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塔圆满完成通缉行动,黄某与‘X’内讧被其杀害,(1)胡某临场倒戈将功抵过判处10年有期徒刑,主使‘X’因罪行重大、影响恶劣,破格判处死刑,(2)立即执行。”
主持人的声音在双子塔大厅内回响,双子塔左边大厦上下二百来号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依然是往日宁静的样子。
然而右边特别行动队的大厦内,礼堂里特别行动队队员排排而坐,最中央是在F市行动中失去性命的那位队员的遗像。
照片上的她神情安详,像是尘埃落定之后的欣慰,正义终究战胜邪恶。
遗像周围摆满鲜花,这是为她铺的路,为一位英雌送别的花。
庄严却又温和的大提琴音响起,李晏禾拿下礼制服帽子,声音平静清澈。
“所有人起立,为我们的战友送别!”
在场所有人都站起来,齐刷刷摘下礼帽。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随后C国双子塔总长从天鹅绒托盘上拿出一枚奖章,将其放在遗像面前。
这是每一位为民众、为C国安全冲锋陷阵的勇士应得的荣誉。
悼念仪式结束后习怀雨就赶紧从右大厦跑回左大厦,打开会议室门时,十位组长以及先前行动的主要人员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习怀雨坐在会议桌主座上,看着众人,总共15个人。
“这次行动圆满结束,离不开诸位倾尽全力的协助,也离不开我们良好的团队合作以及周密的策划部署,在此,我要对在本次行动中的杰出人员进行表彰。”
话音一落,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司亭晚。”
习怀雨和所有人都看着他。
然而被叫到的人却魂不守舍地站起来,像是一个蔫了吧唧的干巴胡萝卜。
表彰仪式结束之后,鹿明驰走到司亭晚身边看着他,探头探脑地问了一句“Are you okay?”
他眼睛终于对焦,看着鹿明驰,然而还是魂不守舍的。
“怎么了你被吓傻了?”鹿明驰看着他,神色变得担忧起来。
司亭晚麻木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站着的习怀雨。
此时会议室内只有他和鹿明驰习怀雨禹江四个人,极其安静。
禹江看他们对峙半晌,最终还是伸出手搭在司亭晚肩膀上拍了拍:“没事的司亭晚,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情。”
鹿明驰当场石化,禹江安慰人依然如此的……不修边幅。
司亭晚没有说话,让禹江的话落在了地上。
气氛安静了半分钟,却像是过了半年。
终于椅子被拉动,习怀雨坐在司亭晚身边,看着他,“黄余浩杀了你的父母,你不是想和他拼命吗,为什么你成功了之后反而不高兴了呢?”
司亭晚没有说话。
“我也有过这种经历,当时我22岁,我很难受,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走出来的吗?”
司亭晚抬起头,对上习怀雨的眼睛。
“这个人杀了这么多人,我杀了这个人我在替天行道。”习怀雨说,“虽然这有些三观不正,但是你要知道,现在已经末世了,其他国家的政|权已经全部崩坏,变成了弱肉强食的世界。”
司亭晚微微睁大眼睛。
“C国也快了。”习怀雨的眼睛像是无机制玻璃,嘴里说出的话也很冰冷,“如果你想维持原本的秩序,就只能打出头鸟,杀鸡儆猴。”
就像恶性肿瘤,一旦发现了就必须立即切除,否则就会蔓延、越长越多最后将整个人体侵蚀。
“你受的教育给你造了一个美梦,现在,你必须从美梦里醒过来了,这个世界已经崩坏,摇摇欲坠,就连C国也只是外强中干了,这点你应该能感受到吧?”
警署擅权内部腐烂,三足鼎立的局面摇摇欲坠,民间恶性事件一连串发生,但居然还有半数以上的人沉浸在美梦里,这也算是C国“欺骗式教育”的一个弊端。
习怀雨见司亭晚还没说话,又开口道,“你入职的时候已经签过协议了,你应该看过协议里面的内容,其中就包含了这一项的提醒,我看你签得倒是挺果断。”
司亭晚这下终于不再沉默,盯着习怀雨惊讶道:“什么?”
“……你不会没看吧?”习怀雨十分意外,“我还以为你阅读速度很快呢,结果是没看?”
