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盼望着梁佳暮早日结婚,除了拓也远雅。
有能力的拓也远雅大闹了十天十夜,终于把陈丽卿烦得受不了,这才被允许去公馆探望梁佳暮。
临走前,陈丽卿对他多加叮嘱,一定不可以捣乱,更不可以惹是生非,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去玫瑰庄园。
拓也远雅假惺惺保证完,驱车到目的地后便再也藏不住了。
想指点一番这座房子,发现太巍峨庞大奢华有品味,竟然无从下口。目瞪口呆完之后他换了个方向。
想评价午晚两宴吃不好喝不好,发现竟然是电视上鼎鼎有名的贺伟大厨亲自出品,半点错都挑不出来。酣畅朵颐之后他又换了个方向。
想骂梁星渡对他姐太过苛刻,发现二楼一半以上的大房间都被改造成了衣帽间和包鞋展示柜,比他花了百万改造的电竞房奢侈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心里咯噔一下,完,这什么毛病都没有,肯定说什么他姐都不会回心转意了。
无奈之下,拓也远雅只好站在梁佳暮的面前疯狂抨击:“一个常年不在家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我也是男人,我知道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那就一定会经常陪在她身边,时时刻刻想着她,而不是新婚在即自己却不肯回家!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说不定在外面养女人了,可能私生子都有了。”
大厨听后差点把保温杯里的枸杞吐出来,连声咳嗽好几下才为自家领导鸣不平:“我每天早上来上班都能碰到梁先生开车出去,他绝不可能夜不归宿。”
梁佳暮不急不慢地品了口红茶,要说梁星渡喝醉酒独自在花园蹦迪她相信,但要说梁星渡出轨偷腥,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就按照往年梁星渡那副‘性’冷淡的模样看,这辈子若不从商,让他当个清心寡欲的和尚都是非常乐意的。
“姐,你现在离婚还来得及,不能等到办婚礼了,人众皆知以后再离。”拓也远雅翘着二郎腿,甩着手里的长辫子,眉心紧皱:“而且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做做样子的婚姻有必要搞得这么认真吗?扯完证表演完赶紧离不才对么?”
见梁佳暮还在悠哉悠哉喝茶,拓也远雅整个人扑到她跟前,叽里呱啦骂个不停,十句话里‘梁星渡’三个字出现了不下十次,给贺伟看得恨不得马上打电话让梁先生回来管制管制,跟夫人秀秀恩爱,让谣言不攻自破。
毕竟他身为旁观者,他最清楚梁先生对夫人有多么上心,更明白梁先生的这份情意有多重。
他一般六点会来到这里待命,偶尔这个时候梁先生已经驱车离开。当然,再来早些,他也会在厨房碰见梁先生。夫人的早餐通常是梁先生亲自准备的,每天变着花样来做,整月都没有重复过一次。
不仅如此,他还从园丁佬那儿得知,梁先生每日裁剪玫瑰,耐着性子加工完后会早早送到夫人房间,以便夫人醒来能第一时间看到。
后花园的人工藤架就是梁先生亲自捆绑制作的,原本那儿光秃秃没有半点绿意,后来多了猫窝、藤椅、秋千、茶桌、小池塘、白猫咪。
现在还多了喝下午茶晒太阳的夫人。
傍晚,英皇婚服将梁星渡订制许久的婚纱送了过来,极枫区的店长亲自护送,走前还送了一束永不凋零的锡箔花,祝愿梁先生和梁小姐的婚姻幸福美满,恩爱不离,白头偕老。
既然已经知道姐姐目前暂时没有打算离婚,拓也远雅再郁闷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他撩起衣袍绕着水晶模特走了一圈,把婚纱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挑不出刺,一看就是做工精致价值不菲的东西。
他闷闷不乐地问道:“有我的伴郎服吗?”
