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又闯进医务室，显然所有人都见怪不怪。
靠窗的一个人，站起身：“同学，有什么事吗？”
肖梦很惊喜，李医生！
“哦哦，你才来不知道，她经常来这儿，不用大惊小怪的。”刘医生淡定地回答道。
肖梦紧紧盯着他，想从他身上窥视到什么特别的。
李医生点点头，坐了回去。
她有很多问题问他，但是她知道这不是个好机会。
“猫呢？”肖梦压抑住内心地激动，转过脸问两人。
“送医院了，情况不是特别好，要观察几天。”陈乐说道。
肖梦点点头，紧接着走出去。
“这孩子，是不是心理有些问题？”刘医生担心地问。
“这么长时间你才看出来。”陈医生不置可否地回答。
“我之前就想说，但是这么谈论人家小姑娘多不好”，刘医生叹口气，“之前以为就是觉得可能压力太大，上次她妈妈来医院闹过之后，不得不让人多想”。
陈乐点点头：“现在还好，每天都来，跟打卡一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多少知道她的状况，我们看着也安心”。
肖梦在想怎么从这个李医生那里套到有用的信息，如果她直接问，对方怎可能轻而易举地承认。
“怎么心不在焉的。”陈月用手在肖梦眼前晃了晃，担心地询问道。
她回过神，朝陈月笑笑：“在想事情，抱歉”。
“昨天我哥跟我说，你们在路上差点儿出车祸，你是吓着了吗？”陈月问。
肖梦尴尬地打着呵呵，摆摆手：“没有，又不是我出车祸，有什么可被吓到的”。
“你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来医务楼？为什么总是确定我哥是不是还在？为什么总是心事重重的？”
陈月一连问出几个问题，这段时间肖梦的状态差的可怕，跟他哥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身边的人，都变成这样，她很难不多想。
肖梦沉默，没有回答。
“算了，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是看着你的状态，我很担心。”
陈月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疏解肖梦的焦虑，但是肖梦不说，她不会逼她，她不说一定有自己的顾虑。
“如果…如果我说。”肖梦的声音带上哭腔，吐出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她好想告诉陈月真相，告诉她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多么煎熬，告诉她，让她告诉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这么想让她活下去。
可是，她怎样敢告诉陈月，告诉她自己被困在这个世界是因为她，告诉她自己早就不是从前的肖梦了，告诉她现在的美好都不过是一场梦。
陈月转过身，猛地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抱歉，我不该问这些的，有些话不是一定非要说清楚，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不想让你难过”。
肖梦埋在陈月的肩膀上，这段时间的烦闷，一股脑得全都涌上眼眶。
真是没出息，为什么每次都哭的这么没出息。
“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肖梦抽抽搭搭，但是坚定地看着陈月，“但是，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我希望你好，希望你……”
活下去三个字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现在看不明白了，她到底是希望自己能活下去，还是陈月能活下去。
拉住陈月的最后一根线断了，陈月自己不想活下去，她做这些事都是自己自私的一厢情愿。
她有什么理由告诉她，又以什么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我不想你死。
好在，好在，现在这个线还在，她还有机会，她有机会把陈月留下来。
陈月用纸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眼泪，小声地回应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陈月把肖梦脸上沾着地头发，拢到耳后，又拨了拨前面的刘海：“这才多长时间，把你弄哭这么多次”。
肖梦狠狠抽了抽鼻子，说话还一哽一哽的：“跟你没关系，干嘛非往自己身上揽”。
“虽然你哭得很可怜，但是实在好笑。”陈月捂嘴偷笑。
肖梦也被气笑，伸手在陈月身上打了一下。
“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放手去做，反正年轻，反正时间很长。”陈月道。
“你突然正经，有些不习惯。”肖梦别扭回道。
“难得正经，真煞风景。”陈月傲娇撅撅嘴。
“那你帮我个忙吧。”肖梦道。
“切，你说帮就帮，我不要面子的。”陈月昂了昂头，继续傲娇样。
“刚刚还说支持我。”肖梦小声咕哝道。
“嗯？”陈月警告。
“我的错我的错，请陈月小姐帮我个忙，可以吗？”肖梦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谄媚道。
“这还差不多，说吧。”陈月笑着回复。
“待会儿我想找李医生说点事，你帮我拖一下那两个。”肖梦道。
“李医生？谁是李医生？”陈月不解开口。
“校医室新来的医生。”肖梦答。
“哦哦，你之前认识？”陈月问。
“不认识。”肖梦老实回答。
“那你跟他有话聊？”陈月不解。
“他长得帅。”肖梦胡乱回答道。
