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F市废墟上,一群黑袍人在浓雾中穿梭,随之而来的是领头人身后人的恭维。
“恭喜主掌握人机意识体互传技术,您的大业马上就要实现了!”这个黑袍人总是恭维他,几乎是“捧哏”一样的存在。
而这群走狗的主子也很是受用,满意地点点头:“到时候你们都是大功臣,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
“捧哏”非常乐意地吃下了他画的饼,并忽悠其他走狗也赶紧趁热吃。
实则哪有什么荣华富贵,他们主子想的是大业一成立马将这些知晓他秘密的人灭口以绝后患。
黑袍主子在废墟上左右转了一圈,从地上捡起一枚子弹,仔细端详起来。
上面是双子塔专用的编号,看起来让人生厌。
“既然他们这么想让我绑了那个净化异能者,那么我偏不。”他转向身后,看向一个最小的黑袍人,“黄余浩,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黄余浩突然被点到,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主子:“那依您的意思是?”
黑袍人主子沉默了一会,咬牙道:“我们这里不需要蠢货,你要是下次还这样,你就别想见到你奶奶了。”
黄余浩现在才想起来这家伙说了什么,连连鞠躬道歉,说自己明白了,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带了一个微缩直升机样子的机械生命体。
“乖孙,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这个机械生命体里面承载了他奶奶的意识。
“我想见到您。”黄余浩低低道。
“乖孙,奶奶很好,给他办事你不开心那就别干了。”黄余浩的奶奶语气十分和蔼慈祥,但发出的机械音大大将其削弱。
黄余浩没说话,一咬牙没理人继续闷头往前走。
他打开终端,套了个加密的ip给司亭晚发了一条信息。
“我手里有你父母的遗物,两小时后城东烂尾楼,我希望你是一个人来,否则你就别想见到这些东西了。”
这句话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完全引起不了注意,但是对于突然丧失双亲没留下任何遗物的司亭晚来说,这是留念父母的唯一方式。
黄余浩收起终端,打算回家看看。
他出现在花园小区101栋楼下,这时候已经下班,但是这些建筑工人并没有下班,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比机器人有用,可惜近几十年来机器人渐渐取代了大部分行业,现在找工作的人不但要和人比,还要和机器人比。
这个工地里就只有四个工人,其余全都是机器人代劳。
黄余浩觉得这只会让底层的人活得更加艰难,反而那些资本家和官僚坐着就能收钱。
ai取代的应该是脏活累活危险的活,而不是取代高薪工作让精英流入更低阶层。
他摇了摇头,转身正要走,不巧却碰上了一群小男孩。
“哟,这不是黄余浩吗,你还敢回来啊,杀人犯。”领头的小胖一副嘴脸极其难看。
“他平时在学校就是那种德行,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你爹就是个杀人犯,你也是个杀人犯。”
小胖身后一群小男孩接二连三起哄嘲讽,黄余浩懒得理这群小孩,只想离开,然而刚迈开腿,前面的路就被这群小屁孩挡住了。
“没父母教的东西,杀人犯!”小胖啐了一口。
紧接着这群小跟班也开始起哄,围着黄余浩七嘴八舌什么污言秽语都冒出来。
黄余浩有点不耐烦,这些话如果让8岁的黄余浩听见了肯定会大哭一场,可惜他是23岁的黄余浩,他只觉得这群小屁孩吵得很。
他一言不发,从工地上抄起一块砖头扔向领头的小胖。
这个小胖的爹是某个教育局的高官,家住花园小区别墅区,平常就是个为非作歹的主。
只听那小胖一声哀嚎,脑袋上立马出现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随即躺倒在地,血汩汩流出来,把其他小孩吓了一跳全都四下逃窜。
黄余浩冷冷看着这一切,转而一佛衣摆离开了。
后来还是在工地加班的工人看见了叫的急救,半小时后黄余浩就上了新闻。
“一八岁男童用砖头打伤同学,正确引导教育刻不容缓!”
司亭晚靠在沙发上看着这则新闻,又切换界面看着收件箱里的信息。
习怀雨绕到他旁边,探头探脑看着他的屏幕问:“你看什么呢?”
“有个人给我发邮件说是手里有我父母的遗物。”他将屏幕上的一行文字转向习怀雨道。
“哟,还让你一个人去,我感觉这家伙很可疑,还是个假ip。”习怀雨仔细端详着他终端上的邮件评价。
他一摊手,靠回沙发里道:“那现在怎么办?”
“去呗。”习怀雨不假思索。
司亭晚睁大眼睛看着习怀雨,眼神像是在说:你在开玩笑吗?
习怀雨只是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就离开去露台打通讯了。
与此同时A市,宋复礼和傅颂也同样看到了这则新闻。
“这小孩,绝对不是小孩。”宋复礼如是点评道,将身体靠近傅颂,“你觉得呢?”
