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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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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车一路朝太空电梯的方向疾驰。

艾瑟望向窗外,视线掠过道路两旁的高楼。某栋住宅内,突然闯入了两个身穿制服的执法人员。

他们说了几句话,屋内的人便慌乱地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哀求。可无论他如何哀求,那两名执法者都毫无动容,几分钟后,那个人还是被强行带走了。

他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断断续续捕捉到几个词语。

“指标……指标……”

这两个词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像某种古老仪式里的咒语,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个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仅仅因为没有完成所谓的“指标”吗?

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遥远而模糊,仿佛从记忆最深处浮出来:

“礼仪……礼仪……”

那声音像是在耳边低语,又像是在灵魂里回响。这个词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每日被教导言语得体,步伐从容,是身为皇子必须服从的命令。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被指标牵引命运的人,和自己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们不过是被困在不同形态的牢笼里。

首相在荧惑这样行事,在卡奥斯亦是如此。

皇室从不是掌权者的化身,而是被驯化得最彻底的表演者,是用最漂亮的笼子关住的最听话的傀儡。

高贵也不是荣耀的象征,而是一种经过层层过滤与选择的纯白,是被驯服之后没有思想的空壳。

太阳永远半垂不垂地悬在地平线,被困在黎明与黄昏之间,挣不脱、落不下。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倒退,逐渐沉入一片灰蓝的暗影中。

艾瑟紧紧攥着衣角,反复摩挲着布料的纹理,只有手上的触感,才能给他一点实感。

神殿里的档案教他的是历史的光辉与秩序,是胜利者的欢呼,可现实却是哭喊,是血,是被牺牲者的沉默。

他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而就在不久前,只是一刹那,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裹挟、压制,像是被巨浪吞没,任由它将自己推进未知的深渊。

这股力量也潜伏在他的体内,他非常清楚,如果那股力量失控,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首相究竟想要做什么?瑶光和她的母星,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还可以相信谁呢?

他慢慢转头,孔苏靠在椅背上,正在闭目养神。

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这人嘴里就没什么真话,身份是假的,来历是编的,搞不好名字都是假的。

但奇怪的是,哪怕知道这些,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

第零五号太空电梯的执勤警卫拦下了两个不速之客。

下一班电梯还有一小时才抵达,而这两个没有通行证的人,居然径直逼近安检线,像要硬闯进去。

警卫的脸色骤然一沉,猛地拔出粒子枪。然而,他的手才刚伸到一半,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牢牢扣住。瞬间,他的手腕失去了知觉,无论他如何挣扎,那只手都纹丝不动。

下一秒,剧痛从腹部炸开,他整个人猛地一弓,察觉到冷硬的金属抵上了他的皮肤。

凉意沿着他的脊椎窜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刺耳的轰鸣炸响,震得他耳膜生疼,眼前的世界瞬间被耀眼的火光吞噬,他甚至来不及呼喊。

等一切归于寂静时,地面上只剩下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而他,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在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中,太空电梯急速攀升。

艾瑟僵立原地,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差点目睹死亡,那么这一次,是亲眼看着一个人在眼前彻底消失。

呼吸变得沉重而艰难,他下意识用手捂住了眼睛,试图将现实隔绝在外,却发现那个画面已经像烙印般深深刻在脑海里。

几分钟后,太空电梯抵达近地轨道站。早已守候在闸口的警卫们如潮水般瞬间蜂拥而上。

封闭的室内,白光四处闪烁,空气中火花四溅,温度骤然升高。混杂着血腥的焦臭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就在烟雾尚未散尽之时,他被人猛地拉了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一团湿润而粘稠的液体,是刺眼的鲜红色。

瞳孔猛然放大,刚才那混乱的十多秒里,他清楚地看到自己面前的光罩泛着幽蓝的光,所有刺眼的白光都被隔绝在外。像一个孤立的茧,将他与外界的混乱完全隔离开来。

艾瑟缓缓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看着孔苏左臂不断有血渗出,他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孔苏带着他穿梭在宛如迷宫般的轨道站中,仿佛置身于一块巨大的电路板上,每一个透明方格里都空无一物,这是工作时段的常态。

在某个方格前,孔苏果断举起手铳,击碎了一面合金玻璃。艾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孔苏已经已走入室内,迅速拔出了一个通讯器。

所有透明单元的警报器骤然齐鸣,刺眼的红光闪烁,震耳欲聋的警报声铺天盖地,飞船的坐标同时出现在显示屏上。

直到远星号缓缓升空,窗外的荧惑景色依旧如初,平静得几乎有些诡异。

有些旅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逃亡。

艾瑟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到了睡眠舱。

在他走后,孔苏才松了一口气。剧烈的疼痛在神经末梢灼烧,他踉跄着走进医疗舱,还没来得及吩咐弧矢,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即便未被直接击中,粒子炮擦肩而过的高能辐射依然会灼伤皮肤。

