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港中学校门口摆着间距相等的五张桌子,零零散散的同学们走到桌子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由老师记录在表格上才能进到校园里面。
覃响观察到了,一知半解自然不抵知晓全貌,于是,他顶着阳光跳到了一位老师的桌子前。
“老师,请问一下,这里是干什么的?”
这里不会因为他的到来就蒙上与光芒相反的阴影,哪怕光芒和阴影是相伴相生分不开的“连体婴”,都会被他化解开,成为两个独立的个体。
他只把阳光顶在了这里,那么阴影呢?或许绝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在他的身后,或者是被他消化了,实则不然,他把阴影当成了柴火,丢进了燃烧的光线里面,只当是源源不断的生机,叫人不由自主地也有了活力。
“你是新生吧,上港中学的学生进校门前是要签到的,来,说你的名字。”
老师光知道是新生不知道名字,那名字不就是由着自己说了?
覃响笑得向朝阳、也像张扬,大方自信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说出口覃响一样,“覃一一,研精覃思的覃,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一。”
他改名不改姓的名字只要身后的两个人不说,就是自己在上港中学的称呼,用真名字,是不可能的,多穿几层“衣服”,也好挡挡真名字所带来漏风的破洞,安心又安全。
就是不知道顾络尤是怎么想的,他表现得游刃有余,好像真名字是铜墙铁壁,丝毫不惧真名字被人知道后所引起的一系列麻烦。虽未发生,但看在只是一件小事的份上可以预防,他会不会预防呢?覃响等着看。
事实证明,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只是这功夫……似乎不太行啊。
“顾二二,顾盼生姿的顾,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二。”
照着覃响说的介绍没有新意又全是新意,覃响很好糊弄过关的,毕竟这个顾盼生姿的顾,顾的是自己,看在顾的面子上,顾二二暂获得一个投机取巧的聪明奖项。
可顾的不是写名字的老师,老师不是不理解,有一就有二,但还有三就过分了!
覃一一、顾二二、规三三,这像话吗?
这三位学生真是太不像话了!
老师放下笔,对着他们说:“你们是故意拿我消遣的是吧,一一二二三三的,干什么,报数啊!重新说名字。”
覃响没有想到有一有二还有三,有便有了,不是大事,看自己是如何力挽狂澜的!
“老师,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家中困难,都说简单的名字能压住米粮,就给我们按排行起了名字。”覃响十分真挚地说,用不存在的手帕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倒把听到他这番话存在的老师说晕了,半响没有想出来,“异父异母是怎么算的?”
“我爸给我找了位继母,我继母带着顾二二,没过几年,我爸死了,我继母一个人带着我们两个孩子太麻烦了,又给我们找了一位继父,继父带着规三三。虽然我们的姓不同、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也是兄弟啊!”
乍一听,没有问题。
细一听,也没有瑕疵。
这就说明了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为什么年龄是一样带给人的困惑了。
“原来如此,你们进去吧。”
“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
覃响跟老师鞠了一躬后进到校园里面,刚离了老师不远就忍不住炫耀,“真是不好意思,我成你们大哥了。”
他排在了前一位,顾络尤谨遵后来先到的顺序,“没关系,异父异母。”
“是啊,异父异母说什么大哥,你忘记我保护了你们就是你们的老大了吗!覃一一,你敢当老大的大哥,那我可就报昨晚你砸晕我的仇了。”
现在两个人统一战线了,还是因为排行,简直是幼稚、幼稚、太过幼稚了,和自己有的一拼。
覃响抿唇,微皱的脸小了一圈,减少了五官得立体度,添了几分得鲜明,也就是颜色深浅的模样,再相差甚远,都改变不了颜色不管深浅得美丽,可是美丽会“冻”人。
覃响的动作是不情愿中略微带点撒娇地聚集,眼神却是“长辈看向晚辈”宠溺地散开,又聚又散纵使吃了百年饭也学不上来、抵抗不住的姿态被他的挑眉打得更是溃不成军。
“报仇?三三弟弟,你打不过我哦,异父异母?二二弟弟,异父异母叫出来的哥哥,更好听哦。”
“哎呦哎呦,”规呜呜气笑了,撸起袖子,想了想又放下了,“行,君子不趁人之危,等你伤好了我们比试比试,看看是我叫你哥,还是你叫我老大中的老大!”老大已经证明了,从保护了他们之后自己老大的位置就是毋庸置疑的,现在要证明的就是老大中的老大,厉害中的王!
