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说陆砚修不高兴,顾知微并未在意。
但接下来几天,她在公司里几次碰到陆砚修,发现他确实不怎么高兴,由内而外地隐隐散发低气压,真的像谁惹了他。
她很少见到他这样,本想关心问一问,可陆砚修竟然跟她打个照面,就不理她了,一句话不多说。
难道公司发生了不可控的状况,弄得他心情非常差吗?
好奇的驱使下,顾知微收集了一下信息。
结果,她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挖掘到。
也不是她情报能力不行,是公司极其的平稳。
陆砚修都是成年人了,心情不好会自己调节的,这么一想,她便没去管他,勤勤恳恳地做自己的工作。
突然,陆砚修一通电话打来。
“来我办公室一趟。”
找她干嘛?
虽然不清楚陆砚修要做什么,她还是放下工作,到他办公室去。
“哥。”顾知微边落座边叫陆砚修一声。
“晚上有个商业宴会,我需要出席,缺乏女伴,你陪我去?”陆砚修直白地开口。
对于陆砚修的请求,顾知微不意外。
一些社交场合,确实得带个伴,她以前没少给陆砚修当女伴。
怎料,不等她同意或拒绝,陆砚修马上开启新话题:“有空余时间,你不会全拿去和你的追求者接触,不陪陪你哥吧?话说,你追求者叫什么,做什么工作的,是我们圈子的人吗,哪家的儿子?”
编造谎言,要认真地编,否则,起不了好的效果,还容易穿帮,这一铁打的道理,顾知微一周前没领悟到,此时此刻就领悟到了。
毫无准备,她被问得有点懵,大脑称得上空白一片。
尤其是陆砚修的语气说到后面莫名的犀利,伴随压迫感,让人无视不了。
“不说话?”女孩呆呆地看着自己,宛若接受不了自己询问她,陆砚修眉宇微拧,“你说的方方面面还行的人,具体是哪样的人,说不清楚,还是对方拿不出手?”
“怎么可能说不清楚,还拿不出手!”隐约听出陆砚修似有怀疑她眼光不行的意思,不想被人看扁,顾知微即刻反驳。
“那你倒是告诉我。”
“这……”
“很难说吗?”陆砚修停顿泡茶的动作,抬眸直视说话卡顿的女孩。
“哥,你爱上查户口了吗?”无法最短时间内编好谎言,虚构一个有名有姓的优质追求者,顾知微干脆强行转移话题,“你叫我来,不是想让我晚上陪你参加宴会的吗?”
“我是你哥,我多问问,怎么了?”陆砚修放下茶具,语速逐渐缓慢,“预防你眼光差,找了个不行的男朋友,受到伤害,我有义务帮你把把关。”
“……”目前不能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顾知微只能说自己计划想得不够周全,欠缺考虑了,没料到陆砚修会如此关注她的追求者,“我都还没谈上恋爱,你就做这种假设,看不起谁呢?”
说罢,她刻意装出再问就生气了的表情。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陆砚修就想知道顾知微在接触的追求者是谁,什么条件,两人哪种途径认识的,接触多久了,偏偏她不肯说。
无论如何,他都是顾知微的哥哥,哥哥想知道妹妹这些信息,天经地义。
面对陆砚修的追问,怕露馅,顾知微含糊地说:“因为是接触中,未必能成功,我不想说太多,等我们要是真的有戏,我一定告诉你。”
“还挺神秘的,所以,他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吗?”
“……”
陆砚修不放过自己,她头疼地扶了扶额。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寂静蔓延,气氛莫名怪异。
片刻过去,顾知微决定假装听不到陆砚修问她什么,把话题转回到最开始的话题,道:“哥,我晚上没时间,陪不了你参加宴会,你找别人陪你吧。”
赵雅淇昨天约她了,说打听到秦安的行程,今晚会在某个宴会出现,她得陪赵雅淇去装作偶遇秦安,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晚上做什么?”问不出来顾知微追求者的信息,顾知微还拒绝自己,陆砚修唇角紧抿了一下,“说起来,我们很久都没出去玩过了,你现在比我还忙,整天见不到人影。”
“我和雅淇约好了。”顾知微忽略陆砚修后面的话语。
以前陆砚修一有时间,她就让他出去和她玩,是她想享受两个人的独处时光,不用在家顾忌着被陆母陆父发现她喜欢陆砚修。
在外面,不管她做什么,都可以用妹妹依赖哥哥来掩饰,尽情肆意地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陆砚修也很少拒绝她,大多时候会配合她,这让她很沉迷。
并且,一男一女,刻板印象里,通常会被误认为情侣,她还享受这种被误会。
现在,让她单独和陆砚修出去玩?
