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画作,莫名想起埃尔弗里德送过给他的三千块拼图,完成后的景象是阳光下的海水,主题色跟墙上的画基本相同。
“介意喝花茶吗?” 管家略有歉意地说:“请见谅女公爵因身体抱恙见客不能太久。”
“丽莎,别搞得我像个快死的老妖婆似的。” 楼梯走下了位衣着打扮最不像显贵公爵的中年女士,个子娇小身材消瘦,状态衰老,性情不如明面上古板,慈爱中带着些幽默:“所以,你们就是艾德琳要我见一见的小朋友。”
礼仪以内的寒暄过场几句,西里斯很有使命感地主动道明来意,不过没谈多少,理查全然没有刁难的意思,一听到是邓布利多的名字,态度变得很是敬重,并请求出示邓布利多写给魔法国会的信,一目十行地阅读过信中的消息,凝重地叹了口气:
“……喔,我没料到外边会水深火热,好多年我没再关注无聊的权力戏码,毕竟从十二岁起必须习惯模仿的生存之道早该腻味。当然,我承认我投资错了人,我同样承认想不到三十多年前那个眼看毋庸置疑的正人君子实际是个魔鬼。” 理查既悔恨也沉郁地反省道:“可惜出于我自己的经历,再无心思管所谓的家族、所谓的荣誉或名气。长久以来,我要做好的就只是守着我的头衔,好让他借助我的金钱和人脉四处架空基础薄弱的欧洲纯血、任他摆布……后来不记得从何时起他没再联络我,而我为养病搬离了瑞典,定居在这里。不难猜中,作风原本就偏向保守的美国魔法界在他长期的渗透下、演化得越来越谨慎严格甚至党同伐异,但重点仍然在于:他没有要抑制巫师进步的居心,所避忌的无外乎是各国魔法界联合一起反对他。基于这儿的当地巫师还算自由发展竞争,如今的管理层并不全是酒囊饭袋。恕我没抓住机会接触那些稀有的专心实业家,也恕我无心装载大局如何……当我最重要的已经离我而去,什么事对我而言不再具有在乎的意义了。”
坐在对桌的年轻人不禁面面相觑,埃尔弗里德依旧争取道:“但以您的阅历,您一定能给到我们切实的建议、任何一条细微的线索,都会是象征希望的可能。”
所幸理查不是真正脱轨现实的一无所知,“神秘人从不推心置腹地对待合作伙伴,人人都是他的奴隶或者工具,若你非要我推断,我相对保险的答案只指向一个名副其实的废物:当年神秘人从罗马狩猎的古老纯血家族继承人、拉里·埃斯波西托,早在十多年前就被神秘人安插在魔法国会当幕后制衡权势的一员。”
“那太好了,请问我们怎样见他?” 他们喜出望外地异口同声,理查的神色深沉、郑重其事地反问:
“接近他的方式,是要你们确信拿不拿得出这么多决心跟勇气的,朋友。”
静默了一刻,率先反应过来的埃尔面不改色地答道:“我想我们既然煞费苦心找到您,证明早已不存在值得畏惧或顾虑的阻滞。”
“……先别着急做定夺。” 理查摆出一副“是你们执意要我说”的神情,“听好了小朋友们,波西托很久以前自建了一栋宅邸,以仅限上流人士出入的名义谋取私利,情况的大前提是波西托众所周知的滥情成性,至于酷爱哪方面的交易——看来韦勒克小姐你对麻瓜甚是了解,显然你明白我的暗示。”
唯一 一头雾水的西里斯没掩饰疑问、不明所以地看向脸色不太好的埃尔。
“放弃吧,你们对付不了那种苍蝇。” 理查见状悠然自得地劝他们打退堂鼓。
“……不。我们要试一试。” 不料埃尔弗里德斩钉截铁道:“我们能扮演好该扮演的角色,只要您允诺协助我们进得去那个场合。”
闻言理查不可置信地抬头凝视着她,眼神肃穆,许久才松口:“行。既然你这样坚持,我答应。无须感谢我,我是碍于邓布利多先生的请求。”
最后告别之时,理查女公爵沉思着犹豫道:“……你是不是上过报纸?我总觉着你很眼熟。”
“……大概是因为我长着一张普遍的脸吧。” 埃尔和颜悦色地说出一句西里斯心里深表反对的搪塞,她清楚坦言其中真实的原因自然不合时宜。
等回纽约的一路,经过她耐心的解释,西里斯罕见地有一丝无措、他不了解这几乎专属麻瓜糟糕现象的方面,连“这个词汇③”他听都没听说过。而她理性分析着并乐观地表示或许现状没想象中惊险,他不赞同地说:“‘不会惊险’?我们在探讨一件陌生的麻烦!”