“伤口疼吗?”顾络尤笑着问。
“疼啊。”覃响笑着说。
“我背你前,要听一个称呼。”
明明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但在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不一样,很多人大约是不清楚这个不一样的点在哪里,就算是深陷其中的覃响也不一定能回答的正确,他只能说上来令自己舒服的答案。
想来是你在脑海里面想过他如何回答自己,有空余时间的话,或许还能准确地想到每一个字,但如何想,也是自己幻想中的他,不是真正的他。
你能想到他回答的大致方向,却因不是他、命中注定无法成为他的限制而期待他的每一个字,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思考人思考错的错误率也是能令覃响感到开心的。因为他喜欢每一个人得不同,喜欢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靠近对方的号码牌。
这是他的性格,轻而易举地就能收获到快乐,甚至在他们还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开心前,他已经结束一场开心了,他们还在问上一场,覃响就已经进行下一场了。
所以,任凭谁都追不上覃响的开心、快乐,这是上天对他的特殊关照,用来传递这随处可见、却多得不了的情绪。
在欢笑中,顾络尤听得一声弟弟,摇头,不拖长音地果断、干脆语句没有柔地回味,只有当下硬邦邦地对击,“不对。”即是否认、催促,又有不自觉把温和的语气当成宠溺的蛊惑人心,这是他没有主动渲染却自带的效果,刚中带柔,如何不说一声默契,覃响恰恰是柔中带刚。
“哪里不对?”覃响反驳的表情带反驳的话,完毕后调皮地动作带调皮的话和调皮的笑,后退的左脚没有站稳就变了方向,从后退到前进,一秒都没有的落差顺滑地站在了顾络尤的面前,从侧面跳上了他的背,双手只要勾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他便只能任君采撷啦。
“弟弟不能背哥哥?还是哥哥不能上弟弟的背?”
覃响的力,使人儿身上都有着到达了目的地不自知还往前多走了半步地自我招笑,他一直都是这样子,看上去是他张牙舞爪、咬狠了牙跳到了自己的背上,由不得别人有主动权。
事实上,他一点力气都没有用,把想不想背、能不能背的心意交于背人者,也不知道他是知道了自己一定会稳稳地接住他,才敢如此,还是他本身的性格所依,摔了也没有事情,站起来就好。
不管哪一种,都离不开顾络尤的一种,接住他,半响也没有说个下来,连声哥哥都不觉得欠,一如第一次背覃响,跳上背了,还能把人摔下来吗?前提这个对象是自己许了承诺的覃响。
当然,覃响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只有覃响能上到顾络尤背地认为,这样子地认为太害人了!
是顾络尤心里再不情愿表面也会装体面地认为,不然不会有场面话和自己给他贴的假绅士的标签存在,而能使这些存在的前提是他愿意。
顾络尤可是位该大气大气,该小气小气的人儿,在背自己的这件事情上大气,超出了他已有的给予,他本可以不背自己,就像是他不需要陪伴自己一样,皆不负承诺,可他还是做了。
覃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天气很好的今天叹气,叹的都是今日的温度,他故作长辈的口吻说道:“二二弟弟在为人处事这方面还是不错的嘞。”
人儿是不需要夸赞过活的,但却因夸赞而获得短暂得美丽,可比昙花一现?当然、当然、当然。
“覃一一在为人处事方面却不衬我心、如我意。”
人儿在谁的背上,自然要衬谁的心意了,不怕心意多、不怕心意有,就怕心意不合适。
覃响揣着明白装糊涂,但看在身下的人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给了最后一次衬他心意的机会,问,“你们几几年几月份生的啊?”通过问问题获取答案,先将自己的答案说出来,是他正在遵守的礼貌。
“我是08年4月4日生。”
这句报出生年月份的话让顾络尤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是没有想到,在内心自顾自说了一句真是巧合的解密话,先给自己解了困惑后再去富他人。
“我是零八年七月十五。”
“你们这不是一个清明一个中元吗?”规呜呜确定是这个日子说出口的语气都是反问的,出生在清明和出生在中元都是出生的日子,节日出生大把是,但清明和中元首次遇到一起想来也是诡异的巧合,的确有些太过巧合了,自己一出口,想来是巧上加巧了。
“我是零八年七月初七。”
七夕。
一应俱全了。
“你们果然是弟弟!”
