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踏进房间,后脚传来敲门声,顾知微奇怪谁敲的门,但不急着回应。
不紧不慢地把外面带回来的东西放好,她才去开门。
“为什么不回复我消息?”
刚刚在楼下见到的男人,冷不丁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前,还质问她,顾知微不由微微一怔。
“我回复了呀!”她理直气壮地强调道。
陆砚修白天给她发的消息,她记得自己是有回复的。
“你只回复了一次,后面就没回复了。”看着女孩信誓旦旦的表情,陆砚修眉宇不着痕迹地微拧。
“是吗?”顾知微今天没怎么看过手机,主要是没时间看,这会手机也不在手上,看不到陆砚修又给她发了什么,“抱歉,我今天很少看手机。”
“和赵雅淇玩得那么高兴吗?手机都不看。”语毕,陆砚修视线越过女孩的头顶,那一大束鲜花再次映入他的眼帘。
“哥,你是有要紧事找我吗?”
“必须有要紧事才能找你?”
“那倒不是,只是你当面问我为什么不回复你消息,我以为你有要紧事找我,我没及时回复,耽误了事情。”陆砚修这质问的语气,隐隐夹杂不悦,顾知微差点误认为自己错过了重要的事。
“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好吧,我……”
说到一半,眼前的男人突然向前迈了一步,随后绕过自己,顾知微不明所以。
“哥,你干嘛?”她转过身,正视进她房间的陆砚修。
“花哪来的?”近距离看鲜花,嗅得到若有似无的芳香,陆砚修缓缓移开视线,与顾知微四目相视。
话题跳跃,顾知微不至于反应不及,就是感觉有点怪。
陆砚修怎么好像对花有兴趣的样子?
“这个……”
她打算实话实说,花是她和赵雅淇从美容院出来后,在周围逛了逛,赵雅淇发现一家花店,随手给她买的。
转念一想,她觉得当下也是个很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
那便是抹掉自己对陆砚修的暗表心意。
顾知微停顿了一会,装作欲言又止地笑了笑:“当然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陆砚修对鲜花这类东西不稀奇,但顾知微外出一天,大晚上地拿着回家,惹人注目,“还有,袋子里装着什么?”
“哥,你查户口吗?”顾知微站着不动,看了看花和袋子,又看了看在等她回答的陆砚修,努力酝酿羞涩的笑容,“新认识的人送的。”
陆砚修剑眉瞬间紧拧:“新认识的人?”
“哥,你不懂吗?”顾知微脑袋微歪,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陆砚修。
“有话直说,不要绕圈子。”
“是我追求者送的。”
“……你的追求者?”陆砚修迈起步伐,重新回到顾知微的面前,垂目俯视比他矮一个头的她,唇角微抿,“人家送你东西,你就接受?”
“为什么不能接受?”顾知微挑眉反问道。
面上这般说,内心里她想跟赵雅淇说声不好意思,把东西都暂时充当成她的追求者送的礼物。
抹掉暗表心意,不是很容易做到,而且也不能直白地跟陆砚修说:我这辈子对你没有爱情,只有亲情,我会老老实实当你的妹妹。
给自己虚构一个满意的追求者,过段时间透露自己想和追求者谈恋爱,再装自己谈恋爱了,即便陆砚修不相信他之前是会错意,可她实打实的‘恋爱’,陆砚修也该相信她对他没非分之想了吧?
越往下想,顾知微越想给自己鼓鼓掌。
真是个天才!
能想出这么好的计划!
“你以前都是不接受的。”陆砚修并非第一次见顾知微有追求者,甚至遇见过顾知微被追求者当众示好和送礼物,但顾知微都是委婉拒绝。
今天顾知微接受追求者送的礼物,是史无前例的,不知为何,他顿时看那束鲜花和那个袋子都有些碍眼。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顾知微去把袋子的东西拿了过来,特地向陆砚修展示,“哥,你看这艺术品漂亮吧?”
不擅长艺术审美,基础审美还是有的,陆砚修此刻分辨不出顾知微手里的艺术品好不好看,只觉碍眼,脱口而出:“丑死了。”
“……”顾知微表情微变,“哪里丑了?”
这是她在拍卖会上一眼看中的!
