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马车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两道“吁”的勒马声,马车和马匹都同时停了下来。来人正是鬼影。鬼影下马,单膝跪地,气息略显急促,额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赶来,他手中紧握着一个小巧的瓷瓶,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主子,解香丸取来了。”说着,他将手中的瓷瓶递了上去,还顺便递了一个精致的水皮囊。
马车继续缓缓行驶在路上,鬼影骑马随后跟着。
慕锦煜接过瓷瓶和水皮囊,轻轻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
墨寒烟下意识地伸出手,却被慕锦煜轻轻避开,亲手将药丸送至墨寒烟唇边,顺势拿起水囊,喂墨寒烟吃了下去。
许是路上有细小石子,马车不受控制的颠簸了一下,水囊的一小股水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沿着白皙的脖颈滑落,墨寒烟尴尬地想要抬手擦拭,却被慕锦煜抢先一步。慕锦煜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指背和指尖拭去墨寒烟嘴角的水渍。
“没想到堂堂摄政王还真会撩拨少女的心思,不放过一丁点儿见缝插针的机会。”墨寒烟似恢复了一些理智与力气,揶揄道。
“哦?都有力气调侃本王了?不知历朝历代,帝王家情种最多吗”慕锦煜心情愉悦:“再说,本王撩拨自己的【准】王妃,哪个敢说个不字?”
“是是是,小女子今日多谢王爷的灵丹妙药,刚刚王爷撩拨得好,王爷撩拨的对,这解香丸看来没少对姑娘用。”墨寒烟面上挤出一丝假笑。
慕锦煜捏了捏墨寒烟的脸颊,“要是不想笑,不用勉强,笑的比哭还难看。”
墨寒烟收回了假意的笑容,一瞬正色:“今日王爷唤我过来,应该不是来耍嘴皮子功夫的吧。”
慕锦煜轻“哼”一声,“自然不是。本王今日唤你,本是想告诉你,你父亲与本王积怨已久,你父亲想通过自己的女儿牵制住本王亦是痴人说梦。可今日得见你,感觉可能你的父亲都不曾了解,他一介文官的女儿,怎么会些武将的身手,而这身手可谓是杀招毕现,招招致命。”
说着,慕锦煜抓起墨寒烟的手掌,在她掌心摩挲,“若不是你这柔弱无骨的身子以及不带一丝薄茧的手掌,我都要以为你是他墨成从小培养的杀手。”
“你不是好奇本王为何常备这解香丸吗?那是因为本王也受过这腌臢之香,中了这香,难受至极的滋味,本王比你更懂。在那种药劲儿最盛时刻,本王那样试探撩拨,你都不为所动,在没有内力加持的情况下,还能尚存一丝理智,这份意志力,一点也不像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子应有的,倒像是从小豢养的一把随时可出鞘的利刃,不带一丝感情。”
慕锦煜轻抬起墨寒烟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墨寒烟,本王之前还觉得鬼影向我叙述的种种,是他略有夸大,今日一见,却是本王偏见太深,一个不过刚及笄的小丫头,第一次见了本王和太子,不仅没有丝毫生畏,态度不卑不亢,还很是大胆地直呼本王姓名,随行着僭越之举,但未生丝毫惧怕之心,似是对那样的称呼稀松平常。若不是本王知晓你是墨成的千金,怕是都要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墨寒烟就那样抬眸望着慕锦煜,看着那张金色龙纹面具下那双瑞生的好看的瑞凤眼,她只知自古帝王城府深,可慕锦煜的城府就像无尽的深渊一般,漆黑且深不见底,让人望而生畏。从见到慕锦煜到现在,也不过了了两个时辰,慕锦煜就能将她看透看穿,在他那看似波澜不惊的眼眸下,藏着的是对一切的洞察,自己自见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呼吸的轻重,仿佛都被他精准捕捉,毫无遁形的可能。那目光仿若能直抵灵魂深处,若不是她穿越之事只有她自己知情,她好歹也要问一问:你这是开挂了吧!!!