本该在这里有地沉默被覃响一声借用出生月份“大开杀戒”的话给打破得彻彻底底,首先做出回应的是规呜呜,嘴快,“出生月份小,我也是你老大!”
而顾络尤的反应与之前随口因为站位排名所号称的哥哥弟弟不同,想来是,覃响想来是他见木已成舟了、板上钉钉了,推波助澜加剧了他那保持优雅的动作,在他的耳边捂住嘴,轻轻道:“顾络尤弟弟。”
顾络尤闭眼,“啧”了一声,没有“啧”出什么味道来,让人儿喝了好一阵儿的白开水才变成了柠檬汁,他抬起一只手,在覃响的嘴边状似抓了一把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抛到天上去,意思就是飞啦!
覃响喝了这日光不胜、颜色极淡的太阳酿出的柠檬汁,不加糖的酸涩哦,不过还好,自己全糖、自动加满,“顾二二这个坏蛋把我的弟弟扔走了,就……”
他的注意力从嘴巴转移到了眼睛上,看清了什么,又来不及看清楚什么就大喊,“我发现了一颗炸弹,大家不要动!”随后跟旁边的规呜呜交代,“一点钟方向有人跳楼,能救就救,救不下来别受伤。”再然后,拿出手机拨打救护车的电话。
覃响或许不是第一位发现教学楼的天台上有人的人,只要抬头看今日的天空,就一定会看到。但他绝对是看到学生第一秒跳楼的人儿,在当下,他只能嘱咐于此,也只能做到如此,不剩一点。
全看规呜呜是否会听从,他一定会的,因为他已经表现出了他是一个绝对会打抱不平的人,就看那个人的机缘了,能不能被规呜呜救到,只差一秒。
规呜呜尚未听完覃响的话就快速地前往他说的方向,从他的话中提取到的信息就两样,一点钟方向、有人跳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人在这一刻,连跳楼学生的衣角都没有拉住,还因跑步时的逆风,将眼罩垂于脑后的丝带刮到了跳楼的学生身体下。
明明没有手,却这般得灵活,竟将自己的眼罩给抽开了,让丝带随他落在了血泊中。
“真晦气。”身旁传来一道女声。
规呜呜闻言,转过头瞪她,“不会说话可以闭嘴!”什么晦气,他的东西被一个男生给污染了都没有说出晦气两个字,哪里由得旁人说!何况,人尚且不知生死,这话当真不是诅咒吗!但看到女生、甚至有些同学离跳楼的学生距离不过一尺,差一步就能与自己齐平的步子时,熄了火,哪怕是不会说话现在也可以说话了。
要不是覃响及时发现叫住了他们,怕是受伤的不只一个人,他自知说错了人,道歉,态度真挚、声音却还是那样,“你们省着点骂,给我留点词。”
高傲、骄纵?、不可一世的模样。
汇聚在他眉间的朱砂痣上,如同吞下了一口烈阳,烫死个人,又因不可多得美死个人。
跳楼不吸引人,规呜呜皱眉,不悦地盯着几个看自己的人,不管好坏,通通打为不礼貌,“再看我,我戳爆你们的眼睛!”说话也很有可信度,刺死个人了。
现在才开始走动的人群全因覃响双手合十的歉意,说清楚了这谎话的缘由,炸弹的说辞只是为了让人不要动,事关生命总是要听一听的,确实是骗了人,也幸好没有造成更多的人受伤。
其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