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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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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叛徒

姚弃午不大在意地抹去嘴角咳出的血。

房内光线幽微,姚弃午倚着软枕,昏暗中似是在色淡的唇上抹开红脂,轻轻地嗤笑说:“你们神界向来不可一世,瞧不上我们下三界的卑劣脏污,这回无礼无仪的私闯,又问我妖界讨什么人。”

“神界确是有此弊病已久,但我从无此意。”瞿鋆对姚弃午带刺尖锐的挑衅不做反应,静立在床榻边好似尊冰冷的雕像。

“七界各有其道,各得其理,皆是基于各界的基底法则与天清地浊之气应运而生,顺应了各界祖脉而成,修得大成后也难论孰强孰弱。”瞿鋆说着,身形微动,雪色衣袖垂落。

“妖界的修法,与神界的修法,终归是自界人修行的最优解,在我看来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他近乎冷漠地继续倾说,“殿下若是病愈,全盛时与我一战,胜负也尚未可知。”

神界长期固步自封,自高自傲而鄙夷他者,其内各种贬斥蔑辱下三界的论说甚嚣尘上,瞿鋆生于、长于神界,起初也受界域传言影响,在未知悉全貌前,对人界与下三界的印象生出些许偏颇。

与神界那群劣性根深蒂固的老朽腐相较,瞿鋆在受任人界代理者,全权掌管神界在人界事宜后,已然知觉神界傲己贱他的鄙陋。

他深信,七界各拥其修行道法,自天清与地浊之气中汲取华精、悟得道妙,历经长久岁月世代修者锤炼,历久弥新,时至今日若能修到极致皆为至道。

若非受各界修法体系截然不同,无法兼修,瞿鋆极为乐意尝试他界的修行术法。

“说的比唱的好听,代理大人神通无边,我可敌不过您。”样貌妖冶的小殿下闻言轻笑,银紫的睫羽在苍白的脸颊投下颤动的阴翳,嘴上道着尊敬,语气揶揄。

“讨的是何人,不妨直说?”

“此人身份来历不明,几度勾结外界,在我神界闯下大祸,本已判了剥魂之刑,前些时日却与同伙里应外合,从狱中遁逃至人界,神主震怒,令我亲自追拿,一经抓获、就地格杀。”瞿鋆如实说来。

“你们神界的叛徒,与我妖界有何干系。”姚弃午面上讥哂更甚,懒得给他个正眼瞧,咳疾发得突然。

修长的纤指如玉啄成,紧紧攥着锦被边缘,白里透出病态的粉,如霜雪里落了霞色,薄瘦的胸膛隐在丝质轻薄的寝衣内,随着不适的喘息起伏。

“你这话在我听来,分明是你们神界无能,偌大的神界连个小小叛徒都看不守住,竟教人从牢狱中逃出,还逃到了人界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还是说,你嘴里,压根没有一句实话。”

“殿下,我以神主之名起誓,我所言句句属实。”

在姚弃午看来,此等有辱一界威严的丑事常是遮掩着,尤其不许传到外界去,这是妖界妖姬一族惯常用的法子。姚弃午不知瞿鋆将此事如此全盘托出是何用意,倘若瞿鋆口中此事此人当真属实,他对此人及其背后组织颇感兴趣。

那人既可勾结他界屡次三番搅得神界不得安宁,被捕后有同伴相救,在全界通缉追杀下得以全身而退,又横跨界域直往人界混杂之地,其本身实力与智谋不容小觑,背后亦必有庞大的组织势力和极其缜密周全的筹划。

若道途相悖恐成大患,但若有同谋的利益,寻得拉拢之机亦有可能成为他的大助力。

他倚在软枕间轻笑,被拢在硕圆月的冷光里,朦胧似一触即散的烟霞。那笑恍似雪地上掠过一道颤栗的月光,柔拂过心底,招惹出密麻的酸痒。

“怎的不将那叛徒连同伙一起端了,既要如此大费周章,倒不如私底下处理一了百了,眼下丢面丢到我妖界眼前来,若是传出去成了个笑柄,遭各界耻讽,神界的大人们该不会责怪到我们头上吧。”

“自然不会。”

强压下心底的异样感,瞿鋆的目光落在被边露出的伶仃细腕,敛垂的长睫遮掩了不经意外泄的暗涌。

“她早前潜伏于第十二基地,五日前受邀外派至第九基地。”瞿鋆将双手负于身后,两指相互摩挲,“根据神界人员传回的讯息,她的踪影于三日前消失于第九基地内,当日并无她的出行记录,而她执行的最后一项任务便是前往您的居所送餐。

“简而言之,殿下或许是她消失前所见的最后一人。”瞿鋆的话语平淡得不像在质问眼前人,反而如熟稔旧友讨论是否已用过晚餐,商量吃顿夜宵那般。

姚弃午虽因病深陷热潮,却偏偏细听出尾音处几不可察的凝滞,如鲠在喉、无法直言。神界在第九基地内的人员和安插的眼线或许被混淆了视听,可姚弃午又怎会不知,自他入住以来,根本无人为他送过餐食。

这间位于中层的居所,自始至终唯有他一人,连那个蠢货领主也不曾有胆量冒犯来过。

第九基地内,除去出身妖界的几位心腹,旁人不知,也难知他的行踪。

姚弃午内心警铃大作,顿觉往昔与第十二基地中与瞿鋆的频繁交集处处透着纰漏和不对劲,他将月下瞿鋆不明的神色望进眼里,敛收了讥嘲讽笑:“那人唤作何名。”

