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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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的医疗翼里，只有半开的窗柩，沉浸缓缓的风，逐渐感受到身下实体，我静静地睁开了眼睛。

在平淡的和虚白的天花板对视几秒后，我从病床上坐起了身子，覆上一边的脸颊，梦境中那个停留在脸上若有若无的吻，好像真实存在，又如同消逝的月色一般。

在短暂的休憩时间里，我做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梦，躺在月色的草坪上，感受着某份夏日的晚风，眼睛注视的那片夜空，正肆无忌惮的闪耀着炸裂开的烟火，平躺在身旁的少年衣衫微动，支起手肘，安静地向我靠近，接着给了我一个不带任何缠绵意味的吻。

一个带着清凉月夜的吻，轻柔又如此温暖。

晚风，月色，夏日，烟火，少年的吻。

怎么会做一个这样毫无意义的梦呢。

曲起双膝，我用手指揉揉了太阳穴，心想着果然是詹姆波特那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在医疗翼吵吵闹闹一整天，才搞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变得胡乱一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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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球场上倒霉的无妄之灾，等我从草坪中昏迷再次醒来的时候，灌入耳帘的依旧是詹姆波特瘫倒在另一张病床上委屈的呻吟声。

“庞弗雷夫人，我罪上补回留疤吧。“波特的声音因为敷在嘴唇上的绿色药膏，像是抹了一层雾气，口齿不清。

一旁的莱姆斯体贴的帮好友拿来靠背的软枕头，安抚说道：“只是个运动小事故而已，詹姆你得相信夫人的药剂绝对立竿见影。

波特掀了掀嘴皮，背靠在两个枕头堆叠在一起的病床上，嘴里还在继续嘟囔着：“你不懂莱姆斯，这堆喔来说是心灵上的创伤。”

我满脸黑线的扭头看向旁床的波特，忍住不对他施展恶咒。

庞弗雷夫人看起来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位出色的医师向来不喜欢插手过问学生的私事，只在意病人的伤势能否得到完美的恢复。

帮波特娴熟地涂抹上药膏后，她便直接塞给他一瓶活力药剂，面无表情地吩咐着。

“如果波特先生不老干一些危险的事情，我想你会很快恢复的。“

向来调皮的波特和西里斯，在短短两个学年就成为了医疗翼的常客，庞弗雷夫人虽然严厉，但从来不对病人苛刻，如今也是忍着性子不敲这几个顽劣男孩的脑袋了。

她收起处理完的药剂盘回身，路过另一个病床边的黑发男孩身侧，终究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埋怨道：“西弗勒斯，你什么时候也同他们一样胡闹了。“

斯内普的黑色碎发微微遮住眼睛，凹陷下去的眼眶阴沉沉。

倒是莉莉先皱起鼻子，不快地为好友反驳：“才不是西弗的错。“她瞥了一眼还在床上伤秋悲春的波特，眉眼立刻嫌弃地移开。”都怪某个讨厌鬼，才会把事情弄成这样.“

“你眼睛瞎了吗伊万斯，没看见斐是因为……”西里斯抬起眼睛，声线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莱姆斯眼疾手快地扯住西里斯，微微摇了摇头，想要阻拦那场球场的对峙争吵再次发生。

西里斯不快地压了压呼吸，忍耐了好一会儿，才把欲外放的情绪收了回来。

此时站在对面安静许久的斯内普却突然扯出一个讥讽的笑，轻飘飘地回击西里斯咄咄逼人的话语。

“你或许得庆幸，波特那巨怪一样的龅牙磕破的是特拉弗斯的嘴角，而不是你贫瘠的脑神经。”

“你！”西里斯脱开莱姆斯的束缚，上前拽住斯内普墨绿色的袍子领口，俊美的脸蛋因为愤怒变得有些狰狞。“你最好是敢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莉莉脸上闪过惊恐的神色，连忙焦急地上前拉开他们，“布莱克你这是干什么！要在医疗翼伤人？”

