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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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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回来,所以就派人找你来了。没想到前两天有人截了封信,我一看字就是你写的,就以巡视邕安县的监察身份一路找过来。”

他们这几人待在这里,早有里正报上营州官府,拓跋瑛能找到他们不是什么难事。程行礼见拓跋瑛没有问仆固雷和史成邈的事,顿时心里那最后一点烦忧也没了。

拓跋瑛是个很好的朋友,这些日子憋的话,他也想说个干净。

“友思的病已经好了,只是我自己受不住这大寒天,生了病,所以得在这儿休息会儿。”程行礼倒了碗热茶递给拓跋瑛,“我出来这么久,永州还好吗?”

拓跋瑛答道:“一切都好,有郡王在你放心,我让清哥送长荣回永州了。”他接过茶,犹豫着说:“倒是你,怎么月余不见,人憔悴这么多。”

程行礼淡淡道:“得知了些事情,有些受不住,就垮了。”

“人要活得坚强,知文,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拓跋瑛笑着说,“何况什么事都不及自己身体最重要,你这样日日憔悴下去,人怕都得熬瘦。”

冬阳照在拓跋瑛的毡帽上,细茸影子混着他长而密的睫毛一起,程行礼盯着那毡帽出了会儿神,笑着说出父母真相。

院子里,友思抱着块大骨头啃,见郑岸蹲在程行礼房外鬼鬼祟祟,便上去问:“你做什么呢?”

“没什么。”郑岸抱着友思走远些,说,“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你没瞧见拓跋瑛来了吗?”

友思:“怎么了?”

“他喜欢你爹,知道吗?”郑岸没想到,拓跋瑛这家伙居然能找到这里来,真是烦。

狗皮膏药似的!

“那咋了?”友思在北方待久了,一口金陵洛下音已被带偏。

郑岸道:“还能咋?他是来抢你爹的。”他抢走友思手里的大骨头,站起煞有介事道:“你个傻小子,还不想想怎么把他赶走。”

角落里又劈坏一把斧头的元青喊道:“郑岸,过来劈柴!”

郑岸应了声,一本正经地拿着大骨头走了。

目睹所有事情的史成邈拿了块骨头给友思,说:“你会把他赶走吗?”

友思接过后吹了几口热气,认真道:“不会呀。”

“为什么?”年龄不大的史成邈不懂。

“郑岸也喜欢我爹,他怎么不走?”友思咬了块带筋剔透的羊腿肉,说,“他这人就是二愣子,烦得很。晚上睡觉不老实,有时我睡他和父亲中间,好几次都被他挤得透不过气,真当我不知道,要真赶人,也得把他赶了!”

史成邈似懂非懂,长长的哦了声。这声哦还没完,在院角煮肉的仆固雷大喊:“你俩又偷吃!”

友思见此赶忙躲到瑶姬屋里去了,但可怜的史成邈没有那么幸运,被仆固雷抓到,挨了几下木棍炒肉。

院里史成邈的抽泣声随着程行礼的话音落下结束,拓跋瑛听后良久才说:“你打算怎么办?”

程行礼说:“我是我自己,不是周萱。天地乾坤,男女阴阳,是自古的道理。父辈定亲时,也想的是礼教传统,阴阳调和之道,如今我也是男子,这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

拓跋瑛明显地松了口气,说:“这也是,说来郡王一直很惦记你,要是他知道你还活着,肯定很高兴。”

对于像父像师的郑厚礼,程行礼是打心里敬佩,笑着点点头。

拓跋瑛记着进来前郑岸跟他说过的话,黯然道:“知文,人总要面对真相的,不如听听你姨娘和元青的话吧。不要活在过去,要活在当下,周叔周婶在的话,不忍心看到你这样。”

“拓跋,我害怕。”程行礼喃喃道,“我害怕杀害我父母的人会是我自己亦或是姨娘。”

拓跋瑛忙道:“怎么可能!就算身世复杂,你也不能这样想,或许很多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说着他握住程行礼的手,把自己坚定的语气和温度传给他,“知道真相,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他们孕育你的时候,一定是高兴的。萱的本意就是忘忧,不要让忧愁占据你生活的全部,我陪着你,多大的困难都可以过去。”