“我赞成。”傅颂淡淡道。
屏幕冷色的光在他脸上照出一层洁白的光晕,宋复礼很自如地将视线粘在他身上。
“这小子进了X的阵营,能做出这事也属于意料之中。”宋复礼将脑袋靠在傅颂的肩膀上。
傅颂很自如将手放到宋复礼毛茸茸的脑袋上,“现在X想对司亭晚下手,你还不出手吗?”
“你要是在别的地方也能这么心急就好了。”宋复礼神色另有千秋,看着傅颂。
傅颂脸色僵了一下,随即脖子上漫上一层绯红,他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宋复礼道:“我怕那孩子撑不到你出手。”
宋复礼哈哈一笑,瘫回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伸手将傅颂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揽道:“习怀雨在呢,别急。”
黄余浩的父亲在十年前因醉酒与人齐整知后过失杀人而判了十年有期,这期间他母亲摇号摇到了单性生殖名额才生下了他。
可惜这个孩子一直被一些长舌根的家伙揣测,以至于他的母亲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久而久之精神出现问题成了个疯女人,这个刚出生十月的孩子就被交给了奶奶。
这个奶奶并非什么懂教育的人,只知道溺爱孩子。
——不过和“熊孩子”那样极端的情况不同,这位奶奶起码懂得不冒犯别人。
奶孙二人相依为命八年,他母亲外出务工的钱还算够支持三人的最基本生计。
可也只能维持最基本生计。
现在的小孩十分早熟,幼儿园就知道什么是贫富贵贱。
三岁的黄余浩踏入幼儿园的大门,却并不知道自己或许是踏入了歧途的收费站。
新同学都很热情,互相之间都在找话聊,都是些诸如超级英雄或是并不适宜学前儿童观看的动画,这基本已经是大众化的常态。
但黄余浩跟他们基本上没话说,因为他并没有看过电视,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和奶奶织毛衣,或是听小区的大爷大妈聊些家长里短。
或许他看到嬉戏打闹的同龄人会觉得自己很孤独,但孤独往往很快会被更劲爆的轶事取代。
尽管他或许对谁家女婿出轨谁家儿媳下海的事情不感兴趣,但只要这个谣言大到足以刷新三观,任何人都会起兴趣。
——不过近年来新型网络发明,上网有学历门槛的旧时代已经过去。
上网的门槛消失后让一些违反法律不完成必要教育的低知群体开始出现。
他们像是熟透的蒲公英,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被带跑,从而背离了“本心”。
因此造谣成本变得更低,任何事情经过天马行空抽象无比的添油加醋之后都变得炸裂劲爆起来。(1)
黄余浩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也难免沾了点味道更何况他只是个八岁小孩,尽管第二人格已经自我认同为23岁,但终究还是偏执与自我过剩的产物罢了。
习怀雨点着屏幕上黄余浩的经历总结,看向一脸蒙圈的司亭晚。
“所以,我要用爱感化他?”司亭晚刚出口就觉得自己好像大事不妙了。
习怀雨无奈叹了口气,继续讲自己的,希望司亭晚听完之后能知道自己的用意。
黄余浩在学校里被同学嘲讽家里没钱,走到哪都背着“杀人犯儿子”的骂名,一开始他向奶奶说了这件事,可是奶奶居然跑到了学校和校长倚老卖老哭丧。
这样一闹,黄余浩更是抬不起头来。
尽管他们只是一群小孩子,但或许人性本恶,这群没有经过驯化的家伙只是遵从这个社会的基本法则,即为“有利于自己的就是最好的、至上的”,换个形式就是“富尊贫卑”。(2)
后来黄余浩提出换个学校,但当时仅仅能维持生计的母亲的工资并不足以让他折腾大老远换个学校,所以他硬着头皮撑完了幼儿园小中大班。
其实他在那个时候就有一点自我封闭的征兆,可惜老人家经历了教育大萧条时期,只知道让孩子吃饱饭就好了,并没有深究他心里怎么想。
再后来奶奶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母亲并不多的工资只能支撑小部分医疗费用,本就难过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他们现在想到了黄余浩那飞黄腾达的大姨,也就是双子塔的组长黄辛。
后来奶奶某日发病将安眠药当成糖丸吃了一整瓶。
黄余浩下午放学回家后就看见奶奶躺倒在地上,嘴边全是呕吐物,掺杂了一些药片。
当天母亲从外省赶回来将老人走流程火化了。
可是母亲脸上并没有悲伤,反而似乎有点庆幸。
老人家走后第五天就是黄余浩父亲出狱的日子,一家三口团圆后却像是三个陌生人。
父母漠不关心,给黄余浩扔了个旧终端。
他高强度上网之后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接触到一些不正规的东西,和机械生命派的人有了交集。
再后来,众所周知了。
司亭晚挠了挠头听完习怀雨讲故事,总结道:
“所以黄余浩想刀了我?”
注: (1)主观描述 (2)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