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他自顾自的想象:“如果你想了解靠近那个人,就不要自以为是的只顾着靠近对方。“
“那个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习惯什么,在怎么样的环境中长大,会因为什么事情而被打动,这些一点点组成她人生细节的东西,都需要另一半认真细心的了解。“我接着补充道,”如果直接傻乎乎的表达喜欢就能获得所爱的话,发情的野猫将统治世界。“
波特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努力理解我奇妙的比喻。
几刻后,他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这个向来以自我为中心的男孩,会这样收敛自大的认知,小心的询问意见还真是少见的光景。
月色透过窗口偏移到床头,我接过那抹落下的月色,微亮在手心,那一点点突然出现的光,纵横交错在掌纹中,亦如构建另一个新世界线。
我听见我的声音几乎要消弭在夜色里。
“等吧,等到你了解她的全部,等到她心软回头,她就属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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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上绿色的魔法药剂早已融入皮肤,原本撕裂开口子的上唇已经愈合的毫无痕迹,用手轻轻拂过,只能轻微感受到一条非常细小的疤痕,藏匿在皮肤的纹路里,正常距离下的注视,任谁估计都很难察觉。
我掀开床褥,披上那件猩红色领子的院袍,拉开隔帘,对面的位置早已空荡荡,只剩被翻开堆在床边的的被子,我就知道波特肯定不会乖乖听从庞弗雷夫人的话,估计又和西里斯商量着晚上去探险夜游,早早离开了。
看了一眼墙壁上所挂的时钟,已经是半夜时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在深夜的静谧中穿过无人的过道,穿过交错变换的阶梯,我开始向城堡的八楼走去。
睡眠之前的记忆扑散在脑内,跟随着脚步点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扑闪扑闪,那双黑色暗沉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如此让人觉得难以忽视。
一场不算意外的的意外,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也只有像波特这样的烂小孩才会对一个根本不能算作吻的“吻“,吵吵闹闹的哭丧那么久。
可是对于某些人突如其来的怨气和幼稚的行径,也不意味着我得一味忍耐。
很久以前,和斯内普共事的时候。
他低着头研制魔药的样子,低垂着头,油腻的长发几乎垂落胸口,遮住他常年在地窖里阴白的肤色,那张被魔药熏得有些蜡黄的脸,偶尔抬起的眼色如同随时会攻击人的稚兽。
满屋环绕的苦涩魔药味道,切开熏染指尖的药材,刻薄阴郁的锋利,在那个人脚下颤巍巍的祈求认可。
斯内普的性格总是晦暗,阴沉,带着几分保护机制的阴阳怪气,几乎没有温良的部分。只有在那位发色如火的明媚少女面前,才会露出一点羞涩惊喜的少年心绪。
可在和伊万斯决裂后,那少见的灵动情绪好像也彻底丢弃在某份过去里,只剩下食死徒应该有的无情和卑劣。
几乎是在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样肮脏不洁的习惯并不是少年的懒惰惯性。
他又为什么如此执着获得力量,甚至宁愿放弃投向所爱。
过道的窗外渗进来一阵阵的寒冷的夜风,把宽大的袍袖口吹的微晃,我抬起头看向窗外半月。
少年人那贫瘠短暂的二十年间,委屈时没有母亲抚慰,被讥笑时没有父亲出头,要怎么做,怎么为人处世,怎么将自己收拾的体面,怎么从泥泞中爬出又不堕落入深渊。
这些年风雨俱来,像野兽一样生存的人,该怎么被教导成一个“正常“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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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城堡的八楼前,我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几秒之后空荡的墙后出现了门的形状,随后向一旁滑动展现出内里的隐藏空间。
而门大开的瞬间,我和站在里面的斯内普面面相觑。
他手捧着魔法书籍,好像是回有求必应屋拿一些放置在这里的材料。
光与暗的交界里,我看见斯内普侧过头,避过我的注视,没什么情绪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来处理一些事情。”
我把袍子丢在一旁的短椅上,一边回答,一边向他靠近。
??
他的长发半湿的垂落在肩口,朦胧的光线中有青绿交错的阴影。
??
在只有两步距离的时候,我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转向了我的正面。
刚刚在模糊的光线下还不能确定,如今终于看了个清楚,遮蔽的长发下有几道明显的魔法伤痕,看起来攻击者用力毫无收敛克制。
斯内普的瞳孔紧缩,几乎在瞬间甩开了我的手。
我神色淡淡的收回手。
“西里斯干的?”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手背拂过侧脸,感受到被冒犯一般,带着刺回答:“怎么,你也要和那群格兰芬多一样审判我吗?“
我歪着头,认真打量了一下他的伤口,那些在苍白皮肤上渗出的血液和淤青,范围面积大到黑色的长发都已经快要掩盖不住。
续结在一起的长发,安静的耷拉在衬衣领口边,或许是他匆匆从寝室赶来拿东西,少见他没有披着袍子,不严格遮盖着自己的身体,只是穿着简洁的白色衬衣,袖口翻到手肘处,此刻正用手擦去刚刚因为说话撕裂开的嘴角伤口血迹。
整个人有种不协调的狼狈感。
我眼帘半垂,用眸子凝视他的眼睛。
“你不是那种会乖乖受欺负的类型吧。”我淡声道,“伊万斯在身边所以没还手吗?”