那一刻,毡帽上的细碎影照进了程行礼眼里,多日来的满腹密话却无人可说的痛苦终于卸下,宣泄出来的情感在这刻释放,他苦涩一笑说了句好。

“抱一下,什么就都好了。”拓跋瑛张开双臂,说:“快过年了,笑一笑,别记那些烦事。”

拓跋瑛这个朋友,程行礼从一开始就不抗拒他。心酸和痛苦被这个拥抱压了下去,忽而,木门遭人推开但又迅速关上。

门外的郑岸哑着声音说:“天色不早,拓跋瑛该走了。”

拓跋瑛放开程行礼,起身说:“确实,我该走了。”

那纠结的一大步迈出,程行礼心情好了许多,说:“我送你。”

拓跋瑛说:“不用了,你先休息。”

“休息得很够了,再躺就麻了。”这一院子里人,程行礼没什么可说话的,不是云里雾里的两人,就是半生不熟的仆固雷,以及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再不然就是犟驴脾气的郑岸,拓跋瑛来的这一趟,让程行礼说出了心里的话,人也开始打趣起来。

拓跋瑛瞥见门口没离去的人影,点头答应了。

程行礼开门,发现郑岸双手环胸地站在门口,活像头巡视领地有无被他人标记的狼。

“你送他?”郑岸努力忍下心里要爆出来的脾气问道。

程行礼说:“嗯。趁天色还早,他回邕安县还来得及。”

这话出,郑岸脸色才好看了些,转身离去。

这主屋的门一开,院里忙活的人都看了过来。程行礼朝他们一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瑶姬牵着友思走过来,说:“躺这么久,想通了?”

程行礼说:“想通了,姨娘。”

拓跋瑛也赶忙道:“姨娘好。”

瑶姬瞥了眼拓跋瑛,冷哼一声,随即用最和善温柔的面容看向程行礼,说:“元青出门给你找药去了,那药能治好你的手脚发冷的毛病。”

“多谢姨娘。”程行礼知道这病说的是营州和小苍山时差点要他命的寒症,忙拱手道。

瑶姬怔了下,说:“没什么谢不谢的,云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我也该放下了。”

程行礼瞧着手里的阳光没说话。

“叔,你要走吗?”友思松开瑶姬,牵着拓跋瑛的手晃,“不陪我玩会儿吗?”

拓跋瑛笑道:“等回了永州,我在陪你。”

友思顿时不高兴了,抱住拓跋瑛不放,大喊:“不要!我就要现在你陪我!你别走!!!”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跟史成邈都玩不出花了,可院里的人他每个都惹不起,好不容易来了个脾气好还会事事迁就他的拓跋瑛,他才不要放手!

于是乎,友思拿出了这些日子他跟史成邈学到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整个院子都是哭声。最后见程行礼还不答应,就直接在雪地里打滚,哇哇大喊:“不走嘛!不走嘛!”

程行礼扶额无奈,心想这段时间友思跟着史成邈,学了些撒娇本事,要不是外人有两个,他真想请友思吃顿戒尺炒肉,说道:“叔父家中有事。”

“没有没有!”友思还在地上里滚,“这里到永州要很久,叔父回去做什么,马上要过年了,把年过了再走嘛!”

瑶姬听不得小孩子哭,回屋躲清净了,仆固雷在厨房打给他扣了盆灰的史成邈。郑岸在院里劈柴,眼神不时打量着程行礼,想上前可又想看程行礼的选择。

程行礼实在不知道,友思怎么会有那么多精力,温和着劝他,可这样小孩子又会更撒娇。

一向好脾气的程行礼气了,直接不管双手交叠腹前,站在院里冷漠地看儿子在地上滚来滚去撒泼打滚哭。

这时元青回来了,一进院子就看友思抱着拓跋瑛的腿哭,鼻涕眼泪快在脸上冻出碴子了,说:“怎么了?”

拓跋瑛适才进院时见过元青,知晓真相后,对他很恭谨:“前辈好。”

元青眼睛比前几日好了许多,琉璃瞳孔看得人了,朝拓跋瑛点点头。见程行礼站在院里,便知他想开了,说:“站在院里多冷,行礼不带你朋友进屋坐坐。”

“才坐完出来,我送他回去。”心事翻过,程行礼又恢复了以前那副温和样子。

友思哭道:“不走嘛!叔父,你别走!都要过年了,来都来了。”

元青看友思哭的这样伤心,心下不忍,朝拓跋瑛说:“若是你不嫌弃饭菜,不妨留下来陪友思玩几天吧,这儿离营州还有点远,别走了。”

院子里,劈柴的郑岸一斧头劈歪了,心烦问道:“那他跟谁睡?”

