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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碎堕琼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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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装的师傅动作很快,第二天我从学校回来时已经装好了,碰上师傅扛着换下来的旧热水器下楼,我帮忙搭了把手。账提前结过了,我跟他又约了换暖灯的时间。

王姨在楼下探头看,“哎呀小林回来了,怎么这时候换热水器呀,年底换更划算的。”

“家里的坏了。”我冲她摆摆手,进门换鞋。

昨天到家时已经后半夜了,卡厘早窝在被子里睡得不省人事。我隔空给了他一拳泄愤,钻进卡厘的被子里准备用我三十六度五的冰冷体温冻死他。

“抬抬脚。”拖把怼到卡厘的旧棉拖上,家里地板不知道多久没拖过,我看了头疼。

“哦。”卡厘听话地在沙发上转了个方向,往嘴里丢了瓣橘子。弯腰拖沙发底时,我唇边一凉,卡厘指尖青苹果护手霜和橘子味交织,百果园似的。

“吃一个?”他把橘子往前递,几乎怼到我舌尖。我叼走他的橘子,沁凉的汁水漫入心脾,我踹了卡厘一脚。

我就知道橘子不酸他不会给我吃的!坏东西。

卡厘哈哈大笑,挑了个卖相好的继续剥。

——

李黄伟他们吵着要办庆功宴,庆他们辅佐有方指挥得当,教育出一代联盟豪强。我嗯嗯应付着,定了街口百年老店聚德惠包间,圆了他们的夙愿。

李黄伟听说是有年头的老店,专门找出他爸过年拍全家福穿的唐装套上,还像模像样找了把折扇,说是要衬景。我没拦他,聚德惠门口老掉牙的破牌子和门口抠脚的老板会替我解释的。

崔晋正常很多,来的时候没空手,带了几盒自己烤的小饼干塞给我——身后的卡厘。卡厘进包间后脱下他穿了一冬天的白色羽绒服外套,露出里面酒红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工装裤和短靴将他的腿衬得长且细。他含笑接过崔晋的饼干,道谢后打开尝了一块,连连称赞。

在外面倒是装的人五人六的,我没戳穿卡厘的伪装,在他身侧落座。卡厘的毛衣领口很高,将他的后颈包裹严实,密不透风。

李黄伟神经病一样大喊大叫,“林哥你这场子找的根本就不衬我的盛装!”

“那就滚出去吃找你的场子去。”我点了根烟,不避讳卡厘并分给他一根。包厢里一时云雾缭绕,李黄伟凑过来也要了根,把他的折扇扔的怪远。

崔晋捂住鼻子嚷嚷:“不文明啊不文明。”但没人理他。

服务员敲门进来,推着菜车,他们铁了心宰我一顿,八荤八素上来我眼眶都红了。服务员放下最后一扎啤酒,核对完菜单确认无误后关门离开,走之前我拦住她含泪问:“真的没错吗?没多吗?”

“没有呢先生。”服务员微笑离开。

我试图和卡厘对上眼神,示意他跟我一起三二一跑。但卡厘率先开了瓶酒跟李黄伟对吹,一个眼神没给我。崔晋带盆来的,点了三碗米饭扣盆里扒饭,边吃边夸店不可貌相江州选的地就是不错。

我左右无援,拿出手机查看余额确认不会因为霸王餐被聚德惠八块腹肌的前任拳王老板留下刷盘子后才动筷。卡厘嫌一瓶一瓶喝没意思,他扔给我两瓶崂山,“打开。”

你以为你在使唤谁?我打开瓶盖倒给他一杯,卡厘皱眉道:“拿杯子喝你算什么男人?你看我们谁拿杯子?”

李黄伟:“就是就是,听嫂子的。”我一惊,不知怎的心虚地看向卡厘,他面不改色,抢过我手里新开的酒,灌水一样喝了一气。

李黄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趁出去放水时问我:“这是嫂子吧?”

“滚。”我抖了抖,整理好衣服去洗手。

“诶你这人一问就急。”李黄伟赶上来,一脸恨铁不成钢,“不是嫂子你带他来干啥?长这么好看的omega你不抓紧拿下凑个事业爱情双丰收,天天忙啥呢。”

我一脚把他踹进门,惊着了屋里聊天的卡厘和崔晋。

“吃好没?吃好换地方。”我进屋拿起随身的物品,从衣架上取下卡厘的外套递给他,盯着他穿好,又帮他把没拉到头的拉链拉上。卡厘的酒量一般,他今晚开心,此时喝得醉醺醺的,人也变得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让李黄伟他们先去KTV,我跟卡厘结完账再去。崔晋个饭桶还想等等我们一块走,被李黄伟三言两语架走,留我俩慢慢跟在后头。

卡厘站在檐下等我,化雪的声响悄悄,他却捂住耳朵说好吵好吵。

“行了,走吧。”我风似的刮来,揽住他走入一场飞花落雪。

卡厘走很慢,跟不上我。他的靴子沾了层雪,雪化成雪水,让他的靴子锃亮。他笑得眯起眼,在雪地里跺脚,好似有了一双新鞋。

我一言不发,拍下卡厘和他的雪。

“你又笑了。”卡厘说。他凑近我,微凉的手指描摹过我的嘴唇,“笑得好难看。”

我竟推不开他,浑身使不上力气似的任由卡厘一步一步侵入我的领地,他的手指撤下,换成两片沾染酒气的薄唇。

我屏住呼吸,眉睫皆落雪,好似春来。

一微尘里三千界,碎堕琼芳。

——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释心月[宋]《沈兼签记梦》

宫城团回凛严光,白天碎碎堕琼芳。——李贺[唐]《十二月乐辞·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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