而瑶光的车上,只有一个防护罩。

艾瑟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就像他第一次被发现时那样,一种本能的、防御性的姿态。他的头发凌乱地垂落下来,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此刻的他,仿佛回到了最开始逃出卡奥斯的时候,只剩下对未知的恐惧。那种恐惧如影随形,让他无法呼吸。

警卫在消失前的神情刻在他脑海中,血腥与炽热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他忘不了那腥甜刺鼻的气味,忘不了滚烫的血溅到脸上的那种黏腻触感。

而在那一刻,他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法做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血腥与剧痛,都更让他不寒而栗。

过了很久,久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呼吸也变得很浅。耳边只剩下“咚咚”的心跳声,敲击着混沌的思绪。

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孔苏只是简单地让医疗舱处理了一下伤口,甚至没有打麻药,他需要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擅长察言观色,连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露出几分笑都拿捏得滴水不漏,他更习惯用行动去解决问题,却极少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内心。

那里曾像一间满是灰尘的仓库,而艾瑟的出现,就像是在那间仓库中央点亮了一盏灯。直到那束光照进来,他才蓦然发现,若不是这束光的指引,自己都快忘了有这个地方。

他想把这盏灯私藏起来,藏到别人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想亲吻他,用最贪婪的吻,把那光的温度烙在自己身上。

想占有他,把这束光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可他偏偏舍不得。

曾经,自由是他唯一的信仰。

羁绊、承诺,这些在人们口中温柔缱绻的词语,在他眼里不过是冰冷的锁链。他是个天生的浪子,骨血中流淌着冒险与征服的欲望,注定四海为家,追风逐月而不羁于谁。

现在,为了那束光,他愿意被束缚,甚至背叛自己曾引以为傲的信条。他甘愿为这束光画地为牢,心甘情愿地剪掉羽翼。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艾瑟的眼泪便瞬间决堤,悄然滚落。万千言语涌到喉头,却全被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呜咽。

孔苏鬼使神差地说:“谁欺负你了?”

“总不可能是我吧?”他说着,已经悄然坐到了床边。

“你……”艾瑟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孔苏笑着反问:“我怎么了?”

忽然,孔苏猛地一把将他拉过去,艾瑟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那一刻,所有的伪装轰然崩塌,眼泪越落越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从喉间溢出。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缺口,悄然决堤。

孔苏只是紧紧抱着他,没有说话,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不断传过去,将那些所有破碎的、脆弱的情绪,都妥帖地收好。

等他稍微平复一点,孔苏才凑近他的耳畔,低声说:“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

“你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最不会分心吗?肯定不是修正航道的时候。”

他都知道了

艾瑟的瞳孔微微放大,眼里还氤氲着未干的水雾,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试图在孔苏的脸上找出答案。

那双总是带着戏谑与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却沉静得如同夜空最深处的星辰,深邃而又专注。

孔苏微微俯下身,带着一丝虔诚,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那一吻不带欲望,如同穿越荒原与风雪的旅人,终于在神殿前跪地伏首。

额头相抵,呼吸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彼此的界限,仿佛时间也凝滞在方寸之间,每一次轻微的心跳声,都像是被无限放大。

直到呼吸逐渐平复,距离才被拉开。艾瑟半张脸藏在垂落的长发下,耳根与脸颊早已染上一层绯红,他自己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不行,”他突然说,眼中只有倔强的坚持,“这次不算。”

“…….”

他缓缓伸出手,拽住孔苏的衣领,然后倾身向前,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神纯粹又干净。

孔苏喉结滚动了一下,即使这个眼神天真得有些残酷。他明明是被人抓着,却很有一种在乘人之危的感觉。

艾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有些笨拙地用鼻尖蹭着他的下颌和脸颊。

孔苏被他蹭得有些痒,他本就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于是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艾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躲,可下一秒,孔苏的另一只手已经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将他往前一按。

手腕被人紧紧抓住,传来清晰的痛感,然而唇上的触感却柔和而温热,就像注射了麻醉剂,让他的神经变得迟钝。所有的疼痛都被抛到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模糊的沉溺感,一点点吞没他的感官。

他感觉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奇怪,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唇齿相触之间传来的战栗。

等回过神来,孔苏已经松开了他,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明晃晃地挑衅道:“不会又忘了吧?要不要再来一次?”

艾瑟被陌生又灼热的感觉困住了,大脑里没有相应的情绪词汇去匹配这些变化。

他眨了眨眼,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孔苏笑道:“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艾瑟皱了皱眉,“怎么可能没有理由呢?也许是空气里的某种化学物质刺激了你的神经,又或者……”

他的语速变快了一点:“是我们心灵的频率在某一刻产生了共振,在那个瞬间形成了某种能量波动,我刚刚真的感觉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你没有闻到吗?”

孔苏:“……”

孔苏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过了两秒才艰难地挤出一句:“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停止思考,我不保证会不会再被你刺激到。”

“可是你不是刚说,有些事不需要理由吗?”

“唔......”

剩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堵住了。

如果说孔苏之所以一直活得随心所欲,是因为从未遇到过天敌,那么现在,他终于给自己找到一个。而且这位天敌不仅让他束手无策,还凭着一张好看的脸,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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