“你太没眼光了。”她边嫌弃地说,边把艺术品摆放到桌子上。
“不管丑不丑,你都不应该接受别人的礼物,把礼物还回去。”陆砚修走到顾知微的身后,目光扫掠桌子上的所有物品,艺术品旁边挨着自己送她的礼物。
霎时,他忍不住动手,挪了挪艺术品的位置。
顾知微无所谓陆砚修碰她的这些摆设,但陆砚修说的话她立刻反驳了。
“我不还。别人送我东西,刚到手,就还回去,这不是打人脸吗?”
“你知不知道收追求者的礼物,意味着什么?”陆砚修语气逐渐严肃起来,“意味着你给别人释放信号,人家接收到了,会更加热情。你对人家没意思,你收礼物,等于是自找麻烦。”
“我肯定知道啊。”顾知微感觉好像陆砚修在教育自己,一想到自己的目的,马上装作不服,“我能收人家的东西,有我的考量,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对人家没意思?”
说着,她认真脸地表达:“哥,我长大了,是可以恋爱结婚的年纪!我准备在我的追求者里筛选适合当我男朋友的人!”
未等话音落下,顾知微清晰地见到陆砚修的脸色唰地变了。
“男朋友?”陆砚修缓声重复这三个字,眸中浮现些许不可置信,“你对送你礼物的追求者有意思?”
“不完全算有意思,我觉得他人方方面面都还行。”计划开始了,顾知微信手拈来地编造,“想接触接触。”
“你……”陆砚修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过去,也没等到陆砚修往下说,顾知微不催促他说话,可是他眸色沉沉地盯着她,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自己对他暗表心意,他就唯恐避之不及了,现在听到她说她准备找男朋友,不应该是高兴吗?
高兴她老实本分,不去打他的主意,两人一辈子都是不改变的兄妹关系。
“哥,我累了,想休息。”她指了指门口,“要不,有什么我们改天再说?”
女孩下的逐客令,陆砚修怎会看不懂。
想不出要说的话,他走出了她的房间。
陆砚修一走,顾知微立刻去把房门关上,都用不上他帮她关。
仅是几秒的功夫,背后的门就被紧闭,微弱的反锁声音随之而来,陆砚修不禁回头。
望着门好一会,他耳畔依然响荡顾知微跟他说的话。
纵然清楚,再相亲相爱的兄妹,长大后各自成家立业,生活重心转移,会脱离原生家庭,但顾知微猝不及防说准备在她的追求者里筛选适合当男朋友的人,他……
心底里有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紊乱情绪。
请走了陆砚修,顾知微照常洗漱,到床上睡觉。
殊不知,她和周公愉快见面,睡眠质量极高时,在隔壁房间的陆砚修迟迟无法入睡,辗转到几近天明,难得地失眠了。
次日,顾知微一觉睡到自然醒,想赖床。
可都快中午了,她今天要去看她的房子,看装修的进度,同时监督一下施工情况,避免装修出来的成果和设计图的样子不一致,不能赖床。
如此想着,顾知微快速起床,收拾好自己便下楼。
恰巧,午饭备好了,她和陆母一起吃。
“你哥也是奇怪。”
陆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顾知微不解:“我哥怎么了?”
“昨晚还好好的,早上我碰见他,他看着不高兴,谁惹了他似的。”正所谓,知子莫若母,自己生养的孩子,陆母自是了解的,儿子表面没什么,实则暗里透露情绪不高。
回想昨晚和陆砚修相处时的画面,陆砚修看不出高不高兴,反倒是训她了,顾知微猜测道:“会不会是公司昨晚临时出了什么状况?”
“有可能。”陆母不排除这个原因,毕竟,儿子接班压力不小,丈夫又急着退休,公司出了状况,难免影响到儿子的情绪。
“以我哥的能力,很快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很大,顾知微打小就意识到一件事,陆砚修天资极其出众。
不然,他也不会高中没读完,就被保送到国内最好的大学,高考都不必参加,十六岁上大学,二十二岁研究生毕业,哪像比他小一岁的她,特别特别努力,加上陆家给她请了各种各样厉害的家教老师,才考上末流985。
“我相信你哥,也怕他压力大。”陆母一方面为儿子自豪,另一方面也怕儿子压力过大,造成负面影响,“希望你哥尽早顺利完成接班。”
“这没问题的!我哥那么厉害!”顾知微笑着称赞道,并竖起大拇指,但她不是刻意安慰陆母,吹捧陆砚修。
是前世的事实证明,陆砚修用了两年时间,即顺利完成了接班。
接班对陆砚修而言,压根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