梁佳暮一本正经:“没有伴郎服,有花童服。”
拓也远雅小心翼翼地握住模特的白绸手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罕物件,颇为感慨地说:“花童服就花童服吧,只要能让我牵着你的手走完红毯,我也就知足了。”
“我那是哄你的。”梁佳暮笑道:“哪有你这个子的花童,多吓人呀。”
笑完后,她躲了拓也远雅的视线,目光落在洁白的裙摆上。梁星渡很了解她,并且是非常惊人的了解,不用她亲自量身就能定制一套合身的婚纱,连戒指的尺寸都分毫不差,刚刚好。他懂她喜欢的款式,也懂她喜欢的婚礼场合,再过几日,他们就会在庄严肃穆的卡尔斯塔钟楼举办婚礼。
那里能看见邻市的鸥鸟,已故的养母也能看见。
婚期前一晚,梁星渡才终于露面。
站在楼阁之上,梁佳暮隔着楼层间隙望向他,他眉宇间隐隐透着疲惫,长达几十天的连轴转足以消磨精力。感觉到了梁佳暮的视线后,梁星渡抬头与她对上目光,在看见她时,面上的疲惫忽然一扫而空,他毫不掩饰欣喜,大步流星朝她走去。
“我要睡了。”
梁星渡的脚步赫然停住,笑也凝固在唇角。
“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很早起来。”梁佳暮显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梁星渡望着那转瞬即逝的衣角,垂在腿侧的手渐渐蜷缩成拳又缓缓松开。
他想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绝不让她留下遗憾。婚礼在即,他怕她会紧张,会害怕,所以他忙完手里的工作迫不及待赶回家,想和她说说话。
他希望她能有所期待,希望她心里也是幸福的,哪怕脸上出现一丝的喜悦,他都心满意足了。
但他的暮暮从不期待,也从不欢喜。
-
翌日,寻常人过着普普通通的周而复始的一天,却也在这天感觉到了不一般。平日看不见的豪车能从市南排到市北,如游龙高调奢华,每一辆都价值连城,它们似乎正共同驶向同一个目的地。
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传来,不少街拍路透指向,它们去往的便是极枫市极其盛名的玫瑰庄园。
友民震惊,原来这就是富人婚娶,声势浩大无比,十年难得一见。
今天阳光正好,温暖照人,湖面波光粼粼,肥膘也穿上了新装。
梁佳暮在国内没几个朋友,她唯一有联系的就是宣委,楚绣绣一早便来穿上伴娘装,空暇之余还逗弄了几下小咪。
“你给它取名叫肥膘?!”
楚绣绣震惊到嘴巴可以塞下整个鸡蛋:“不愧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跟班长取名艺术造诣出神入化,我太佩服了。”
“你评评理,肥膘好还是咪咪好?”梁佳暮非要求个公道。
楚绣绣擦了擦额头本不存在的汗:“一个凶神恶煞的名字和一个大众路咪甲的名字有什么可比较的?”
梁佳暮笑得直不起腰:“那改名叫玛丽莲梦露吧?”
“暮暮!!它是公猫啊!!!它是有蛋蛋的!!!”楚绣绣一副‘大人不可’的着急忙慌样:“虽然最后去蛋留猫,但我觉得它应该有个雄武的名字,还是叫肥膘吧。”
“我就说这个名字好吧。”
“……嗯,确实。”楚绣绣捂着胸口昧良心道:“相比之下确实算好的了。”
午后,斜阳久照,园中花香更加浓郁。
陈丽卿和拓也远雅以及芳子奶奶也到了,这也意味着她应该上路了。
望着穿上圣洁婚纱的女儿,陈丽卿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一连擦拭了好几回,鼻尖都哭红了。
“对不起暮暮,本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妈不该哭的。”
梁佳暮反握住她的手心,轻轻道:“妈,您这是喜极而泣。”
陈丽卿凝神看了好久,心中无数情绪涌出,既为女儿出嫁感到高兴,又为女儿未来婚姻幸福与否感到担忧。
她结过两次婚,吃过婚姻的苦,她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与其嫁给一个爱的人,不如嫁给对的人。她看得很明白,梁星渡就是那个对的人,女儿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他对女儿有多上心她都看在眼里。六年前暮暮初到她家,梁星渡便数次登门拜访过,希望她能好好待暮暮。
那时候的他还是少年,眉宇青涩,说话处事却比同龄人沉稳。也是从那个时候,她看出了梁星渡对暮暮不一般的感情,那样上心的程度已经超乎了兄妹之间的情谊。
因为他喜欢暮暮,所以他也将她当母亲对待,暮暮出国之后,他便更常去探望她,小雅在学校读书很少回家,家里灯泡坏了或是搬重物的累活,都是梁星渡亲力亲为,俨然像她第二个儿子,但这些事情她从来没告诉过暮暮。
一个可以心细如发到这种地步的人,一定是值得依靠相伴终身的人。
她不怀疑暮暮嫁给梁星渡,他一定会把暮暮宠上天,她怕的是暮暮性格倔强,全凭心意而活,纵使梁星渡对她好,她也不会感到幸福。
芳子来到极枫也有好几年了,学了不少当地话,扶着陈丽卿的肩膀冷不丁冒出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 ”倒还让陈丽卿惊讶了一下,心里的伤感也算消散了几分。
“你说得对,且行且看吧。”陈丽卿幽幽叹了口气。
芳子默默掏出老人机将这句话记了下来准备以后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