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俞闻清有些无所适从，可回头想想，谢息尘的告白并不算少数，碍于自己之前老说不愿意与男□□往的事实，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埋头吃着早餐，可坐在旁边的那个人，怎么眼神都带着火，明明没有和他对视，都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

“我以后不叫你学长了，”谢息尘把脑袋探过来，“反正你也不是，我可以叫你闻清吗？”

俞闻清的无措和羞赧并没有褪去，这会儿被问了这个问题，反而有些羞恼了起来，“……你都叫了。”

“那你同意了？”

俞闻清并不想在这时候答话，只是低头吃饭，哪有人讨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啊。

“闻清？闻清？”谢息尘的脑袋一个劲往自己这里钻，还用头发去扎他的下巴，“清清？”

“你、你快吃啊。”俞闻清整个人都有些着了，把装着小笼包的外卖盒推到谢息尘面前，“都凉了。”

“你喂我。”谢息尘说这话一点儿也不害臊，对着俞闻清就把嘴张开了。

虽然、虽然接吻了，可两个人好像，也没确认什么关系吧，男生和男生谈恋爱，这么腻歪的吗？

心思转到“谈恋爱”，俞闻清就打了个哆嗦，可谢息尘并没有说要这样啊，自己怎么会想到这里。

“快点啊，闻清，张着嘴很酸的！”

看到谢息尘带着点辛苦的表情，俞闻清心一软，就夹了个小笼包沾了点醋递了过去，一口就被咬掉了，还咬着筷子尖尖不肯放，那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一动不动。

“你……你松开。”

俞闻清稍微用了点劲往外扯，谢息尘这次没松开，依旧咬住死死盯着，好像要把他看灼出一个洞来。

“闻清昨天为什么亲我？”说这话的谢息尘，口齿并不清晰。

“我没有！”俞闻清吓了一跳，“是你自己凑上来的，不是我……”

“后来也不是？”谢息尘的眉色变了变，加了些犹豫，“搂我的那个不是你？”

俞闻清急了，用筷子去夹他的舌头，不想让他再多说一句，刚夹了两下，谢息尘嘶了一声，看着有些吃痛，他便趁机把筷子收了回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俞闻清，”谢息尘突然认真了起来，“我喜欢你，请问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俞闻清差点连椅子都没坐住，他怎么这种话都能直接说出口？

“我不想我们亲得不明不白，我知道你不讨厌我，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

俞闻清的双手都放到了腿上，膝盖上的裤子都被捏了起来，还是低头不说话。

“我……我是不是要得太多了，”谢息尘说出来的话低了下去，“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我不该逼你的，你经历了方昭琦的事，我知道也许两个男的，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你……你就随便怎么样都好。”

刚刚暧昧的气氛此刻一扫而光，两个人仿佛都在等待审判。

许久的沉默让桌上的小笼包都不再冒热气，连皮里面的汁水都渐渐凝固。

久到……谢息尘几乎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已经要站起来。

“可以的。”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给这近乎的空间里输入了些氧气，谢息尘站定了，又蹲在了俞闻清的面前，问出口的话都带着些嘶哑，“你能……再说一遍吗？”

俞闻清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才得以与谢息尘对上视线，“我……我会试着喜欢你的。”

他不曾体会过爱恋，也未曾被人喜爱过。

面对这样陌生的情感，俞闻清觉得很新奇，也很无助，但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鼓励他试试看，便这么做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谢息尘，俞闻清突然明白，为什么心里会有这样的声音。

他可靠，也讲理。

更重要的，是他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

是什么能让自己获得这份偏爱的呢？

谢息尘曾对自己说，喜欢是他的事，让自己别放在心上，他什么都不要。

可俞闻清昨天晚上突然明白了，如果自己真的有好感的话，是无法做到清心寡欲的，就好像……自己也会去回应谢息尘的吻。

“其实……”谢息尘的手握上了放在膝盖上俞闻清的，然后抬头说，“人和人之间，男的和男的在一块儿可能不多，但实际上，在鸟和鸟之间，还是很常见的。”

一听见鸟，俞闻清来了兴趣，“真的？”

谢息尘点了点头，“这在鸟界寻常得很，花生……花生也不会见怪的。”

好像提到花生，俞闻清的接受度就高了些，眼神里的防备都下去了些，“嗯。”

“谢谢你，”谢息尘的情绪明显更激动了一些，“谢谢你愿意试着喜欢我，闻清。”

“唉，”俞闻清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我也不知道，你条件这么好，怎么会对我……”

