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第七天的口语课，故浅川被分到了和周予一组。
"今天练习辩论话题。"外教敲了敲白板，"每组两人，正方反方各三分钟陈述。"
周予立刻转头对故浅川笑了笑："我选反方？"
故浅川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啊。"
余光瞥见沈默言坐在教室另一头，和另一个女生分到了一组。那人低头整理笔记，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看不出情绪。
辩论题目是"科技是否拉远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故浅川随手在草稿纸上列了几个论点，周予凑过来看，肩膀几乎贴到他手臂上："你这个角度好，我补充几点？"
"随便。"故浅川往旁边挪了挪，抬头正好对上沈默言投来的视线——那人很快别过脸，手里的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
——
辩论环节开始后，教室里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轮到故浅川这组时，周予表现得异常积极，几次抢过话头替故浅川补充论据。故浅川皱了皱眉，在自由辩论环节直接打断了周予："Let me finish my point（让我先完成我的论点）."
他的语气有点冷，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外教挑了挑眉："Good assertiveness（很棒的自信）."
下课后，周予拦住他："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太投入了。"
"没事。"故浅川收拾书包，"下次别抢话就行。"
"故浅川。"周予突然压低声音，"你和沈默言……不只是同学吧？"
故浅川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没什么。"周予笑了笑，"就是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
故浅川拎起书包："关你屁事。"
——
食堂里人声鼎沸。
故浅川端着餐盘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发现了沈默言。那人对面坐着个女生，正热情地说着什么，沈默言偶尔点头，表情依旧冷淡。
"拼个桌？"故浅川把餐盘往桌上一放，直接坐在了沈默言旁边。
女生愣了一下："啊，好……"
沈默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把水杯往他这边推了推。
"你们刚才聊什么呢？"故浅川夹了块沈默言盘子里的排骨。
"辩论赛的事。"女生回答，"下周的组队——"
"我和他一组。"沈默言突然开口。
女生尴尬地笑了笑："哦……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等她走远，故浅川用筷子戳了戳米饭："下周什么组队？"
"校外辩论赛，自愿报名。"沈默言把青菜夹到他碗里，"吃这个，别光吃肉。"
故浅川盯着他看了几秒："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辩论赛的事？"
沈默言放下筷子："你也没告诉我周予的事。"
"他能有什么事？"故浅川莫名其妙，"就一分到一组的同学。"
沈默言抽了张纸巾擦嘴："他喜欢你。"
故浅川差点被饭呛到："什么？"
"看你的眼神。"沈默言语气平静，"和当初我看你的一样。"
故浅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食堂的嘈杂声突然变得很远，耳边只剩下自己加速的心跳。
"所以，"他凑近沈默言，"你是在吃醋？"
沈默言站起身："回宿舍。"
——
下午的听力课，沈默言全程没看他一眼。
故浅川几次想传纸条，都被老师警告的目光瞪了回去。课间休息时，沈默言直接去了自习室，直到晚自习才回来。
晚自习的教室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故浅川偷偷在草稿纸上画了个问号，推到沈默言面前。
沈默言看了一眼，在旁边画了个句号。
故浅川皱眉，又画了个笑脸。
沈默言把纸推回来，上面多了行字：「专心做题。」
字迹比平时重，纸面都快被划破了。故浅川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突然在下面写：「晚上去天台，有话要说。」
纸条传过去后，沈默言很久没反应。就在故浅川以为他不会回复时，纸上多了一个简短的「嗯」。
——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故浅川的T恤猎猎作响。
沈默言上来时手里拿着两罐可乐，递给他一罐。易拉罐拉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气泡涌上来，沾湿了手指。
"还生气呢？"故浅川碰了碰他的罐子。
沈默言喝了一口："没生气。"
"那为什么不理我？"
"在想事情。"
故浅川凑近："想什么？"
沈默言沉默了一会儿："想如果当时我没主动，我们现在会怎样。"
远处的霓虹灯映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故浅川突然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周予的出现，让他想起了那些不确定的过去。
"沈默言。"故浅川把可乐放在地上，"转头。"
沈默言刚转过头，故浅川就吻了上去。可乐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带着微甜的刺激。
"没有如果。"故浅川抵着他的额头，"因为我会先追你。"
夜风拂过两人交握的手，沈默言的手指终于放松下来，轻轻回握。
"辩论赛，"他低声说，"我们一组。"
故浅川笑了："好。"
——
回到宿舍时已经快熄灯了。
走廊上周予正拿着洗漱用品回宿舍，看到他们一起回来，表情有些尴尬："你们……"
"辩论赛我们一组。"故浅川直接说，"抱歉啊。"
周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默言，突然笑了："知道了。"他拿起脸盆往外走，"祝你们好运。"
门关上后，沈默言突然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故浅川把毛巾扔到他头上："说你帅。"
沈默言拽下毛巾："说谎。"
"好吧，"故浅川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他说祝我们好运。"
宿舍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沈默言的声音格外清晰："嗯，我们会的。"
窗外，夏夜的星河静静流淌，蝉鸣声渐渐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