墨寒烟不着痕迹的拂开慕锦煜的手,微微正身,离开了慕锦煜的怀抱,伸手将马车上的窗帘撩起,夜风袭来,吹散了车厢内刚刚令人窒息的氛围,也让她因药物作用而混沌的意识逐渐清醒,那股饶人的药劲似乎也在慢慢散去。
墨寒烟透过窗户,望着马车外的清冷月色,缓缓开口:“王爷,我是那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子也好,还是那被自幼豢养的出鞘利刃也罢,说到底,自始至终不过是您摄政王那方寸棋盘间的一枚小小棋子。”
慕锦煜感受着温香软玉离怀,那残留的温热与淡淡香气还萦绕在他鼻息,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看着墨寒烟那挺直疏离的脊背,听着那不着一丝情绪的话语,她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他竟有些看不懂她了。
墨寒烟继续道:“我相信今晚过后,王爷会更加断定,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关键棋子,只是我到底是心甘情愿的马前卒,还是能逆转乾坤的保帅車,全凭王爷执棋的一念之间。但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儿喂饱草的道理,我想王爷在朝堂官场与生死战场多年,自然是深谙于心。我想王爷自然不会吝啬那些“草料”,而这“草料”给的够不够,合不合心意,皆是我能否全心全意为王爷效力的关键。”
慕锦煜从背后抱住墨寒烟,用力把她箍在怀中,“你还真是伶牙俐齿,深藏不露。”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墨寒烟耳畔,惹得她微微一颤。慕锦煜看她这个样子,心情大好,没有继续撩拨,反而放开了她。“说吧,你想要什么?”
墨寒烟似是早有准备,娓娓道来:“一张千两银票,一个带着官印的金元宝,一个带着官印的银元宝,点翠轩的全套首饰一套,浣纱纺的春夏秋冬女士常服一套,宴席盛装一套,香云梯的鞋子一双,梦梁碟的折扇一把,团扇一把,还有宫廷礼仪和近代正史和野史官家书籍,以及一个像鬼影那样厉害的暗卫。”
慕锦煜看着这喋喋不休的小嘴儿:“说完了?还有吗?”
墨寒烟略作思索状,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
慕锦煜用手掐了一下墨寒烟的后腰,疼的墨寒烟惊呼了一声,“王爷,掐我做甚?莫不是反悔了?”
慕锦煜正了正色,“本王不是那出尔反尔的人,只是本王觉得你这不像是朝本王要“草料”,倒像是把本王当成了那许愿池的王八!”
墨寒烟笑出了声,实在没想到慕锦煜会这么比喻自己,“您堂堂摄政王,这点家底儿要是都没有,那我嫁过去岂不是要受苦受罪,上街要饭啊。”
“没想到你还嫌贫爱富,贪慕虚荣啊。”慕锦煜就看着墨寒烟在那表演。
“呀,被王爷看出来了,王爷不会平生最恨此类渣滓吧,这外面此时可是月黑风高夜……”墨寒烟佯装害怕样。
慕锦煜轻刮了一下墨寒烟的鼻子,“你呀,这是银票和金银元宝,至于你要的这姑娘家的首饰衣裳、书籍等,本王没有那些,但本王明日一早会让鬼影给你送去。”墨寒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慕锦煜的动作和话中感受到了一丝宠溺,难道帝王家的情种,一天就能爱上一个良家少女吗!还真是阔怕!!!!
墨寒烟回过神,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那暗卫呢,王爷?”
慕锦煜看出了墨寒烟眼神里的殷切,有些不悦:“你觉得鬼影厉害?”
墨寒烟狂点头。
“鬼影,【准】王妃夸你厉害呢。”
鬼影跟随摄政王多年,自是知道他家主子此刻的心情糟糕透了。城门失火,干嘛殃及他这条无辜的小鱼。害得他刚才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鬼影厉色到:“墨姑娘,您有所不知,鬼影的功夫,都是主子教的,就算是百个我也不是王爷对手,所以如果墨姑娘要是想学习一些功夫防身,让主子亲自教,会更加事半功百倍。”
慕锦煜听见鬼影的说辞,很是受用。
墨寒烟看向慕锦煜,“我的确想学些功夫防身,可我现在身子骨比较弱,我想先练体,如果王爷有时间教我,就再好不过了。”
慕锦煜吐出两个字,“准了。”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到达左相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