“可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俩有魔杖。” 她心平气和地反驳:“想一想我们现在稀有的好运气,一连两位身份不凡的夫人都热心地施予援手。”
“……但是埃尔,你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对。” 她笃定地说:“当地管制复方汤剂或变性药水的限购太过严苛,要瞒天过海根本不可能;私下自行熬制药水起码要一个月,魔杖许可证过期更是雪上加霜。我们只有靠自己亲身上阵……你没有在害怕吧,西里斯?”
“我才没有害怕。” 他生硬地咬牙道。
“那你是又在质疑我的能力?” 她挑了挑眉故意问。
“不是。” 他赶快否认,急切地再三强调,少许源于怕被误会的语无伦次:“我最信任你的才能、你知道,事实上,对你所有精确规划的明智性我都深以为然。”
“那就行。” 她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凭借好记性绕去麻瓜的贫民街区、即少数裔与穷困白人的生活社区,“只剩下几天,我们要抓紧了。首先你得学会‘闭耳塞听咒’,以及铁甲咒的破解,还有最重要的、我需要教你处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确保它是纯粹的图景,意味着经受得起法庭的检测。” 这是她在应对卢修斯·马尔福期间留的一手。
传闻的“红灯”街区由于做做样子的警车巡逻常常藏于边边角角,附近一些环境肮脏的快餐馆,埃尔挑了个有最佳视角位置的餐车,朝铁青着脸的西里斯小声道:“忍一忍,当地居民都很穷苦。” 她又以为他犯了大少爷嫌弃挑剔的毛病,殊不知其实他是在忧心忡忡任务的成功与否。
“……我无所谓穿什么,只要不被发现。” 他竭力平静地说。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装扮你。” 她严谨地补充:“拿面纱遮一遮最保险。”
遥遥望向来来往往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一阵强烈的无力感蔓延入埃尔弗里德的心底,这就是她们的现实:要么是肤色原罪,要么是来自瘾/君子父母家庭,没有尊严与爱,一切障碍都在摧毁她们,不小心感染药物的上瘾,或为一口三明治出售自己,林林总总的悲剧天天在底层中上演,又尤其体现在无论跨越哪个阶级女人都是资源及玩物的真相里,区别只在往她们身上标价的人位于哪个阶层,底层是娼/妓,高层叫交际花,中层则以婚姻作面罩,被唾弃和谩骂的永远只有她们,既不是缔造和迎合市场的男人、也不是今日仅活跃于形式而并没有做到扼制罪恶的秩序系统。说实在的,在这世界有谁不是以出卖自我为生,只不过是看出卖的肉身亦或灵魂,谁又比谁高贵呢?时不时她会想,自己之所以选择巫师世界,正是为了逃避,魔法能力不取决于性别,女巫和男巫的力量没有生理结构的悬殊参与,至少没那么多她控制不了的痛苦。于是想到伊奈茨本能够变革的伟大研究、那本将改变整个人类历史的成功——“以后她们不会再被当成容器了” 回忆录中这句略显稚嫩却丝毫不减感动的话,更使人感到难过。
思及此,她只能为自己鼓劲,祈祷事情可以永远照她的想法越变越好。眼下的正题是但愿她观察和模仿她们的言行举止到时不会露出破绽。
扮演猎物通向拉里·埃斯波西托建的纵情玩乐专用的宅邸。可想而知的高难度冒险。
在此前毫无停歇地排演每一种突发状况的可能性,力求尽善尽美地结束这棘手的困难,清醒的理智与坚韧的意志并驾齐驱,没半点属于人之常情但不利于重任实操的不自在。
当天埃尔费心细致地帮西里斯打扮成“一位女人”,往他本来就到肩膀的黑头发施咒延长及腰,衣服选的是总体保守的深红长袍、好遮住他的骨架,只在锁骨和手腕处留有若隐若现的蕾丝材质,穿外衣前他有几分难为情、因为她绕到他身后帮忙扣好塞满棉花的胸罩扣环,这场景莫名的有点诡异。尽管到后来为他化妆时他已经免疫一般自如地整理衣物,最终戴上首饰与具有异域风情的纱巾和帕什米纳披肩,气质及年纪一样神秘的高贵少妇形象生动显现,审视着面无表情的漂亮“女人”、埃尔憋不住笑:
“你真美,‘布莱克小姐’。”
“谢谢,我早就知道……能成熟点么我们。” 他无奈地自我挖苦道,虽说心甘情愿当她的玩偶,在她面前吃瘪的次数真是数不胜数。
两名高觉悟的战士出发了。
所料之中目的地以“上乘的影楼”作伪饰,想必为了私密性和安全性波西托专门设置严禁幻影移形及门钥匙等速通手段,理查公爵安排他们走消失柜这一当下特殊年代最流行的隐秘路径,从灰尘滚滚的地下室走上一楼气派的正厅,墙面挂满了照片,有些是静止的麻瓜照片,有些是会动的巫师照片,男男女女皆有,当中有一副巨型相框、是留着浅色头发的优雅女性朝镜头微笑。这时一个女招待走来问他们有没有事先留名预约,她说出了公爵给的暗语,俩人被带领至某个金碧辉煌的房间——
如同幻象的影子。日夜纵情,载歌载舞,彻夜不息,这个形容她只在书里看到过、那本花了几乎大半个章节描述一场盛况的名著,波西托的房间犹如掉进现实了去的、盖茨比的豪宅,除了人没那样多之外。
所料之外的是拉里·埃斯波西托本尊表面没一丁点儿凶恶的影子,正在偌大的室内浴池边坐着,周围有长相清秀得很像女孩的男孩给他敬酒,霎时她挫败地腹诽自己为同伴打造的女装纯属白忙。
“你们是公爵推荐的人?” 波西托上下打量衣着轻佻露骨的埃尔弗里德,后面穿得严实的西里斯他尚未留意,“……我看你怎么——”
“不像一名妓/.女?” 她灵敏的反应堪称完美,大方且潇洒地接下语句:“合乎利益的狂欢里谁是谁、又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不是吗。”
波西托明显被说服了地一笑,目光中带着些许赏识:“也好,我近来对付够了平民。请坐,要我怎么样帮你?我猜许可证永居证这类东西入不了你的眼吧。”
不明确的信息量让她不自觉和西里斯对视了一下,仿若走钢丝似的风险,她极力营造漫不经心的口吻:“恕我直言,鉴于公爵跟我说的是仅会有我们在场……” 说罢看了看四周的闲杂人等,后者登时在波西托的眼色下纷纷匆忙告别离去。
“你可以说了,小姐。” 波西托做了个“请”的手势。
“国会的麦克达夫先生……我们不小心得罪了他。” 埃尔一边一脸正经地张嘴胡说八道拖延时间,一边偷偷用魔法在波西托的酒杯里加着带来的强效吐真剂,暗暗庆幸自己上回没对雷古勒斯误用。
“噢?约翰会大动肝火的事少得可怜,你当时是做了什么。” 波西托呵呵笑道,迟迟没喝手里的酒。
“我刺中他的自尊心,关于他在魔法国会不具实权……我不是故意提的。” 她强行压下紧张,佯装苦恼地回答。
“哈哈,你话倒没说错。” 波西托嘲笑着讥讽:“他那家伙在里边就是个摆设!自尊心,哼,仗着自己是新一代麦克达夫家的人……你大可把心放进肚子,改天我和他吃早餐时会好好说他的。”
话音刚落她刚想下意识地道谢却感觉波西托桌底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腿,当机立断地她站起身,用场面话了结道:“我该向您敬酒几杯。” 然而第二杯没喝完,波西托也从座椅站起,慢慢踱着步。
“你朋友怎么戴着面纱这么神秘?” 可怜的西里斯被波西托从后背摸到腰甚至臀,即使面纱勉强没掉、脸定然黑了大半,埃尔不敢想象西里斯的心情。
“不如先喝点酒吧先生。” 她飞快拉住他,赔笑着递上杯子。
看了眼低领下的胸口,波西托顺带摸了把她的手腕,见她笑盈盈的深色眼眸里像有只无形的钩子无声地引诱,他颇受用地就着她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下一秒,埃尔弗里德两手掐住他的脖颈、用蛮力猛地将他推入一池热水,整个人压制着抽出魔杖,同一时刻西里斯迅速地念咒禁锢了不堪一击的波西托。
吐真剂已发挥效用,拉里·埃斯波西托恐惧地颤抖着说不出半个多余的字符:
“……我借着神秘人安置给我在魔法国会的位置,限制外来巫师的活动。我骗那些年轻人,给他们换许可证,也包括急用金钱的泥巴种,统统照单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