莱姆斯同样急迫地拦在两人中间，喘着气劝阻着西里斯的动作：“好了西里斯，够了，别这样。”

而身后还瘫倒在病床上的波特，顶着厚厚的药膏，依旧不嫌事儿的跳起来拱火：“笔体净！有胆子等我好了，我们决一四站！”

坐在我身旁的麦克唐纳听着波特迷糊的拗口口音，扭曲着脸低声吐槽：“现在这种严肃的氛围，我怎么有点想笑。”

麦金农则一脸“怎么又要我们拦架“的摆烂样子，缩在了我身后。

实在太吵了，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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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病床上坐起身子，勉强拉扯着因为药剂作用微微发麻的嘴唇，开始呼喊庞弗雷夫人：“夫人，我的嘴巴还是很痛！“

注意力被转移，整理着药剂盘的庞弗雷夫人急匆匆的跑过来查看我的伤口。

在战火中间的黑卷发少年因为争吵而面色微红，那双灰瞳的眼睛转回我的身上，在隔空对视了几秒，瞥了一眼嘴唇就尴尬无声地移开。

或许是因为我一直以来都不乐意在他们的争吵之中站队，又或许他只是因为朋友的受伤觉得格外愤怒，我能明显感受到那几秒凝滞的空气中，西里斯整个人渗透出来的灰影几乎笼罩了他的全身。

这空气中流动着不甘的怒气，不是冲向斯内普，反倒是我。

西里斯收回眼神，继续睨着斯内普，表情充满厌恶，像在看一只恶心的鼻涕虫。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森冷，说出的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

“你最好别忘了我们还有决斗的约定，这次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斯内普无惧地和他对视，黑沉的眸子空洞地像在注视死物。

“神经缺失的蠢货，谁会怕你。”

争吵声引起了庞弗雷夫人的注意，她面目严肃地关拉了我的一边隔帘，打断了燃起的硝烟。

“好了！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庞弗雷夫人向来不喜欢病人的修养时间被打扰，开始不悦地给扰乱休息环境的人下逐客令。

一直坐在一旁明显吃瓜到被吓到的麦金农和麦克唐纳，在庞弗雷夫人的驱赶下，没法再装作透明人，只能尴尬地站起身子摆摆手，想从这如同战场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最终还是麦金农安抚般摸了摸我的头发，开着玩笑把气氛转移，“没事儿斐，两情相悦才算初吻呢，你这顶多算……”

“就算被打人柳打了一下。”麦克唐纳举出一只手指探出脑袋补充。

本来还在乐滋滋观战的波特扭过头，立起身子不爽地大喊：“啊？”。

在下一秒又立刻被莱姆斯一巴掌按了下去。

“你也歇歇吧。”莱姆斯按了按太阳穴，无奈地说。

被小孩子般的争闹弄得没了脾气，我失笑地闭上眼睛，揉了揉眉眼。

“谢谢你们毫无说服力的安慰，不过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麦金农又薅了一把我乱糟糟的金发，“好了好了，好好休息，我们过会儿再来看你。“她从隔帘外向里面透出个脑袋，体贴的帮我把另一端的帘子也拉上，好让我能安静休息。

莉莉抿了抿嘴唇，随后还是乖巧地向庞弗雷夫人道歉，随后目光投向我，清水翡翠般的绿眼睛冲我扑扑眨，示意着她晚点再来看我。

而在帘子被拉上的瞬间，我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双黑色的眼瞳。在混乱嘈杂的人群里，他的目光越过了好几人直直地看向我。

那双暗淡阴沉的眼睛，像是某个被烫毁的空洞，等待着彻底烧成一个永远难以填补的深渊。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从里面看见了很久以前的我自己。

一个不听话又讨人厌的笨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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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空白的天花板，帘子外的脚步声渐渐散开，西里斯的声音站在帘子外停留了几个瞬间，低沉又小声，我没能听清。

