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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断妄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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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布将精心炮制的“证据”——几份摁了牧民手印,描述仓央与明珠“月下私会”的证词;一卷记录着草原上甚嚣尘上“妖女祸佛”流言的羊皮——恭敬而“沉痛”地呈给父亲巴图。他深知,这些“物证”在暴怒的巴图眼中,就是铁证。

巴图的脸在牛油灯下扭曲,诺敏的耻辱记忆与部落蒙羞的怒火交织。“贱婢!拖去祭坛黑帐!子时剜目献祭!”命令如冰刀刮骨。

明珠被拖拽,父亲丹增如遭雷击,扑跪在巴图脚下,额头猛磕地面,鲜血染红尘土。

丹增声音嘶哑破碎:“大舅哥!开恩啊!明珠是卓玛的骨血啊!剜了眼,她就毁了!求您饶她一命!我做牛做马报答您!”他抱住巴图的靴子,卑微如尘。

巴图一脚踹开丹增,眼神如看蛆虫“滚!卓玛生出这东西,是她的报应!”

角落阴影里,伪装成桑杰喇嘛的相取,捻着佛珠,眼神淡漠地看着这场闹剧。丹增的卑微,巴图的暴虐,诺布的狠毒,在他眼中如同蝼蚁争斗。他关心的,只是明珠这枚棋子怎么挺过这一关。

明珠被铁链锁在祭坛黑帐的石柱上。浓重的血腥味,诺敏的阴影让她窒息。

巴图手持烧得通红的剜刀逼近,诺布眼中闪着嗜血的光。死亡阴影压下。明珠心念电转!

她强抑颤抖,抬头直视巴图,泪水滚落,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清晰:

“舅舅!明珠有错!辱没门楣,死不足惜!但求您…想想后果!”

“草原的风声您听到了…流言,已是人尽皆知。”她声音带着屈辱的颤抖:“您今日若剜了我的眼,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无法挽回巴图家的名声…”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无畏地迎向巴图凶狠的眼神,“杀了我,等于是告诉所有人,流言是真的,您让上师颜面扫地,让上师如何看待巴图部?部落的盐道、马帮…那些靠着黄教庇护才能行走的商路和盟友,会怎么看待?!”

“留着我…至少…至少对巴图家,或许…或许还能留有一分香火情?舅舅您是明白人…总比…比结下死仇,断了部落的生路要强…”她声音渐弱,带着强烈的求生欲,暗示自己或许还能作为一丝微弱的缓和剂。

明珠的话像冰水,浇在巴图被怒火冲昏的头上。流言人尽皆知…杀她的政治风险巨大!部落的利益…他的怒火…这些现实考量让他手中的剜刀微微停滞。诺布见状急疯了:“阿爸!别听她蛊惑!她在拖延!快动手!”

就在巴图眼神闪烁、诺布狂叫、千钧一发的瞬间!明珠仿佛被逼到了悬崖尽头,所有的恐惧和绝望化作一股决绝的勇气!她不再看巴图,而是猛地将目光投向角落阴影里,那个捻着佛珠、一脸“悲悯”作壁上观的相取!她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凄厉绝望,如同濒死的天鹅哀鸣,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和求救:

“桑杰仁波切!救我!!”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死死盯着相取伪装的双眼,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某种诡异的、只有相取能懂的绝望控诉:“您不是常说…您是渡人向善的‘彼岸’吗?!难道…难道这‘彼岸’…就眼睁睁看着信徒…坠入…无间地狱…见死不救吗?!!”

“彼岸”二字她咬得极重,眼中是疯狂的绝望和无声的威胁!这是在质问相取的承诺!是在提醒他彼此捆绑的秘密!是在用最隐晦也最尖锐的方式施压,我若死在这里,坠入‘地狱’,你也休想独善其身!你的‘彼岸’谎言,会被彻底戳穿!

喊出“彼岸”的瞬间,在诺布气急败坏地扑上来想堵她嘴、巴图惊疑不定地看向相取、相取捻佛珠的手指骤然僵硬的刹那!明珠眼中闪过玉石俱焚的决绝,用尽最后残力,猛地将头狠狠撞向身后坚硬的石柱!

“砰!”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额角瞬间皮开肉绽,鲜血如同泼墨般喷溅而出!她身体软倒,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和衣襟,用最惨烈的方式印证着她的绝望和“求救”的真实性。最后涣散的目光,仍死死锁定在相取那张悲悯众生的脸。

并非无缘无故出现在祭坛附近。自从得知明珠被巴图强行带走“管教”,他心中就充满不祥的预感。巴图的心狠手辣和诺敏的惨剧,像阴影笼罩着他。他在禅房坐立不安,诵经也无法静心。

丹增那绝望的哭嚎似乎还在空气中飘荡。一种强烈的、驱使他去确认明珠安危的冲动,他没有惊动侍从,独自一人,借着夜色和帐落的阴影,悄然靠近了祭坛区域。他藏身在一处堆放祭器杂物的大帐阴影后,距离祭坛黑帐仅十余步之遥。

