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婉被赶鸭子上了架,第二天她爹就要开动员大会,还要让她上台去讲上两句。卫小婉熬了一个通宵,才在系统的帮助下写了一份演讲稿。
不过效果也是很显著的,下面站着的村民根本就不听她到底讲了些什么,只是一味地鼓掌,她说话的声音还没有大家伙鼓掌的声音大。
苏大娘本来就喜欢二妮儿这孩子,最近更是着了魔的想要她做儿媳妇。这会见到卫小婉站在台上,更是看得眼热,生怕这么好的儿媳妇被别人叼走了,凑过去小声问张桂芳:“你问了二妮儿的意思了没,她对我家虎子啥看法?”
张桂芳眼神闪了闪,她现在膨胀得很,在私心里是不大想自家闺女去给人当后娘的。但这话不能这么说,于是反问道:“你家虎子是个啥意思,他在Q城那种大城市当兵,部队里那么多好看的姑娘,真能看得上我家这个土丫头?”
苏大娘想起自家儿子那别扭样,不由就笑。“我没问过他的意思,不过你放心,我家那傻小子的心思,我这当娘的看得门儿清!”
张桂芳不乐意了,“你咋没问,我要提前问了我闺女,万一她真的动了心思,你儿子又不乐意了,我咋办?”
两人好的时候叫对方孩子叫得那叫一个亲热,这会说到亲事了,一口一个你儿子我闺女的,分得门儿清。
苏大娘认识张桂芳这么久了,哪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忍着脾气道:“我要提前问了,他俩还怎么相处!你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一句准话,这事能不能成?”
张桂芳:“我先问问我家闺女。”
苏大娘狠狠白了她一眼,偷偷拧她胳膊道:“张桂芳,你最好真当回事给我问了,你要敢先答应别人的提亲,小心咱俩往后没得处!”
张桂芳赶紧讨饶道:“好好好,我今晚上就回去问还不行嘛,姐,刘姐,你轻点!”
两人是一起逃难来的卫家堡,一路上多亏了苏大娘夫妻俩的照顾,张桂芳才没有死在半道上,两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张桂芳小声道:“刘姐,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担心我家那闺女,就她那性子,怎么当人后娘啊,而且以后要去随军,她连个饭都不会做,离我那么远,我真不放心!”
“那你还能跟着她一辈子啊?”苏大娘没好气道:“你忘了还有我了,两人真成了,我肯定要跟着一起去的!照你的想法,二妮儿嫁到哪里你都没办法放心,不如嫁到我家来,我总不能亏了她!”
两人低声嘀咕了半天,张桂芳最终还是没有松口:“刘姐,你再让我想想……”
卫小婉现在没了危机,早就把找婆家这事忘到了脑后。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能力不足,被人笑话,晚上拼了命的学习,连最讨厌的英文都学的非常起劲,只为了多挣点学习点,然后全都用来买专业书籍上头。
卫兴业和张桂芳看到她这股子拼劲儿,反而开始不适应,张桂芳担忧道:“老头子,你是不是把她逼得太狠了,她这样,可不太对劲儿啊!”
卫兴业嘴硬:“我啥时候就逼她了,不就让她教大家伙点儿烧瓷的知识嘛,我哪知道她突然这么、这么努力!”
他到底有些心虚,话没说完就背着手往里屋走,眼看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屋门,卫小婉一下子打开房门,又把他叫住了。
她递过去一张纸,上面写的全都是卫兴业不熟悉的词汇。“爹,你看看这些材料你能弄到多少。”
卫兴业:“这都是些啥?”
“制造釉料的矿材呀,咱之前制陶,不也用到一些釉料嘛,你看看哪些是咱有的!”
这一大长串名字,卫兴业只认识一个滑石,别的他一个都没听说过,他们去采购釉料,说的全都是土名,谁知道啥石英、氧化铜、方解石的都是啥玩意儿。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大队下次去进货的时候我去问问,看看能进多少。”
说完,他皱起了眉头,这些东西名字这么奇怪,别是需要很多钱吧,那他们那个小窑厂可负担不起。尤其他闺女还在后头补了一句:“你尽量找吧,咱们的窑温不够,有些釉料可能没法用,到时候还得一个个的试一遍。
卫兴业:……
这玩意儿咋这么费钱呢!
前锋生产大队正在风风火火的开展烧瓷运动,大家的那股干劲儿堪比大练钢时期。与此同时,县里头也在轰轰烈烈的开展除害活动。
朱友刚一家早就得到了风声,这次牵头的是驻地的部队,他插不上话,在县里头找遍了关系都没有用,前几天又去了市里,周旋了很久,都没有一点成色。
朱友刚上位后,家里着实风光了几年,什么大风大浪也都是见过的,没想到这次被一颗小小的石子儿拌了个跟头。他此时双眼猩红,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哪里有以前上位者的气派,倒更像一个困兽,随时可能择人而噬。
而这只困兽也真的盯上了他的猎物。
武大杰现在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他爹娘被赶走后也回来闹过一段时间,卫小婉好不容易帮他们争取来的这个局面,他们两口子当然得珍惜,不管爹娘怎么闹,他们都咬死了不松口,无论他爹娘说什么,他们只认街委会给出的章程。
老两口拿他们没辙,只得回去二儿子家。他们没办法从老大家搜罗东西贴补两个小儿子,又长时间住在一起,矛盾越来越大,现在整天吵得鸡飞狗跳的,根本没有时间来找武大杰夫妻俩的茬。
武大杰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手里还提着一只烧鸡,迈着轻快的步子,急匆匆的往家里赶。路过一个小巷的时候,被毫无防备的拖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他慌乱之际想要喊人救命,却被人先一步堵住了嘴,接下来,眼耳口鼻都被人捂住了。极度恐慌的情况下,他的感官反而更加敏锐了,他能听到有木棍敲击在石板地面上的咚咚声,由远一点点逼近。
那声音在他面前停下,下一秒,就有一只粗糙的大手捏着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左右摇晃了一圈,接着就嗤笑道:“我还以为他们卫家人都很有种,怎么找了这么个怂蛋做女婿!”