饶了她吧。
她是老老实实地当他妹妹,但他不是她出去玩的第一选择。
以她和他现阶段的情况,不适合单独出去玩。
再说了,陆砚修未必真心约她出去玩,也许是随口一说。
她刚重生那会,他唯恐避之不及她,处处跟她保持距离,她没忘记。
“又是赵雅淇,你们最近总在一起玩,都在玩什么?”陆砚修并非对赵雅淇生出意见,是顾知微宁愿陪赵雅淇,也不陪自己,区别待遇大得仿若赵雅在她心里位置比他重多了。
“就很普通的那些东西,我们……”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响了,顾知微低头看手机,“哥,你等等,我接个电话。”
装修公司打她的电话,有问题找她处理。
处理好了问题,顾知微挂断电话,再去看对面的男人。
男人薄唇若有似无地抿着,本就深邃幽暗的眸色像极了一抹化不开的墨色,黑沉得使人看不清,身上的气压偏低,心情貌似比她前几次见到他还差的模样。
“哥,上班时间呢,我今天工作没做完,我们不说了,我先下楼工作。”她不算找借口开溜,是她工作确实还没做完。
女孩显然不愿向自己透露,还急着逃离他的办公室,陆砚修抿唇道:“嗯,你下去吧。”
一听这话,顾知微头也不回地迅速出去。
去坐电梯下楼的途中,她迎面遇见陆父,条件反射地扬起笑容:“叔叔。”
“知微,来找你哥了吗?”陆父回以笑容,余光瞥了瞥儿子办公室的方向,刚才他有看到顾知微是从那个方向出来的。
“对,我哥找我有点事,我现在下去了。”顾知微大概地说,不具体说明情况。
“好,你忙。”
“叔叔再见。”顾知微挥挥手,转身迈向电梯处。
和顾知微分别了,陆父继续径直地走着,进入儿子的办公室。
儿子接班时间一年多点,上手速度极快,做事愈发沉稳老练,目光看得长远,如今涉及到公司未来大方向战略的决策,在确定决策前,他都习惯和儿子聊聊。
一打开门,看见儿子没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坐在沙发上,望着桌上的茶具和差点,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眉头明显是拧着的凝重表情,陆父不由问:“砚修,想什么?”
“爸。”陆砚修抬起视线,扫视一遍父亲,然后给父亲倒了一杯茶,“我在想……关于知微的一些东西。”
“知微?”陆父一坐下,便接过儿子递来的茶,“你都把她从你的助理岗位调到公共事务部了,现在还要重新给她调岗吗?”
因为置身公司,他下意识地想到的是工作的事情。
“不是调岗,是……”陆砚修说不了自己想的东西,停顿住。
顾知微近来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自己先前怀疑她对自己生出不对劲的情感,是他想多了,可他发现无法完全说服自己。
除开这件事情,顾知微日渐疏离自己,还和追求者接触,拒绝告知自己追求者的信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股不受控制的烦闷环绕心口,闷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是什么?”儿子迟迟不往下说,陆父想不出别的事。
“也没什么,只是她晚上不陪我参加个宴会。”
“就这?”
“嗯。”陆砚修顿了顿,调整到工作状态,“爸,你找我什么事?”
儿子和顾知微的兄妹感情向来好,从小到大都没闹过大矛盾,话题结束了,陆父当小事一桩地抛之脑后,跟儿子说起新一轮的芯片布局。
决策大致做好了,下个工作行程等着他,他起身离开。
目送父亲出去后,办公室再度恢复自己一个人,陆砚修视线落在顾知微坐过的单人沙发上,眼前浮现她前不久在这里的情景。
她绝口不说她追求者的信息。
到底是什么样的追求者,值得她这般保密?
越想,原本短暂消失的烦闷又找上门来,还多了一丝惆怅。
如顾知微所说,她是已经可以恋爱结婚的年纪。
将来她不止恋爱,还会结婚,带着一个男人来叫他大舅哥。
一想到那画面,他脸色不禁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