“你才是最好的那一个。”也是我唯一的一个。

“……你快吃吧，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不用不用！”谢息尘又坐回了位置上，“我喜欢吃凉的。”

俞闻清摇头笑了笑，小声嘟囔了一句，“有这么高兴么？”

“当然了！”谢息尘也对着俞闻清笑，“你答应我试试，我就要高兴得飞起来了。”

“……你、你快吃吧！”俞闻清又有些上脸了，“我去写论文了，趁着寒假没结束，早点发给贺妍。”

“嗯，你去吧，”谢息尘顿了顿，又对着俞闻清询问了一句，“我离开两天，行吗？”

“去哪？”

“回去一趟，我也挺久没回去了。”

“行，离这里远吗，要带点什么东西回去吗？”

谢息尘趁机调皮了一下，“唯一想带的，大概就是你了。”

“……别闹。”

谢息尘真得去一趟栖鸣山，之前担心方昭琦会对俞闻清不利，现在弄清楚了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俞闻清不会再有安全问题，现在又会每天去面包店报道，如果有什么问题，樊江也会在第一时间来联系他，要说得再加一层保险，还是得等袁野回来再说。

吃完早餐后，谢息尘回到屋子里，去了阳台，顺手就轻轻搂住了俞闻清的腰，再虚虚地贴了上去，“闻清，我回去的几天，你能不能答应我，不乱跑、不熬夜、好好吃饭？”

身体还是会止不住紧张一下，但这次俞闻清没有要躲开，仿佛真的在去适应谢息尘给他带来的喜欢，“我、我知道的，我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住。”

谢息尘不干了，皱着眉，“以前至少有花生看着你啊。”

“它一只小鸟，能看我什么……”

能看你的不少呢！谢息尘鼻息喷了喷，嘴上却不饶他，“不管，你答不答应我？”

俞闻清被他说笑了，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一张放大版的谢息尘的脸，“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谢息尘故意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距离，互相呼出来的热气都能感觉到，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先是对着俞闻清的嘴唇上轻轻呵了一口气，才说：“我就是小孩子啊，比你小就能不讲理，你还没答应我。”

“我我我、我知道了的，我每天给你发信息。”俞闻清紧张得不行，生怕面前这个霸道的小孩又不管不顾地吻下来，现在可是大白天，没有夜色的掩饰，他实在无法坦然地进行这件事。

“好乖，”谢息尘没有吻他，却侧过去抿了抿他的耳垂，“清清好乖。”

俞闻清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被这四个字击倒到无力，落在耳边的热气几乎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只能用力抓住桌沿，不让自己坠下去。

这样的俞闻清实在太难让人把持，谢息尘直接在他脸颊上啵了个大的，趁俞闻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窜出了房间，又在卧室门口探了头看他。

“偷袭成功，”谢息尘摆了一张笑脸，“我出去一趟，午饭等我回来接你一起吃。”

“你——”俞闻清整张脸还是红红的，一开口就口气就软了，“你跟我说去哪里吃就好了，不用来接我的。”

“要的，”谢息尘还在门框那露了个头，“才当了你男朋友，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人。”

男。朋。友。

俞闻清立马转过了脑袋，不再去看他，这三个字像三个鼓点，落在心脏上嘣嘣的。

谢息尘没再逗他，径直出了门。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几乎是一到无人之处，就往原来宿舍楼顶飞了过去，今天是和袁野约好的日子，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回来见自己一面。

前脚落地，就已经看到袁野站在那了。

不得不说，袁野身材欣长、线条又流畅，又自带冷意，谢息尘突然觉得，那条鱼总是围着他转，还是有些道理的。

“请少主责罚！”袁野上来就给谢息尘行了个礼。

谢息尘还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没拦住庄晓公主，她出山了，”袁野的神色有些紧张，“您遇见她了吗？”

“啊，这事，”谢息尘不以为然，“见了，差点打了一架。”

“您没事？”

“没事，她本来也没想伤害我，”谢息尘往前走了两步，看向袁野的眼睛向上挑了挑，“怎么样？”

“我放出您要回山的消息后，挺多人都在动的，”袁野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确定到底是谁对俞闻清动的手。”

“大概摸清楚？”

“至少有三拨人，少主。”袁野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主君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她不想我回去？”

“……应该是想的，”袁野坦然道，“是主君让我来您身边的，她如果不想，不会派我来。”

“行啊，”谢息尘上下拍了拍手，“明天回山，我去会会那帮老家伙们。”

袁野顺势问道：“那俞闻清这？”

谢息尘直言：“让那条鱼去护着他，你觉得行吗？”

袁野看了谢息尘几秒，遂点了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