他屏息凝神,帐内巴图的怒斥、诺布的煽动,以及明珠那清晰、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留着我…至少…至少对巴图家,或许…或许还能留有一分余地?…”*

仓央的心揪紧了。他既心痛又震惊。她竟在用那些伤害她的流言作为保命的盾牌!她在试图点醒暴怒的巴图,这份孤勇和智慧,让他心中涌起复杂的酸楚和更深的怜惜。

就在他因明珠的“筹码”而心绪翻涌,准备上前制止时,帐内形势陡然剧变!明珠那声凄厉到极致的、如同杜鹃泣血的求救声,毫无征兆地、清晰地穿透帐幕,狠狠刺入他的耳膜:

“桑杰仁波切!救我!!”那一声求救,撕心裂肺,充满了纯粹的绝望。

“您不是常说…您是渡人向善的‘彼岸’吗?!难道…难道这‘彼岸’…就眼睁睁看着信徒…坠入…无间地狱…见死不救吗?!!”

“彼岸?!”这两个字如同最寒冷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仓央所有的担忧与怜惜!他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明珠在生死关头,求救的对象不是他,不是佛祖,甚至不是她父亲丹增,而是桑杰喇嘛?!

“彼岸”?这是什么意思?是桑杰喇嘛常说的?是某种教义暗语?还是…某种只有他们才懂的承诺?

“信徒”?明珠自称是桑杰喇嘛的“信徒”?“坠入无间地狱”?“见死不救”?这求救声中蕴含的控诉和绝望,指向的是一种远超普通上师与信众的关系!

他们之间到底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桑杰喇嘛答应过做她的“彼岸”?承诺过什么?为何此刻“见死不救”?巨大的疑团如同冰冷的雪崩,瞬间淹没了仓央的脑海,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刺骨的寒意。他对明珠的关切,第一次被一种深刻的、冰冷的猜忌所覆盖。

“砰!”的撞击与行动的本能:就在仓央被“彼岸”二字震得心神失守的刹那!帐内传来一声令人心悸的、头颅撞击硬物的闷响!紧接着是诺布气急败坏的吼叫和一片混乱!

仓央嘉措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从阴影中暴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一脚狠狠踹向祭坛黑帐那沉重的木门!门扉洞开的瞬间,他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景象,

也看到了桑杰喇嘛那张伪装的、惊愕的“悲悯”面孔——正是明珠求救指向的目标!疑虑如同实质的阴影,瞬间笼罩在他心头,但他冲向明珠的脚步,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决绝。

然而,那声“彼岸”的魔咒,已深深刻入他的灵魂。

明珠濒死的惨状和喷涌的鲜血将他从瞬间的冰封中拉回!疑虑如芒刺背,但救人刻不容缓!仓央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怒吼如惊雷炸响:“巴图!住手!!”他身影如电冲到明珠身前,用身体挡住她,目光如寒冰利刃扫过全场,最终冰冷地落在巴图脸上,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动用私刑,虐杀亲眷!巴图领主,你是要公然挑战我黄教法度,挑战桑结嘉措上师的威严吗?放人!否则,休怪我以活佛之名,请上师法驾亲临,主持公道!”他不再提私情,只用最冰冷的教派法度和上师权威施压。

仓央的出现、佛威的震慑、明珠惨状带来的视觉冲击,尤其是“桑结嘉措上师法驾亲临”的终极警告,彻底击溃了巴图。相取反应极快,立刻跨前一步,双手合十,一脸“悲天悯人”地开口:“阿弥陀佛!佛爷息怒!巴图领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明珠施主已受重惩,不如…就此罢手?”他看似劝和,实则是为巴图递台阶,更是急于平息事态,掩盖明珠求救引发的波澜。

巴图颓然放下剜刀。仓央不再看任何人,迅速蹲下查看明珠伤势。那伤口和汹涌的鲜血让他心头剧痛。

他用力掰开锈蚀的铁链锁扣(力量与技巧),动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僵硬和冰冷。他小心翼翼抱起轻飘飘、满身是血的明珠,感觉抱着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充满致命谜团的冰雕。他冷冷地扫过巴图、诺布,最后目光在相取伪装的“慈悲”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审视,有疑虑,更有一种深沉的寒意。

阴影下,相取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用力。明珠最后的求救/威胁极其大胆,几乎踩线。但她自救的急智和狠辣,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这枚棋子。仓央那冰冷的、带着审视的一瞥,让他如芒刺背。

桑结嘉措听着弟子详报,他眼神深邃如夜。“明珠与桑杰喇嘛…详查。掘地三尺也要查清底细。仓央…”他顿了顿,“…让他来见我。”

怀中明珠轻如无物,鲜血浸透僧袍,带来刺骨的冰凉。她额头的伤口狰狞可怖。那句彼岸如同魔音贯耳,在他脑中反复回响,她和桑杰喇嘛之间,究竟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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