这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主屋是程行礼三人,小屋是元青和瑶姬,仆固雷带着史成邈睡在有小火炕的厨房,当然这是史成邈自己要求的,这样他晚上饿了方便吃东西。

友思抹开眼泪,说:“我把我的地方给叔父分点,他跟我们一起睡。”

郑岸:“……”

这个我们让拓跋瑛环视两圈院子才反应过来,他们三一直睡一起的,那他岂不是要跟郑岸一起睡?

程行礼头疼得很,说了句都行又进屋了。

留下院里笑嘻嘻的友思和一脸幽怨的郑岸、拓跋瑛。

晚上在厨房吃饭时,案上几人表情各色。除了一直长不大的史成邈和友思吃得欢,几位大人都怪得很,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

仆固雷见几人捧着碗不动筷,怒道:“你们吃不吃?!不吃我倒了!”

瑶姬皱眉道:“说话不那么大声会死啊!吵着我了。”

元青叹道:“这菜谁做的?怪怪的。”

程行礼看向仆固雷,这做饭的事都是他跟元青换着来,但今天案上这菜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个什么,味道还有些刺。

仆固雷怒道:“郑岸那小子做的,我会做这种?”

拓跋瑛夹了一筷子品尝,见众人用眼神询问自己,许久后勉强笑道:“没放盐,我去让他放点盐。”

说着就把那碗黑乎乎的东西端走了,那晚东西一走,腥味也淡了些。

“多吃点,你看你躺了那么久都瘦了。”瑶姬夹了块羊腿给程行礼,说:“等过了元宵,我带你去见云玑。”

程行礼愣住,一时说不出话。

元青说:“她在冰棺里。”

程行礼明白了瞬间眼尾泛红,瑶姬厉声说道:“不准哭,我们家的孩子可不是水做的。”

听得这话,程行礼深吸一气把酸苦逗憋了回去。

这时灶台那边传来声瓷器摔裂的声音,郑岸一脸黑灰地端着盘鱼头贴饼子在程行礼身边坐下,拓跋瑛还是端着那盘黑乎乎的归了位。

鱼是元青买的,仆固雷做的。

程行礼这几天没什么胃口,一见这色香俱全的鱼头贴饼就大吃起来。

拓跋瑛细心地把鱼刺剃了,放在友思父子和史成邈碗里,说:“没想到节度使您还有这门手艺。”

朝廷斥责的平卢节度使仆固雷死在贬官路上,面前这人用的什么身份,拓跋瑛也说不出,只好依旧例称呼句。

“行军打仗的,什么都得会。”仆固雷吃了口菜,但瞬间脸色难看起来,猛喝两口酒后指着那盘黑乎乎的东西,说:“郑岸,你小子做的什么?!好难吃!”

郑岸说:“没有啊。”他夹了筷黑菜吃,一脸真诚道:“好吃得很,你是不是喝大了?!说酒话冤枉我?”

仆固雷捅了下离他最近的元青,说:“你试试。”

元青:“不!”

“我试试。”瑶姬这人就喜欢与众不同的,吃了口后放下筷子,起身连筷带盘子扔了出去。

众人:“……”

大家被她这动作惊得静了半晌,瑶姬坐下,元青给她递了双筷子,看宝贝侄儿还在震惊,她说:“吃啊!看我干嘛?!”

程行礼想那到底是什么,很难吃吗?便问最开始试过的拓跋瑛:“不好吃吗?”

这话落在郑岸耳里,他迅速强行分开两人,挤走拓跋瑛说:“拓跋舌头有问题,什么都说不好吃,你别信他。”他把仆固雷做的菜一摞山似的堆在程行礼碗里,说:“快吃快吃!别说话。”

吃完饭,郑岸和拓跋瑛洗碗,友思和史成邈在院里让仆固雷给他们堆雪人。程行礼被瑶姬和元青盯着喝了许多倒胃口的药,两人对着那药时不时用古语交谈,弄得程行礼有些担心难道自己治不好了?最后他实在是喝不下了才被放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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