陈月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是很快被她遮掩过去，装作一副了然的勾起嘴角，一脸八卦：“帅哥啊”。
肖梦推了推她，乞求道：“你别八卦了，帮帮我，求你了”。
“行”，陈月笑笑，“我们现在就去”。
陈月扶着肖梦，两个人一瘸一拐地走进校医室。
陈乐不在，据陈月说，她哥今晚不值班。
李医生看两人进来，又赶忙起身：“同学，你们怎么了，摔哪儿了吗？”
“我没事儿，她刚才摔水泥地上了，膝盖很疼。”陈月按照商量率先开口 。
刘医生听说也走过来，肖梦给了陈月一个眼神。
“刘哥，我哥让我跟你要什么东西，说没时间拿 ，让我带回去。”陈月道。
“东西？什么东西？”刘医生被成功支开。
肖梦不给李医生反应机会，一跳一跳进了里间。
“哎，同学。”李医生也顺势跟了进去。
肖梦坐在床边，眼睛紧盯着面前的人。
李医生被盯得有些发毛，赶忙问道：“你哪边膝盖疼”。
肖梦指了指左边，露出一个说不出友好的笑：“麻烦了，李医生”。
李医生蹲下身用手捏了捏，询问道：“这疼吗？”
肖梦摇摇头。
他又敲了敲另一边：“这儿呢？”
肖梦又摇摇头。
他问了一圈，肖梦一直摇头，李医生紧皱起眉头，半仰看着肖梦，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知道你姓李”，肖梦挑了挑眉，一副志在必得的笑，“你为什么不问呢？”
李医生听到这两句话，愣在原地，眼神闪过一丝诧异，嘴角抽动了一下：“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
肖梦嘴角疯狂上扬：“你不觉得现在再问这个问题，太晚了吗？”
李医生继续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到底是谁？！”
肖梦敛去笑意，视线钉在他身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医生听到这话争辩道。
“你紧张什么，你挣扎什么”，肖梦大笑，“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对不对，就是你，从头到尾，从头到尾，都是你控制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李医生看着肖梦的状态很不对劲，想到上午陈乐两人说的话，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陈月听到屋里地动静，有些担心，但是她答应了肖梦，要相信她。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今天会到任，又为什么没有去救那只猫？”肖梦现在有些兴奋，她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
李医生也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了这所学校，他的记忆里相关都是空缺的，他只知道，自己今天要来这里上班。
为什么，对啊，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没人问过他，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奇怪为什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
肖梦看着李医生迷茫了好久，接着突然抬眼，眼底一片空白，嘴唇微微发抖，她刚放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
“为什么，为什么”，李医生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有些崩溃，小声喃喃重复，“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肖梦吼道，“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告诉我！”
李医生抬起头，眼底满是惊恐，近乎乞求地盯着肖梦：“我为什么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肖梦拧紧了眉头，她搞不清李医生是在装傻还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在装傻，他演的未必太像了，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他的情况似乎跟自己一样。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她不得不接受，事情远远没她想的这么简单。
她颓废地坐在床上，不再管还在崩溃的李医生。
可怜的人，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她坐了好一会儿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理清楚思绪，走出门。
陈月看她出来，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晃了晃：“找到了”。
刘医生看了看她手里的钥匙，松了口气：“吓死，还以为找不到了，这么一大串，刚才怎么没看见”。
肖梦走出医务室的门，陈月也打招呼，跟了出去。
“怎么样？事情谈完了？”陈月问道。
肖梦木讷地点点头，线索又断了，现在甚至证明不了自己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陈月看到她情绪不太对，没再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