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K的飞艇终于也被火光吞噬,回声在天际久久盘旋。最后一场游戏告终,而萩原所预言过的最终场景也随之缓缓显露在松田与明美眼前。
“恭喜玩家激活隐藏关卡:石中剑。规则如下,拔出石中剑,另一同伴将遭激光处决,但弥留之国的其他玩家将被赋予重生的机会,请玩家在180秒内做出选择。”
明明人还在红桃K的塔楼花园,视野却像被骤然撕裂,空间似乎被剥开,挤进一块近人高的巨石。古老的黄铜剑沉在石面,一半深嵌,一半裸露,冷冷闪着旧日光泽,仿佛只等那“仰承神权”的王迈步上前。
这就是萩原暗示的意思。
“你来真的做什么?”
明美似乎无心电车游戏般的选择,只是蹲在松田身旁,双手紧握他的手腕:“我只是装傻好骗他啊。”
松田看起来满是疲惫,只是阖着眼笑,他早就没力气了。
“去拔剑吧。”
极为自然的,好像早定下牺牲的人是他。
“你去拔。”明美咬住唇。
松田长长叹气,用仅剩的力气揉了揉明美的头:“你当时就该拿了权杖的。”
这让明美完全怔住。他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所以你看见我去翻奈奈的记录?那你明知道我要反催眠他的话你动什么真格的啊??”
松田笑得开心。
“你不说的话,我就当不知道喽。”
毕竟要在苣屋最最得意的时候反向催眠才最容易成功嘛,不做得真一点他怎么会得意忘形,又怎么能心甘情愿让他们通关。
明美听完发出一串闷笑,笑声与呜咽纠缠在一起,很快就变成眼泪。
“好了,抱抱我吧。”松田无奈。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我知道,嗯,外头,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我知道的,明美。”松田哄孩子般蹭蹭她的头,“但是,答应我呗,我们还是要好好的,善良不应该是你的枷锁,善良就是善良而已啦。别人的话我不敢说,但你啊,可是宫野明美啊,一定可以的,对吧?”
他声音很弱了,这样靠进她的怀,明美的眼泪都打湿他的卷发。
他笑了。“别自作多情,我来真的又不是光为了你,萩原又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了,快点,去拔剑吧。我是警察,你去。”
明美握住那把权柄之剑,这也合理吧,亚瑟王的成王之剑。王者,一路集牌走到这,要有的是出色的体力、灵活的头脑、信任的团队和洞识人心的能力。
母亲以前也在这一刻握住剑柄,牺牲的人是她的丈夫;还有曾握住剑柄但没来得及做出选择的苣屋。或许王者注定要舍弃某些珍贵,当胜利将临时,总有人不得不倒下,即使那是爱人、伙伴,甚至至亲。
只是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人成王意味着同伴的牺牲,凭什么是松田阵平来承受?就因为他是警察吗?
手中的剑其实很轻,稍稍用力就能拔出几截。
弥留世界的主宰到底想看什么?明美在这一刻想起游戏里许多的画面:那辆带毒的电车、绕不完的回楼捉鬼、起始又是终的巴士、狼羊游戏里难解的项圈、王车易位的棋子……如果要成王就得献祭一位至亲,未免太过流俗。这是明明在红桃游戏里就可以达成的议题,为什么要轮到现在!
松田阵平和弥留世界的其他人?
呵,可惜今时今日握住剑的是她宫野明美,换成松田,或者诸伏、伊达、萩原,结局都一样——他们都会拔剑的。舍小我,留大义是他们的信仰,但不是宫野明美的。
宫野明美不是什么无私的圣母,可能以前是,但又留下了什么?她现在是个自私的魔鬼。
凭什么?凭什么松田阵平要牺牲自己,去换其他人的存活?
不允许。
明美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把那把剑重新刺进石头深处。刹那间,石中剑仿佛得到回应,缓缓变淡,最后彻底消失在她眼前。周遭场景随之晃动,轮廓逐渐模糊,仿佛有无形之力将一切连同剑的痕迹一并收回。
松田难掩满脸震惊,但他很快嗤笑起来:“你这个笨女人…”
“我们一起死吧。”明美笑着抱住松田,环抱抚摸他的头。
两人笑着阖上双眼。
弥留世界因最后一关的结束逐渐坍塌,这时候闭上眼可以得到神的恩赐,比如在世人的一切。
明美瞧见小红帽般的妹妹,被那变小的侦探从爆炸的巴士里救下,瞧见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在她身边闹腾不停......他们瞧见波本去拜毛利为师兼职当起咖啡小哥……景光看见也在笑吧;还有高木警官是怎么扮演松田,千速姐姐怎么和其他人打得火热,赤井的妹妹怎么和怪盗产生纠葛......
眼皮很重,再也抬不起来了。楼房沉陷,意识收拢,远处的牌桌上,却多了一张色彩鲜艳的大王。它并非花牌里戴着王冠的King牌,而像是......“无冕之王”。
牌齐了。
五十四张扑克牌接连飘起,犹如一群候鸟振翅而飞。周围的世界逐渐被挤压,图景扁平化地皱缩,然后在无声中消散。
耳际传来松田最后一声低喃:“喂,要是真能重生,你记得去警校找降谷零那个家伙,让他把我叫来见你,听到了吗?”
……
“据报,天降陨石给东京涩谷处带来不小伤亡,许多人在陨石撞击后离奇失去意识,以植物人的姿态维持生命体征,迹象表明受害者正在转醒,恢复速度不一,本台记者将为您继续报导。”
The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