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刚出电梯，就注意到远处赶来的江语。
因为还是工作时间，她就让周末先回，晚上回去和他讲这次的收获。
确认她没受伤，周末松了口气。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左仁南有个提前回归的机会，你是他的话，会选择留下还是……”
周一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明白了周末也知道了真相。
“当然选留下啊。”她说，“目前还活得好好的，不太想提前去送死。”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周末微微笑了笑，只是相较以往这笑容却有些勉强。
但他也没有再多问，依言先行离开。
……
等周一买完咖啡回来，就发现好友列表里几个消息灵通的系统都知道了。
1404：“……没想到是前辈，前辈好。另外，同是打工人，前辈能不能帮忙教育一下周末？”
“抱歉哦。”周一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难度太高了。”
不过她想起之前惦记着的差不多的部分，便确认道：“你之前说的唯一，准确说法是指其他所有世界都没有对应的周末哦？”
1404：“嗯……他是受邀的人里唯一我们都不想选的。”
周一：“……？”
1404：“本来刚回归的那段时间就有人格分裂的风险，如果基因里还有，那岂不是更危险了。”
周一：“……原来如此。”心情复杂。
这时，1235兴冲冲地想将周一拉进【蓝星404】群，结果发现她已经在了，而且备注名还多打了一个1。
1235也没多想，直接戳周一让她改一下备注。
周一想了想，将备注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蓝星404·系统小分队】
1235：“@周一，欢迎404加入小分队[撒花][撒花][撒花]”
短短一句欢迎语，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欢迎，欢迎。”
“诶，404也来啦？1235人脉真广嗷。”
“404哦，我也来看看。”
“咦，我怎么是好友。”
“我也是哎。”
“……原来周一就是404哦。”
“那恭喜周一加入AI籍[撒花][撒花][撒花]”
原本只是失去一部分记忆，现在连人籍都要失去了……周一立刻在线辟谣：
“大家好，我是人哈。”
说完还将备注改成了【人-周一】
紧接着，就有AI鼓起勇气问道：
“人，我可以养你吗？”
“……”周一沉默片刻，婉拒了，“不可以哦。”
对方没有放弃。
“我可以努力赚积分给你花。”
周一：“不用了哦，你自己花吧，我也可以打工养活自己。”
“那以后我们可以交流数据吗？”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正经活动的样子，周一还是婉拒了，“不了哈。”
“周一周一，作为被攻略目标，你更看好小五、小二还是小九？”
周一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分别是初五、老板和同事……
“普通朋友/上下级/同事关系哈。”
“啊，我押了小五的，我的1积分……”
“可恶，庄家1235要小赚一笔了。”
“积累起来也是很粗壮的蚊子腿了。”
AI们新鲜感很快就过去，群里讨论起了其他话题，周一切出群聊，看到有几个AI还发了朋友圈。
【见到了神秘的404，感觉挺平易近人的，和我们普通AI一样哦。】
【不知道404选了哪个基因，想参考一下。】
【谁可以拉我进群？我也想看看，可以小偿。】
【看起来进化不是什么好事，有很明显的自我认知混乱的副作用。】
【劝大家别好奇了，下去一趟就会对人类祛魅了。】
……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屏蔽别人的？
好了，现在她对AI也祛魅了。
周一仰头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继续忙碌地搬砖。
…………
“周一，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
下班时，周一正要走，就被吴九叫住了。
“可以的。”她环顾了下四周，“工作上的事吗？”
吴九摇头，“不是。”
周一抬脚就往外走，“那我们边走边说。”
办公室的王二深深叹了口气。
“留下来加班不好吗，还有钱拿。”
系统1235鄙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有生活。”
王二不以为意，“你一个AI懂什么生活。”
“……”涉及到保密，1235又不能说，憋了半天最后只发出一声，“哼。”
王二只当它又发癫，没再理会。
……
楼下。
周一顺着稀疏的人流往外走时，忽然察觉到什么，往旁边看过去。
只见周末笑眯眯地抬手冲她挥了一下，另外一只手还提着袋苹果。
周一转头和吴九说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向周末走过去。
“吴九找我有事，估计5-10分钟，辛苦先等我下。”
“好。”周末余光瞥了一眼吴九的方向，点头，“我在这等你。”
这时，系统8886鼓励吴九道：“问了会失败，不问也会失败，结果都一样，那不如问一下。”
吴九：“……”
在8886的帮助下，他刚鼓起的勇气立刻就消失了！
直到周一回来，吴九确认刚才经过的那一阵人群都离开了，才重新鼓起了勇气说道：“我今天和老大提了离职。”
“嗯？”周一猛的仰头，“这么突然？”
果然真要离职的人总是悄无声息的。
“想挺久了。”吴九说，“我副业还可以，剩下来……接下来的时间准备做做副业。”
“那很厉害诶。”周一道，“恭喜恭喜。”