司亭晚点了点头。
——他以后一定会仔细看协议条款。
在场其余人都同时扶额。
“……算了,特殊告诫也就只有这一条了,你现在知道了。”习怀雨恨铁不成钢道。
“行了,我们的惯例是大型行动结束之后会给重要人员休假,你回家吧。”习怀雨看着司亭晚。
“你不走吗?”他看着依然坐在原位的习怀雨。
只听鹿明驰和习怀雨同时笑了一下。
“双子塔的领导层没有额外假期。”
司亭晚鄙夷地看着二人,刚要说什么就被禹江拉走了。
“我不应该觉得双子塔待遇好的。”司亭晚有些后悔。
“双休还不够好吗,其他单位可是单休甚至无休的。”禹江安慰道,“比如警署,就全年无休。”
司亭晚没再说话,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洗个澡,然后狠狠睡一觉。
——然而真正回到家洗完澡了,他又不想睡觉了。
他在习怀雨家的院子里闲逛,住了半个月已经住习惯了,真正贯彻落实了那句话:兄弟家就是我家。
平静的水面被打破,荡起一圈涟漪,司亭晚乌黑的头发在水中舒展开,顺着往前游的动作而被顺在脑门后面。
他在水下会觉得内心平静,就着这种平静开始复盘这二十多天以来发生的种种。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黄余浩约他在烂尾楼见面时拿出来的那份关于他父母的资料,那份资料后来被李晏禾带走,他也不好再过问。
还有之前在F市地下堡垒时傅颂和宋复礼说什么司老师来司老师去的,他当时就很疑惑,自己的父母从来不愿意透露工作相关的事情,以至于他并不知道自己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自己的父母只是一对普通夫妻,也不至于去浏览器上搜,不过现在想起来,既然自己的父母是宋复礼和傅颂这种级别大佬的老师,那应该在浏览器上也能搜到的。
他从泳池里呼啦啦一声出来,甩了甩头上的水,打开终端,却看见单位大群里有公告未读,他点进去确认之后又看了一会群里的消息。
有一个同事分享了一个关于他们双子塔行动的新闻视频,他点进应用里去看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无意识的刷起视频。
“干什么呢?”
习怀雨的声音响起来,司亭晚关了应用看向站在一楼露台上看着自己的习怀雨。
“你不冷吗?”习怀雨疑惑地问了一句。
司亭晚才意识到自己刷了多久的视频,连习怀雨都下班了。
“那什么,我游泳的时候突然想搜个东西的,结果刷视频刷忘了……”司亭晚有点心虚,像是犯了错的狗狗一样,目移.jpg 。
习怀雨突然笑了起来,将衣服脱了放在露台,扑通一声跳进泳池里,水溅了司亭晚一身。
司亭晚:……
“难怪网上说当代年轻人是鱼的记忆。”习怀雨揶揄道。
司亭晚张嘴刚要辩驳,习怀雨就说了句好话。
“原来是有这么多无效信息阻碍他们的判断。”习怀雨说完一头扎进水里。
司亭晚看着习怀雨留下的水波,“你不也是年轻人吗。”
哗啦一声,习怀雨从水里探出头,“我小时候呢,我的父母就一直严格控制我的上网时间,长大之后什么软件都不太会用,干脆就少用了。”
说起小时候,司亭晚突然想起来之前在3城区遇到的那个女人,她和习怀雨是小时候的玩伴,还说自己小时候也和她玩过。
这个女人行径虽然有点可疑,但是习怀雨确确实实和她是旧相识,那么她为什么编造司亭晚的童年经历呢?
……独自一个人待了六年,精神有点问题也正常。
司亭晚这么揣测着。
他终于打开终端的浏览器,这次他没被影响,直接在搜索栏里输了自己父亲的名字,然而出来的全是一些无关信息,他又搜了自己母亲的名字,结果如上。
司亭晚皱起眉,难道自己父母是宋复礼和傅颂的小学老师?
他还没想通,脸上就先被泼了一捧水。
司亭晚回过神来一看,居然是幸灾乐祸的习怀雨。
他站起来,扑通一下跳进水里如同炸鱼,溅起的水花有半米高。
还没等他复仇,习怀雨的终端就响起来,对方先行离开接了通讯,只剩司亭晚。
“指挥长,3城区磁场紊乱范围缩小,集中在一个海洋馆里。”终端上的职员如是汇报。
习怀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定位信息和探测结果发我。”
这边通讯刚刚挂断,另一边另一条视讯又打进来,是李晏禾。
“习……咦。”李晏禾的神情极其嫌弃,闭上眼睛别开脸,“我对男人的身体不感兴趣。”
习怀雨:……
他拿了一条浴巾披上,李晏禾才睁开眼睛。
“‘双子’最近有些躁动,可能是有些东西按捺不住了。”
注:(1)一些C国腐烂机构的传统艺能
(2)C国法律中是没有死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