能让他在西里斯的攻击和挑衅下没再失控,也只有伊万斯能做到了。
斯内普愣了一下,眼睑低垂着,睫毛遮住了黑色的眼珠,看不清神色,算是默认。
我挑了挑眉,扯了下嘴角评价:”真惨。
他的视线锁定到我脸上,黑沉的眸子像深潭般幽暗,几秒钟后悄无声息地移开,仿佛翻涌着许多要说的话,但最终只是硬邦邦吐出来一句。
“特拉弗斯,我还记得,你说过你不会参与进我的事情当中。”
我冷漠地抬起眼:“我也说过,在霍格沃茨,不能使用易被察觉的黑魔法,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嘴角微微绷紧,话语的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斯内普沉默的一瞬间,我迅速地靠近抓住了他的衣领,逼他低头。
动作快到他来不及躲避,整个人便被拉到我的眼前,随着靠近而渐渐睁大的眼睛中,倒映出我绿色的眼瞳,彼此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他的神色僵硬,但在下一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我盯着他的黑瞳,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显露出一丝惊愕,接着是愤怒。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僵硬着低语,声音因为情绪起伏而带着微微的颤抖,“身子……动不了了。”
我笑得温柔,轻轻抚过他的头发,“一个简单的小咒,你刚刚走神了,所以没注意到。”我伸手,将他耳边凌乱的黑发轻轻挽到耳后,露出那张消瘦的脸庞。
“西弗勒斯,”我低声说道,目光滑过他苍白的脸庞和额前几缕散乱的黑发,“像个可怜的小男孩一样。”
他的眼神像鹰般锐利,死死地盯住我,像是在试图读透我的每一个动作和意图。
“拇指的指甲最近长得很快,修剪以后又长出来一截了。“我笑着举起手,给他展示长出一截新甲的手指,接着手掌轻轻覆上他的侧脸,大拇指摩挲着嘴角那撕裂的伤口。
??
轻柔温柔的抚摸安慰。
他极力想要躲避却动弹不得,身上压迫的气息消散开,呼吸不自觉加重,几乎是狰狞着忍了又忍,才滚下喉咙张口,低沉干涩。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我便平静的加重了手指的力度,大拇指的指甲嵌进了撕裂伤口的血肉里。
柔软的组织进入甲缝里,搅动着撕开新的血液,很快听到了裂口的响声,往外不停滴落血痕,如同红酒一般从嘴里滑落到下巴,一点点打在干净前地板上,积蓄成一小潭血色湖泊。
他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闷哼,嘴唇颤抖着,疼痛让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你……”
我收敛起笑意,和他愤怒的双眼对视,“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合作者,这是最后一次。”
他的眼尾因为疼痛而发红,对视的眼神赤裸直白,似乎想把我看透。
“如果有第二次,你会杀了我?为了你的格兰芬多朋友?“
我摇摇头,“那我和某个秃头怪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如果有第二次的话,”我靠上前,侧头拜向他耳边耳语,轻声细语的回答,“就不是这样小打小闹的惩罚了。“
斯内普的喉咙滚动了两下,没有说话。
??
退后了些,我拉开袍袖,露出的白皙手臂上那块突兀丑陋的暗色伤痕。
“我教你的东西,不是让你用在欺负我身上的,西弗勒斯。”
我装作有些委屈的叹了口气,看向他,用手指了指他破裂开血迹一摊的嘴角。
“这次算扯平了,我们。”
他垂眸静静的看着我手臂上留下的黑魔法印记,突然消弭了咄咄逼人的气焰,几秒后才沉着声开口:“......你不为他挡伤就不会这样。“
我放下袖子,遮盖住伤疤,抬起眼睛直视那双阴沉的黑色眼睛。
“我从来不在意波特,我在意的是你。”
??
他的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不想要忍耐,可以用其他方法,比如……“我轻轻摩挲着下巴,回忆了一下。
??
”研究一个会把人倒立起来羞辱的魔咒?“
??
接着,我用一种冷淡到几乎平板的声音对他说话。
“不要让力量操控你的心智,你又不是什么杀人魔,西弗勒斯。”
少年固定住的姿态,使得他的头颅微低,眼睑低垂着,注视着我,我常常看不清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只是感觉许多未开口话的被翻滚在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泻出。
??
良久,斯内普只是一瞬不移的盯着我手臂,淡淡的开口。
“我会处理好你的伤口。”
“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这种....”
斯内普硬生生打断我的话,神色固执又冰冷。
“我能会处理好”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睛依旧盯着我手臂的位置。
??
我倒是有些意外他的关注点,伸出手,捻了捻少年柔软的脸颊。
“那你怎么没想到先把自己的伤治一治,小天才?”
??
他那双被屋内暖光笼罩的眼瞳重归了墨调的暗色,微微颤动着。
??
我轻轻探首,吐着鼻息说话。
“不用试探我的态度了,西弗勒斯。”
??
“你当然比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重要的多。”
??
“只是,我们真的不能再在这样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接下来还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去做。”
我环住他瘦削的腰肢,一个正常距离下的拥抱,少年人被禁锢住的身体僵硬如机械。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无名的沉默,我轻声说,“我解咒了。”
几乎只是停顿了一秒,我就被猛烈地推开,还没等我站稳回神,某个如风一样迅速的影子就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一个气冲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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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逐渐融回墙壁的门,声音似冷泉坠壁:“你会信赖我的,西弗勒斯。”
屋内的灯光诡异地闪烁了一瞬。
“因为你会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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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已经接近天明,天空中的露白透进落地窗口,给昏暗的空间一点点虚白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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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睡眠早已被补足,倒不至于在第一节魔药课昏昏欲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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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没等我的手触碰到通向寝室的扶梯手,就被某个带着寒气的声音叫住,身体蓦然抖动了一下。
??
低哑干涩的嗓音出现在静谧的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