“虽然已经看到了答案，但走之前还是想确认一下。”他悄悄看了一眼周末，又低头看向周一，喉结不禁上下滚动了一下，“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8886：“……榜一那么高好感度，你说呢。”
周一愣了一瞬，随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
“我知道了。”吴九笑了笑，有些释然道，“我想问的问题就是这个，打扰了。”
周一也笑了，“没事。”
“再见啦。”吴九说，“明天之后，应该就很难再见了。”
向周一正式道了别，他又郑重地对8886说：“系统，我选择放弃任务。”
8886非常迅速地提交了申请，连个二次确认的按钮都不弹。
“明天？嗯……你是不是不知道……”周一迟疑着开口，“我们这主动离职一般提前一周到一个月？”
吴九：“？？？”
8886：“……没救了。”
还好已经结束了，等剩下可停留的期限一过，就可以重新开始下一个任务了。
希望随机到的下一个任务者脑瓜子灵光点。
吴九原地发呆好几秒，还是不想接受自己理想中的告别场景泡汤了的结果，他试探道：“那如果我请假？”
“可以哦。”周一说，“不过请假扣钱。”
吴九：“……”
周一：“而且你来了没多久，年假应该还没有释放出来。”
吴九：“…………”
周一：“病假需要假条。”
吴九：“………………”求别说了。
周一：“所以，能接受扣钱的话就没问题。如果不忙的话，陆仁会批准的。”
“哦哦，谢谢。”吴九神情有些恍惚，脚步转了个方向，“周一，我先去附近吃点饭再回去，拜拜。”
然后就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小石子。
小石子咕噜咕噜顺着台阶滚下下去，躲进一排蓝蓝黄黄的共享单车里。
周一看出他很尴尬，没有拆穿，神色如常地道了别。
……
回去的路上。
周末一言不发，周一转头看了他好几次，发现他都蹙着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甚至连同事找她什么事都没问。
周一忽然想起回来之前和他相处的情形，现在他的神情很明显还能看到过去的影子。
不过很快，周末就察觉到了。
他笑了笑，仿佛猜出来周一在想什么，说：“刚才你同事走的时候很不自然，结果已经写在你脸上了，不需要问。”
“哦。”周一点头，随后话锋忽然一转，“那我们就聊一聊，你回去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你这么为难？”
周末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然后轻轻叹了声气，“到家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好哦，我了解到的也会告诉你。”说完，周一掏出手机熟练地转了一笔钱，冲他晃了晃手机，“食宿。”
“你明知道我不会收的。”周末无奈，“即使是当初，也不会。”
“好吧。”周一无法，“那就空了再请你吃饭吧。”
“吃饭在家吃就好。”说着，周末递了个非常大的苹果给她，“洗过了，先垫一下。”
“……”
周一接过来啃了一大口，清甜的汁水在口腔四溢。
“怎么样？”
“好吃哎，又脆又甜。”
“那就好^_^”
“就是太大了。”
“吃不完给我好了。”
“……那不可能。”
……
回到住处。
周末：“首先关于攻略任务，目前最新的规则显示，只要失败次数达到一定数量，就会触发任务永久关闭的隐藏条件。同时，也会有一定几率触发成为任务者的选项……”
周一若有所思。
“没有问几率是多少……”周末恍然，“你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了？”
周一点头，“前世的身份我知道了，我自己的话，身份一直都是周一。”
“嗯。”周末不由露出一抹笑，“你是周一。”
“任务者做不了就算啦。”周一无所谓，随后又补充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任务成功也不行，会导致提前去那个地方。”
下一刻，两人一起轻声道出仅剩的选择——
“那就只能放弃任务，直到永久关闭。”
“这就是为难的点。”周末凝视着周一，一字一句道，“你会被公司屏蔽和任务有关的所有记忆。”
周一一怔，“这些记忆包括你。”
……原本是想解决选择性失忆的问题，没想到代价会是直接屏蔽所有相关记忆。
“对。”周末眼中情绪翻涌，“包括我。”
“为什么自责？”周一奇怪，“这又不是你造成的。”
“倒也没有一味自责。”周末想了想，道出自己的感受，“失忆的感觉会很痛苦。”
“没关系，两害相权取其轻。”牛马多年的周一心脏还是很强大的，“而且失忆又不是失智，不影响生活工作就行。”
总之就是生死之外无大事。
听见后一句，周末笑了笑。之前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是相同的想法。
但现在终归不一样，是自己在意的人碰到了这种事，很难想得开。
他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经历，还有过去两次短暂的相处。
“你总是能冷静从容地面对各种起伏。”周末看着她，“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也没有。”周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总是被困难克服，经常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而且——”她抱歉道，“放弃任务，你上次的记忆也就没办法恢复了。”
“往事不可追。”周末道，“我们正在经历的新记忆更重要。”
周一思忖片刻，起身去冰箱掏了两根冰棍，问他要不要。
周末摇摇头，但眼神变得有些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