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齐王殿下要以活人献祭
老梁在赚了4000缗昧心钱之后,又接了一笔买卖。是个商人,要取他对家满门的性命。那商人富得流油,付了一大笔定金给老梁。约好事成之后再付尾款。
老梁钦点了手下18人,夜间待宵禁之后,换上了夜行衣,外面披着蓑衣,在一个雨夜从鬼市出发了。他们避开了巡夜的金吾卫,溜到那商人的仇家门口,躲在暗处候了起来。
雨水恣意欺凌这地面上的一起,侯了有半个时辰,那屋中的灯一盏一盏灭了。
此时子时已过,老梁发号施令,让鬼手撬开门栓溜进屋子。
那鬼手在撬门栓上是把好手。他撬下门栓,众人刚溜进屋,忽然屋中火把大亮,团团把众人围住。
老梁领着众人往屋外突围而去,岂知屋外也有一队弓箭手。
一声令下,弓箭齐发,老梁伤到了右腿,被捉住了。只有一人突围成功。
人没杀着,老梁自己到被捉了。他虎口里拔牙的营生干了有五年了,他刀口抹得干净,尾巴藏得也好。杀人后从不露马脚,也不露形迹。他造下的杀孽都成了无头案,老梁是第一次被捉。
老梁被下入临安府府衙大牢。
会审堂上,老梁嘴很紧,虽然受了刑,却还是没有暴露之前他手下的人命案。只说自己前日被捉住时的灭门未遂之事。
他的手下也是顶聪明的人,也都只说未遂的那一票案子。
没想到临安府知府严渊大人还是给他判了秋后处斩的死刑。
没想到被判得如此之重,老梁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呢?老梁心中没数,却只当自己不小心,正哀叹自己命不长矣。
在狱中呆了有一个月,这时,他在狱中又见到了青玊。
那天是正月初一,狱卒送来了牢饭,但老梁无心饭食,想着自己将死之身,吃不下。
却听到隔壁狱室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做下这等丑事,却还想着活命么?我有心帮你,但天理不容!”
老梁朝着隔壁狱室看去,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披着一件天青色大氅,戴着兔毛帽子,站在隔壁囚室的稻草席上,身形颀长,容貌俊美,是青玊!
“姑娘,救我!”老梁伸出手去,想要够着她,并用乞怜的眼神望着青玊。
青玊悠悠转过脸来,她盯了他半晌,终于发问:“你是谁?”
“是我啊!我是梁永吉!姑娘,姑娘可有法子救救我!”
青玊瞧着梁永吉,故作惊讶道;“原来是你,梁吉士!两月不见,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梁永吉想,这姑娘命大,且神通广大得很。上次那么多人杀她都被她逃脱了。而且救她性命的人传说中是赵王殿下。他老梁是8分相信那夜救她之人就是赵王殿下,毕竟他出手阔绰,8000缗钱说给就给。她若真认识赵王殿下,在死牢里放一个人出去,不过也就是抬手一般的功夫。
“我收了主顾的钱,干一票灭门的大买卖,还没动手,人就被捉了!姑娘可有法子救我?”梁永吉想,她不一定肯想
帮,毕竟我想要害她在先。但此刻,除了求救于青玊,他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求,没有别的办法。索性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
“救你?我们非亲非故,你让我救你?上次我还差点死在你手上!”青玊挑眉说道。言下之意就是我端的可以救人出去,也要看你值不值。
“姑娘若能救得梁某人性命……”梁永吉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像捉着救命稻草一样捉着这个机会。“我梁某人定当唯姑娘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青玊听言一声冷笑。“你连是谁想要害我都不愿告诉我。上次话只说一半,白白拿了4000缗钱跑了。‘一个精瘦汉子’。说了等于没说。现满大街都是精瘦汉子,你让我上哪儿去找。”
说到雇凶,老梁神色暗淡下去。“姑娘,我贪钱,我坏,我该死。”
青玊转向他,注目着他装作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坏了?”
老梁低垂眉目道:“我骗了你4000缗钱,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告诉你雇凶者是谁。”
听到这个消息,青玊假装愤怒,她咬着后槽牙问道:“你自己知道买凶者是谁吗?”
