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陌生的夫君回来了,沈文悠很是不适应。
沐浴完的裴亦池着一身银白素锦里衣,见她躺在外侧没动,放下床幔去了里侧。
身上的锦被扯动了一下,一道侵略的气息逼近,沈文悠此刻才意识到,成婚后,她最不适应的是她这个新婚夫君。
“夫人,这一日过得可好?”
裴亦池的眸光扫向沈文悠头上那绚丽的光环,那光环瑟缩了一下,消失不见。
“嗯,还可。”沈文悠身子不由得向外挪了挪。
“可因我外出而恼?”
“夫君事忙,文悠能理解,”沈文悠说完,又补上一句,“以后要是迟了,就让下人带句话,夫君可直接宿在外边,不必奔波。”
沈文悠说完,忽觉着屋里寒气重了一些,她把身上锦被往上拉了拉,双手也放在锦被里,可手刚放进去就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住,十指紧扣。
“夫人说哪里话,白日不能陪夫人已经是为夫的不是,夜里定要好好补偿。”
沈文悠正想说,不用补偿,这样各过各的挺好,可身子突然被扯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琉璃灯微黄的光透过床幔洒在男子俊逸的脸上,她猛然发现,男人的样貌好似有些变化,眉黑了些许,眼神更加深邃,鼻子也更高挺了,就是那唇也……
女子正细分辨着男子的唇形变化,没想到那好看的唇向自己压了过来,她一躲,温热的唇落在侧颈灼热了她整个身子。
“夫人,这是为夫的本分,莫要抗拒。”
过快的心跳,让沈文悠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然:“也不用……太过如此。”
见女子莹白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些羞怯的薄红,裴亦池幽深的眼眸浮现出一抹柔情。
“夫人拒绝,定是对昨夜为夫的表现不满,那今夜定让夫人满意。”
沈文悠刚要张嘴说些什么,那轻柔又蛊惑的吻就落了下来。
榻上的沈文悠真心觉得,自己成了那琉璃灯上的锦鲤在浪涛里翻涌不休。
被迫乘风破浪了一夜的沈文悠,等次日醒来时,已经临近午时,她慵懒得眸子一瞥,昨夜那个不消停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听到里面的动静,玉叶乐蝶进来服侍。
玉叶收拾床榻,乐蝶给沈文悠披上外衫侍候她去沐浴。
裴家的浴池,是活水药池,具有滋养身子的疗效,所以这两天她的身子这般折腾才没有半点酸疼。
浸在浴池里的沈文悠掬起一捧水,凑到鼻尖轻嗅,水里泛着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倒是辨不出哪种草药。
眸一垂,只见水下肌肤香滑玉腻,夜里的凌乱半点未留痕。
心想,这活水药池倒是跟沈雀如身上的灵泉有一拼。
泡完药池,沈文悠选了一身藕荷色织锦裙,衬得雪肌玉润,清丽秀美,只是在她瞧见铜镜中那五彩流光的光环时,眉头蹙了一下。
摆饭时,乐蝶见又是自家主子独自用膳,虽然摆得都是些珍馐美味,但还是显得孤单寡冷。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被沈文悠瞥了一眼,又咽了回去。
沈文悠只一眼就能猜出乐蝶的心思,她心里可没有半分“孤单”“寡冷”。
一人吃饭可不要太好,不用考虑旁人的口味偏好,不用考虑用膳的时长,只好好享受食物带来的愉悦感,可不要太幸福。
沈文悠视线飘到旁边高几上刚送过来的梅兰竹菊玛瑙杯,心想着要是夫君夜间也不回来扰她,那就更好了。
玉珠进屋,见夫人用完膳,走到跟前禀告:“夫人,爷走时交待奴婢准备回门礼,这是礼单,夫人看看可还要再添置些?”
沈文悠接过单子,什么玉屏、珊瑚、金佛,还有什么四大箱奇石,各色锦缎十二匹,再加上一堆吃用物件,足足有二十多箱。
这知道的是回门礼,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又送了一份聘礼呢。
“太多了,我爹娘不计较这些,只送些吃用就好。”
玉珠:“爷对明日的回门礼很重视,只送些吃用不太妥,要不然夫人随奴婢去库房看看,再配置几件凑足了二十八箱。”
沈文悠是打算去库房看看,不过不是去添的,是去减除一些。谁家姑娘回门带二十八箱礼品,那也太扎眼了。
库房在主院西侧。
院门处也没有看守的仆人,只有一把孤零零的小铜锁。
沈文悠的视线在铜锁上凝了一瞬。
他们沈家喜静,家仆不多,没想到这裴宅更是如此。
平日后院就玉珠玉叶乐蝶三个婢女,前院也不过是五六个粗仆,这玉叶玉珠既是她身边侍候的婢女又担着管家职。
只是这么大的宅院,这连一双手都凑不够的下人,能管得过来吗?