“此女真名不详,曾化名伊舞,混迹于第十二基地。”瞿鋆如实说道。

枕上遽然传来剧烈的咳声,姚弃午略显难堪地偏过头去,虚掩着唇面压抑着错喉,眼尾湿漉漉地泛起更艳的红,沁出的泪悬在睫上,似晨露将落未落。

姚弃午倒是不知,他随意窃取偷盗来的身份和躯体,竟然有此等能耐和辉煌履历。

作为“伊舞”,姚弃午乐得在第十二基地里这个巨大的戏台子上扮演一个蛮横娇纵的大小姐,操控着戏剧的故事发展和情节走向,扮成个迷恋痴缠样,日日围着瞿鋆,与他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

怎会认不出,怎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还觍着脸寻到他这里来。

“这女子当真是……厉害。”

“你可曾去过第十二基地。”姚弃午不再多想,屈膝坐在榻上,将额前抵在交叠的手臂上,长发凌乱散落,被薄汗侵洇如被夜露浸湿的绸缎,在夜晚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瞿鋆鬼使神差地盯着他鬓角的汗珠,顺着他的脖颈没入微微开敞的衣襟,他略略地别开眼,不大自在地回:“我长期驻守在第三基地,不曾去过第十二基地。”

人界灾难爆发后曾建立一百一十三个大小不一的基地作为寻常人类的避难和庇护所,第三基地是目前人界尚存的基地中规模最为庞大、内部设施较为完善的基地之一,类似于人界灾前的一座繁华都市。

灾变五十年,人类至尊耗尽修行和心血开启的阵法下建立的城邦逐渐因各种外因内乱而覆灭,而今仅存的二十三座基地大多被外界势力渗透。

第三基地目前表面看来由人界人类精英自我掌控,但实际上其内部早已被蛀空,人界人的自治不过是假象,管理基地、下达指令的傀儡只是一具空壳子,被来自神界的代理人全权操控。

“好个不曾去过,真是,可笑……”他低低自喃,无奈自嘲而笑,攥着自己的长发,想要用指尖摁压的力道压制分散颅内如棍胡搅的剧痛,紫眸半阖着,剔透地染着细碎的水光。

瞿鋆只见他雪肤胜雪赛霜,因高热与病痛浮散着不自然的薄红,唇瓣微张正嗫嚅着听不清晰的话,溢出细弱的气音,激起他的探求欲。

只是这妖姬族的小殿下为何突然莫名问及他不曾造访过的第十二基地?

“殿下有何疑问,尽可问来,我必知无不言。”言道出口后,瞿鋆方觉他不过与妖界小殿下萍水相逢,这般言语显得过于熟稔轻信了些。

“没有。”姚弃午厌烦地拢起长发,抬眼看向天际那道大阵模拟显现出的月光,觉得分外刺眼。

神界人虽傲慢偏见,但瞿鋆不像是信口胡言之人,若正主本人未曾去过第十二基地,那与姚弃午在伪装成“学院”的实验基地中虚与委蛇,满口道理痛斥、指责他,屡次端着凛然架子一副道貌岸然者究竟是何人。

总不能,和他一样,披着假皮,是个卧底。

而今第十二基地已然在魔皇和仙君的激战中覆灭,那人不知是死了,还是早已混在外派队伍里逃了。

“你要找的人就在我房里。”剧痛如潮般在顶峰退去,姚弃午缓过劲来,指向窗边垂帘掩匿的阴暗角落,“就在那,你方才进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见了。”

“她来给我送餐的时候,碰巧遇上我的妖元不稳暴走,她没及时躲开,死了。”姚弃午随口扯了个漏洞百出的谎,既没解释躯体诡异的状态,也不辩解为何赤身。

神界若是想将责任推给妖界,也不必费这劲折腾。瞿鋆不问,姚弃午自然也不会妄作解释。

总归要的是个结果,足够交差即可,多说无益。

“多谢殿下替我神界除了一大祸患。”瞿鋆心照不宣地向姚弃午行过一礼,他金色的眼瞳里始终映着姚弃午的模样,不曾分神看被废弃躯身一眼。

他闯入此间时便已察觉墙角那具裸赤的尸身,姚弃午似因在病中无心遮掩、无意处理,将这具躯体弃置在房内,反而显得刻意。

“不用谢。”

姚弃午对瞿鋆烦不胜烦,他摆摆手,不甚在意:“你若是想要那具尸身就直接带走,鞭尸立威也好,平息神界民愤也罢,此人并非我妖界中人,都请自便,我不会拦你。”

清冷的月辉柔柔地洒了他一脸,好似在姚弃午讥诮灵动的欢颜上敷了层薄秋霜。夜风倒不凄切,徐徐拂面而过倒裹挟着些和润。

以及,鲜血微弱的腥甜和残尸浓烈的腐臭味。

似是远处,下了场淅淅沥沥的雨,微微湿润的空气漫到了阵内,姚弃午嗅着不知何物飘散出的幽幽清香,忽而心情更为烦躁。

看到瞿鋆这个一板一眼的神界玩意在眼前晃悠,就更是烦的不得了。

虽然瞿鋆通常如同一个死物,纹丝不动、无声无息。

“神君若无他事,烦请尽早离开,我已经吩咐下去,他们不会再拦你。”

他疲倦地轻揉了揉额侧,不知怎的,颅内的疼痛竟消逝得无影无踪,百骸内奔涌的妖元也平息和缓,润物无声般地淌在他体内。

他不免心底生疑,侧身朝那尊立在床榻边岿然不动的“塑像”看了一眼。

“还不走?难不成你要歇在我这?”

姚弃午见瞿鋆闷不应声,忽而生了逗弄这神界人的兴趣,他撩着鬓边的散发,赤脚踩在温软的厚毯上。

“人人都说我妖姬族天性放荡、男女不忌。”

“代理大人若是不想走,不如上床来,今夜我们同床共枕、春宵一刻,您亲身来验一验,我是否当真淫靡浪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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