“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干我们这一行,不做无头鬼,不做冤大头的买卖。所以买凶之时,我们一定会问清楚背后的主顾是谁。不然我们宁可不接这一票。”
“哦,那你现在告诉我买凶者姓名,我想办法救你出去!”青玊开出了一个很是诱惑的条件,目的就是引诱他,也考量他是否会出卖雇凶者。
梁永吉面有为难之色:“我收了主顾的钱,却又放了你,我已经是违背了这一行的规矩和清律。梁某人不能再出卖主顾了。除了这一点之外,其他的都可以听姑娘的。”
青玊咂舌道:“你这都不愿意告诉我,还指望我来救你吗?”
其实青玊心中想的是这人虽然狡猾,但是重义气。她果然没看走眼。
老梁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条命算是折在这里了。算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姑娘,梁某人这条命不要了,也不能再出卖主顾了。我只能跟姑娘说我上次说的那句话是骗人的。根本是不是什么精瘦的汉子。其他的我不能再多说一言。梁某手下有三十多条汉子,都是过命的交情,听梁某号令的。姑娘若能救下梁某,梁某及手下愿意追随姑娘,以后都听姑娘的。若不能,梁某这条命就当送给官府了。”青玊想,都这样了他还不愿意出卖主顾,可见他情义之深,确实值得深交。青玊把两道蹙烟眉拧了拧,故作为难地说。“我一介小小宫女,哪里需要什么人来给我买命,又卖哪门子的命。”
听她如是说,梁永吉的心已凉了半截。梁永吉想,算了,从刀起到刀落,不过也就碗口大的疤。
“行,那我就当今日没见过姑娘!”
“你这话说的。我又没说不帮你。我到底可以斡旋斡旋,但是不能保证什么!”
峰回路转了。梁永吉一听有戏,眼中放光。“谢姑娘,姑娘以德报怨,不计前嫌!梁某人没齿难忘,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姑娘!”
“严重了,卖命倒不用,但是我若遇到困难时,帮我垫个背就行。”青玊笑着说道,半严肃半开玩笑。
“行,只要保住了这条命,以后都听姑娘的!”梁永吉双手抱拳,当下便跪倒在地,稽首行礼。
青玊说完转身走了,走之前扔下一句话。“你在这儿好好呆着,等我消息。”
一道靓丽的身影走在了雪中,青玊心想,到底是谁花重金雇了梁永吉来杀我呢?我到底碍着谁的路了?又或者动了谁的奶酪!如果不是精瘦的男子,会不会是一个中年女子。会不会是楚如儿派吴虹家做下的。毕竟想到仇人,她也只能想到楚如儿了。
可是楚如儿是无利不早起,无兔不撒鹰的人。她这么做自己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呢?话说,她青玊确实碍着她当皇后,可是她青玊利用了信息差,她楚如儿自己并不之情。楚如儿也并不知自己有母仪天下之命运被她青玊给搅浑了。即便她杀了自己,她楚如儿也得不到什么。当然,楚如儿也有可能是单纯的痛恨自己。所以才雇凶杀人。
这样想着,她已经慢慢走过了一个街区。
不管了,先救梁永吉要紧。救了他,她便可以多得三十多个帮手。虽然现在还想不到以后有什么可以用得到梁永吉的地方,但是此刻既然设局做下这人情债,那就假装卖人情给梁永吉。先让赵王殿下井思危斡旋饶了他这条命。
回到了宫中,青玊洗漱之后扔将那张包裹着雪花酥的油纸拿出来端详。
翻来覆去却也看不出什么明道了。
她想起滴血认亲那一日,她的血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倪大勇的血融合了。显然背后有人陷害。另外,楚淑儿收到的那张纸条,“找楚细儿帮忙,明日巳正时分东集可以遇见她”和自己收到的这个纸条一样,如出一辙。显然背后有高人指点。
这个人似乎有着上帝视觉。他知道所有发生的一切!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这才是重点吧!
除非这个人自己露出破绽,否则她猜不到是谁。
想着想着,青玊睡着了。
青玊去了临安府衙门地牢三日后,临安府衙门重新提审了老梁。临安府知府严渊二审定谳,改判梁永吉和他手下16人刺配充军。
会审结束,老梁被狱卒提溜着回到牢中。
那狱卒锁门之时轻说了一句:“你小子走运,青玊姑娘打通了老爷的关系,这才免了你的死罪!”