武大杰心里一慌,多多少少也猜出了来人是谁。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人,那他只能说自己今天运气太背,没有什么逃跑的可能性了。
果然,那人本来也没有想过放过武大杰,他挥挥手,立时就有两个人从巷子的阴影里走出来,对着武大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下手之毒辣,不是奔着他的命,也是想让他缺条胳膊断只腿。
他们人多,而且招招都是狠手,别说武大杰没有和人打架的经验,就算是个练家子,被揍上那么几拳,也不一定还有多少反抗之力。他只能尽量护住自己的脆弱部位,让自己少受点伤,顺便趁他们松开对他的钳制,尽量发出声音,只要有一丝力气,就使劲大声呼救,或是大声呼痛。
几个打手还真没见过他这样的,别人遇到这样的事,不是奋力反抗,就是赶紧求饶,他们还是头一次碰到怂得这么别具一格的。
不过武大杰这招还是管用的,他这一喊叫,很快就引来了附近的巡逻队,那些人见势不妙跑得飞快,巡逻队一个都没有抓住,就连那个拄着拐的人都没有找到踪影。不过还好,武大杰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卫小静赶去医院后,哭到肚子抽痛,武大杰心里害怕,说什么都不敢让她一个人呆着,托了人连夜赶去前锋大队,接来了卫兴业和张桂芳两口子。
武大杰后来很多次都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因为他媳妇当天晚上就发动了,生了一个小小子。如果老丈人两口子没有及时赶来,他们夫妻俩一个伤重住院,一个突然发动的,简直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他身上的伤其实不算太重,基本上都是皮外伤。武大杰觉得那几个打手肯定是手下留情了,毕竟那一家子现在自身都难保,别人想要给他们卖命,也得替自己着想一下,犯不着背上一条人命。
他没有告诉卫小静对方是谁,倒是没有瞒着老丈人和丈母娘,对方现在被逼急了,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得提醒老丈人一家早做准备。
卫兴业拍了拍表情难看的老伴儿,他也没料到朱友刚父子俩会这么丧心病狂。这也说明这两父子犯下的事肯定不小,而且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这是想死前拉他们一家子陪葬呢。
武大杰的爹娘已经和这个儿子撕破了脸面,不来奚落他一番已经不错了,说什么也不可能来照看他,照顾武大杰和卫小静母子的重担就落在了卫兴业两口子身上。两人干脆托人往家里捎了口信,在县里住了下来。
昨天晚上来人通知的时候卫小婉已经睡下了,她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也被他姐夫这副惨样吓了一跳。
卫兴业两口子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些事,只说武大杰是下班路上遇到了几个流窜犯。
前段时间县里的广播说过这件事,卫小婉倒也没有太过怀疑,只是感叹了几句她姐夫流年不利,让她姐夫好了后去偷偷拜一拜城隍庙门口那棵百年老树。
她娘本来就烦得要命,这下更是没个好气,狠狠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顿时让她闭了嘴。
卫小婉每天还要去窑厂教大家烧瓷,在县里陪了她大姐一宿,第二天早上又早早的回了村。
她现在倒是又有些后悔自己把赚的学习点全买了资料,没有留下一些,也好给她姐姐姐夫买点营养品啥的。
隔了几天她再进城的时候,早早的去菜市场买了一斤猪肉、一条鲫鱼和几根猪筒骨。
张桂芳见到她提着这么多东西,顿时又是好一顿数落,差点把她的小金库全给没收。
卫小峰立马落井下石:“二姐,原来咱家最有钱的是你呀,没看出来呀,平常抠的要命,娘让你帮忙买根针你都不乐意,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呀!”
他是昨天放学的,没有回家,直接被他爹接到了大姐家。
张桂芳冷笑道:“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藏了多少私房钱,也别让我知道你在外头闯了啥祸!”
卫小婉假装没听到,自顾自的把肉菜放在一个盆子里,踢了她弟一脚:“去把这些都洗了,一天天的,就你话多!”
只要别让她掏钱,她倒是不介意拿出自己攒的各种票,毕竟她现在有了系统商城托底,比淘换票证方便多了,拿出来给大姐补补身体她一点也不心疼。不过她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拿出来,不然以她娘的脾气,看她这么痛快,指不定以为她还藏了多少呢。
张桂芳也就是吓唬一下卫小婉,她还不知道这个闺女,虽说能小打小闹的卖点东西,但绝对不敢太出格的,今天这些东西应该把她的私房花的差不多了。
卫小婉给她游手好闲的弟弟安排了活计,就甩着手进屋去看她姐姐了。
大姐家两间正屋,一间躺着她大姐和刚出生的小外甥,另一间躺着她大姐夫。张桂芳和卫兴业晚上正好一个照顾闺女,一个照顾女婿,屋子刚刚够用。
卫小婉抱着软乎乎的小外甥,心里稀罕的不行不行的,和她大姐唠叨了半天,等小外甥过百日要给他送好多小玩具。
可惜她许诺的这些全都没有实现,她不知道的是,这是她在家里过得最后一段顺遂的日子了,没过几天,她娘抽空回村,很快就给她定下了和苏卫国的亲事,利落的打发她和苏大娘一起随军去了。
卫小婉背上是她娘和村里几个婶子帮她加紧缝制的被子,两手提着自己的行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踏上了奔赴未婚夫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