我只知道他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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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莱姆斯的呼喊声，他淡淡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冽，隔着帘子有点朦胧感。

“斐，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从厨房带给你。“

波特咋咋呼呼 咧着嘴插话，依旧用他那拗口不清的口音。“莱姆斯，这儿海油个病人呢！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我听见莱姆斯无奈转过头的声音，“那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苏格兰蛋，虾鸡尾酒，威尔士干酪酱吐司，韭葱土豆汤，炸鱼薯条，香肠土豆泥，周日烤肉，牛排艾尔啤酒派，印度黄油鸡，太妃布丁，伊顿莓果甜点，糖蜜馅饼，葡萄干布丁…”

空气静了一会儿，莱姆斯淡淡地回复他。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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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哈哈出了声音，脑袋转了一会儿，少有的附和了波特。

“莱姆斯，我能点和波特先生一样的菜单吗？”

又静了一会儿，莱姆斯哼了口气，忍着笑意的声音从帘子外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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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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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莱姆斯离开后，医疗翼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倒不是说詹姆波特终于知道收敛起自己吵吵闹闹的脾性，而是除去西里斯和莱姆斯之外，我和他之间好像确实无话可说。

我扯过被子，把脸捂进枕头里，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憩一下。

思绪开始陷入疲倦之中，空白变得虚无无际，在意识进入睡梦之前，波特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斐，你睡了吗？”

我把头埋进枕头的更深处，不想回应他无聊的呼唤。

没得到回应的波特，依旧不死心的喊着我的名字，别扭的发音把我的名字念的格外怪异。

“斐，斐，小斐!......特拉弗斯！“

估计如果再不回应，这个行动力一绝的小屁孩就要拉开帘子来探我是死是活了。

我有些烦躁地松开枕头开口，“如果还是絮絮叨叨你那不值一提的初吻就拉倒吧。”

波特顿了一下，接着吞吞吐吐的说着话，隔着帘子都能想象出他摸着脑袋一脸笨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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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话能不能别说的这么白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又不是我故意……亲你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几乎把字吞了回去。

空寂的医疗翼，两个隔着帘子躺在两个小空间的男孩女孩，他突然的忸怩显得气氛莫名有些奇怪了起来。

可惜只是安静了一会，波特又开始闲不住，继续自说自话起来。

“喂....斐，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我有。”

……我没有很想知道

波特的声音少了平日大大咧咧的随意感，他的语气含笑，像是描述什么珍贵的回忆。

逐渐成长开的声线，在安静的晚夜如同河流一般干净澈亮。

“是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人，让我著摸不透的人。“

“斐，你觉得对待这样特别的人，该怎么样才能真正靠近她呢。“

“你问我？“ 我哼笑一声。

波特的嗓音微微抬高，有些不满我对他初恋心绪的嘲笑。

“还不是因为我稍微熟悉点的女性朋友就你一个人嘛，而且那个人她和普通女生不一样！非常不一样！……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我的，有没有想起我，还是把我给忘了……”

波特嘟嘟囔囔的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侧躺在床上，把波特念叨的话和伊万斯那头美如夏花的红发联想起来，站在上帝视角俯瞰一切，还真是有些伪命运的奇妙感。

我问波特，“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一般会做什么？“

“我会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在她需要我的每一秒，都能立刻出现。“少年的声音坦坦荡荡，带着他一贯的自信和果敢。

我逼问，“如果对方不喜欢你呢，讨厌你呢，这么缠着对方不会更令人厌烦吗？“

“她怎么可能讨厌我！“波特着急地立起身子，甚至把床板震出了声响。

而后像回想到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机械又生硬，独自念叨着。

“她不可能讨厌我，怎么可能讨厌我，如果讨厌我的话她也不会……不对她好像是说确实讨厌我来着……可是……“

终究是像小男孩一般的幼稚心理，面对喜欢的女孩也不愿意正视自己嫌恶的缺点，只会一味输出自己自以为是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