“是是!”老梁赶忙说:“老梁我自是知道是青玊姑娘相帮之故!”
当下狱卒走了,老梁跪在牢中。嘴里念着青玊的名字,拜了又拜。
他此刻还不知道已经着了青玊的道了,中了青玊的计谋。
] 正月初七日,这一日是黄道吉日。
清晨,虽未天晴,雨水倒是歇停了会儿。
朝廷选在了这一日进行祈晴大典!
青玊一早起床,给齐王殿下井牧云梳了头,戴了青田玉玉冠。内侍和宫娥们给齐王殿下井牧云穿上了一身素纱中单、外套赤舄,玄衣、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自有内侍长用拂尘扫了前胸和后襟,让齐王殿下一尘不染地出了门。
赵王殿下和齐王殿下分东西立着,他们领着众臣来到宫外南郊的袷余山山巅。那山巅上早设下了祭坛。
山上因为近两月雨水雪水未放晴过一日,泥地松软。赤舄踩在上面,就陷了进去。但各个站如松。
有内侍唱礼。“上三牲!”
这时,有内侍抬着三牲上到祭坛。
祭品所过之处散发出一种难闻的馊味,
这隆冬季节,想要让食物发臭实属不易。且隆冬季节,气味发散并不快,但是大家还是闻到了!
齐王殿下当场发难,“这是谁准备的三牲?为什么有这么一股难闻的味道!”又命道:“掀开来!”
内侍们掀开了祭品上裹着的红绒布,这三牲散发出的恶臭气味更为浓烈。也肉眼看得出来那牛羊头都已经腐败了。
礼部员外郎田凡亦当场跪倒在泥地里。“臣有罪!”
齐王殿下横下眉毛,冷冽道:“把这三牲撤了,你自己躺上去!”
什么?众臣面面相觑。齐王殿下要以活人献祭!此刻田凡亦甚是不解。昨天夜里,他才让宰杀了三牲。昨天夜里才宰杀的鲜货,怎么今日就腐败如此。
几名内侍又把那早已腐败的三牲又抬了下去!
“那难不成要用这馊了的三牲献给苍天吗——你还不滚上去”齐王殿下一声喝,吓得田凡亦手脚并用爬上了祭坛。
若这祈晴大典之后天放晴了还好,天若不放晴,田凡亦岂不是要血溅当场!齐王殿下肯定会杀活人祭天!
果不其然,齐王殿下下狠话了!“天若不晴,便是你的过错。届时你就以死祭天吧!”
齐王殿下要用人祭,好狠的心啊!
清臣怎么能眼见浊党首领拿办清臣。于是清臣许先之高声发声为田凡亦伸冤。“殿下,这明显是有人掉包了田大人的三牲,让田大人背锅!”
赵王殿下终于发话了:“有人掉包了三牲!今日三更天我还检查过三牲,是没有问题的!”他整个人立在泥地里巍然不动,面上也看不出愤怒,只振振有辞:“若说要以活人献祭,那也应当揪出背后作祟之人,让这人以死祭天才对!”
齐王殿下显然不愿相让。“不管是否有人掉换了三牲,田凡亦都是准备三牲之人。就算有人掉包了三牲,也是员外郎未尽看护之力导致。理应由他来受罚。”
“但是我危党之内是不会用天下人性命攸关的祈晴大典来开玩笑的。到底是谁换的,谁心里有数!”
“赵王殿下的意思是我云党换了三牲吗?”齐王殿下用一个反问将问题又抛向了赵王殿下。
齐王殿下和赵王殿下产生了分歧。场上剑拔弩张,硝烟一点就燃。田凡亦躺在祭坛上也瑟瑟发抖!
这时,太仆寺少卿楚佥从中调停,只听见他说:“二位殿下请息怒!不若我们顺着流程走完祈晴大典,再来讨论田大人之罪也不迟!”
简巨源也来劝慰;“这祈晴大典天地俱为见证,我们自己一上来就吵起来了,岂不是让天地看笑话。两位殿下不若都稍安勿躁,走完整个流程再说。”
齐王殿下终于噤声。“那就请赵王殿下念祷天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