还有这库房,怎么也得派个人看着吧。
沈文悠正思索着,那边玉珠已经卸了锁推开了院门。
“夫人请。”
沈文悠迈步入内,里面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四合院,主屋子加上东西厢房,有十大间。
她环视周围时,玉叶玉珠已经将屋门打开,屋内那璀璨的光芒真是比她头上的光环更夺人眼球。
沈文悠狠狠怔住了,有谁看到过一整间屋子都是金条金锭的,那金灿灿的光芒耀得人头脑发昏。
跟在沈文悠身后的乐蝶,头是真昏了。她一直知道姑爷是个商人,还是开着很多铺子的商人,可这豪富程度也太惊人了,看得她头昏眼花的。
“主子,我头晕……就不进去了。”
乐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眼晕得不行,娘呀,她做梦都梦不到这么多金子!
“夫人,金锭奴婢只装了两匣,你看要不要再装几匣。”
沈文悠僵着腿脚走入一片金光闪闪的光影里,仿若走进了一座黄金屋。
“你家爷,这是挖了一座金矿不成?”
玉叶笑着解释:“爷不是挖了一座金矿,是五座。北地两座,岭南一座,西地两座。”
玉珠指着一整面架子的金首饰:“夫人,这是爷给你准备的金饰,你选些喜欢的款式佩戴,要是没有,奴婢就让铺子里的工匠重新给您订做。”
沈文悠摇头拒绝,金子谁不喜欢,只是戴在头上就免了:“先选回门礼吧,首饰我不缺。”
见夫人不感兴趣,玉珠又掀开架子后边的大红木箱,箱内那些堆叠着要溢出来的银票,就这样明晃晃显现在沈文悠眼前。
玉珠拿出两摞百两面值的银票:“那要不,直接送银票?”
沈文悠瞧着那一排红木箱,怔怔地摇头。
头脑昏昏的沈文悠退出了这座黄金屋,她在想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玉叶玉珠对视一眼,见夫人面色不好,想着兴许沈家不喜这些直白的俗物,又把旁边的几扇屋门打开。
一人高的红珊瑚,稀有的海珠,各色翡翠玉髓,还有各色珍奇物件,应有尽有。
“夫人要不要选一些玉石翡翠?爷现在有两处玉矿,还有一片养珠海域,这种东西不缺。”
沈文悠抚了抚心悸的胸口摇摇头:“还是按你准备的礼单送吧。”
玉珠见夫人白着脸走出去,叹了一口气:“夫人,不喜欢这些。”
玉叶也叹了口气:“这些东西是不入眼,可那些好东西也没法拿出来。”
看了一下库房,把沈文悠主仆惊住了。
等出了院落,玉珠又用那小铜锁锁门。
沈文悠看着那单薄的锁片,又想起院里那些惹人眼的财宝,问。
“这库房不用人守着吗?”
玉叶笑道:“夫人放心,咱们这处宅子安全的很,等闲人是进不来的。”
见沈文悠面露疑惑,一旁的玉珠解释道:“夫人,当初选址建宅时,爷请了大师看过风水,这地方福泽绵厚,正气足,是不会有宵小敢靠近的。”
沈文悠瞧着玉叶玉珠清正的目光,心想,怎么这裴宅里从主到仆都透着一股怪异。
回到主院,沈文悠把她们打发了,斜靠在贵妃榻上。
心里又把前传后传两部书里搜索了一遍,确实没有裴亦池这个人物。
这本衍生的《择爱》剧情越来越歪楼,不但在她头上冠上女配光环,又整出来一个样貌不凡又多金的裴亦池。
裴亦池头上虽没顶着光环,但条件很符合小说中男二的设定。
所以,剧情神这是魔改了《择爱》的主旨,不是男主择爱的故事,要发展多条感情线。
可裴亦池要是男二的话,剧情神为什么不直接让裴亦池接触两个女主,反而让他和自己成亲?
沈文悠眉头拧成了结。
这裴亦池还是男主裴寂之的族叔,所以这缺德的剧情神不会是要设计叔侄阋墙的情节吧!
不是,你们搞背德的剧情,不要戴上我咸鱼呀!
沈文悠意识到这凑合的婚事,会是大麻烦,心里烦躁。
她视线一撇,又留意到羊脂白玉镯子上浮映着头顶光环的流光,更是头疼。
夜幕深深,沈文悠躺在榻上无心睡眠,等听到那闲庭信步的脚步声,知道她那白日不着家的夫君回来了。
床帐里,那流光溢彩的光环在见到男子的身影时,消失无踪。
“我们还是和离吧。”
沈文悠见那高大的身影向床榻走来,启唇道。
裴亦池脚步一凝,幽深的眸子里涌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暗沉。
他迈步走到床榻前,撩开床幔,迎上女子冷漠疏离的眼。
“这才两日,夫人就厌弃了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