从椅子上下来,身体轻得跟纸片人似的。
沈竹沥垂眸,叹下气,由着她。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下一秒,看着她窄窄纤腰一点点,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桑枝瞳孔一缩,讪讪地没敢答话。
这段时间来她是清减了不少,别人看到了她都会说是为了去C大面试时候好看。
其实呢?
想他想瘦得呗。
*
到了“大铭”302号房,沈竹沥在外面等着。
桑枝去洗手间匆匆洗了把脸,擦上刚买的药膏,拆了根黑色橡皮筋随便扎了个马尾辫,镜子里的人总算像样了些,就是唇角那片还有点红,看起来药膏还得再涂两天,希望后天下午面试时候能消掉。
她的行李刚好之前也没拆,一个行李箱完完整整拎起来就走。
一切收拾妥当,正准备拉开门锁,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直叫。
桑枝一看来电显示又是彭阿姨打来的,第六感不好。
她接起电话,彭阿姨仍旧兜转一圈没说到重点。
“彭阿姨。”桑枝咬了咬唇,心里已经有不好的打算,“请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我妈在M国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了好久,终于化成长长一声叹息。
*
出了“大铭”酒店,桑枝有点茫然。
去哪?
沈竹沥却不紧不慢地带着路,丝毫不愁的样子。
“喂,我们到底去哪啊。”桑枝三步并两跟上他,拉着他的胳膊把他转过来,“别卖关子了。”
“周围的酒店,旅馆估计都没有了,我下午六点就要考试咯。”
沈竹沥将手搭在她肩上,温度灼热,往左边一揽,正对着一个方向。
一排红方雅阁的楼房映入眼帘。
桑枝眨了眨眼睛,“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说,你在B市有房产吧。”
沈竹沥看着她的表情,笑了一下,“再过个马路就到了。”
他长腿一抬,迈了两步,发先桑枝还没跟上。
小姑娘站在原地不动,还愣愣地看着雅阁楼房的方向发呆。
冷风吹在她脸上,她还把围巾向下扯了扯。
现在恐怕只有寒冷的温度能让她冷静一下了吧。
沈竹沥哼声一笑,“这就吓到了?”
桑枝拿眼瞅他,果然是前“Deco”的掌权人啊,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处房产来。
而且她在C大考试是随即的,他偏巧就在C大园区附近有产业,除了C大附近楼盘地势好之外更说明一点,这个家伙在B市不止一处窝。
桑枝摇摇头出神,杨柳枝的细腰上小手一掐,指着沈竹沥掐着音问,“我这是跟了个什么家伙。你是兔子精吗?狡兔三窖,到底有几个穴。”
沈竹沥顺势牵过她的手,垂眸笑了笑,贴耳坏坏地道,“什么家伙,你晚上亲自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他这黄腔开得猝不及防的。
桑枝人一顿,脸像火烧似的迅速通红。
沈竹沥却神色如常,哼着她没听过的曲调。
侧头,笑得温柔。
“新歌,好听吗?”
“好听,初舞台的歌?”
“不在节目里唱。”
“嗯?”桑枝疑惑。
沈竹沥顿住脚步,掌心贴着她的掌心,十指交叉,抬起她的手。
迎着碎碎暖阳,他微微狭起眼,声音轻柔。
那天的太阳很暖。
风的味道也很甜。
“只唱给你一个人听的歌。”
“桑枝,情人节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