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即使跟陈月做不成朋友了,从她那里打听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
她每天都去陈月的教室门口,但是陈月再也没来过。
她偶尔也去校医楼,每次去,只有李医生一个。
她也去过实验楼,门上除了之前的锁,又捆了一条链子,还有保安在附近来回转悠。
不过也是个空架子,想撬开还是很容易。
不知道第几天,肖梦吃过晚饭,又去了实验楼。
很奇怪,明明她应该再也不想去才对,但是冥冥之中,她又走到这里。
肖梦无奈地刚想转身,猛地皱紧眉头,门上的链子呢!
她赶忙凑近,门上的铁链被扔到地上,门已经被打开。
恐惧感一瞬间席卷而来,身体抑制不住得发抖。
是陈月回来了吗?
她不想死!
她扯开门,往楼上冲,脑子里回荡着,不想死!
曾经的她,不在乎是不是要死,要不要去死,觉得活着也行,万一有什么转机,死的话也行,眼一闭一睁,简单干脆。
但是她已经体会过死亡了,死得煎熬,她不认为自己能承受三次。
肖梦跑上天台,呼哧带喘,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影。
是陈月!
陈月穿着一条淡蓝色裙子,坐在天台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肖梦想要走过去,但走了几步,又停在原地。
陈月转过了身,整张脸没有血色,她的皮肤白,现在却是发灰的土色。
“你来了。”陈月开口说了这三个字。
有气无力的,声音飘在风里,肖梦险些没听清楚。
“什…么?”肖梦开始头脑风暴,她说的意思是我没去赴约?最后那封信上那次吗?
肖梦开始在内心痛骂,该死,那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还没在意。
那天想完,完全抛到脑后,她再也没想起时间的问题。
“本来想带你去个新地方。”陈月站在天台边缘,在风里来回飘摇,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肖梦赶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你现在带我去,现在带我去,好不好”。
肖梦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带上了哭腔。
“不用了,你不是已经来了。”陈月道。
肖梦环顾了下四周,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这里?”
陈月点点头,没再说话。
“你可不可以先下来,这里很危险,什么事情不能慢慢说。”肖梦几乎恳求地说道。
陈月没什么反应,两个人僵持了一分钟,肖梦听到了一声叹息。
“你不是肖梦!”陈月笃定地说道。
肖梦话还没说出口,陈月仰身坠了下去。
肖梦哭喊着陈月的名字,跑向前,伸手扑过去,什么也没抓住。
她的手停在半空,耳边开始嗡鸣。
整个世界仿佛不存在了。
她突然明白了,她不是不接受猫的死,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命,也那么脆弱,被捏在一个不知道谁的手里。
救护车,警车的声音相继传来,肖梦跪在天台边,一动不动。
一语成谶。
每当以为握住钥匙的时候,门就消失了,果然人不能得意忘形。
她之前觉得事情变的明朗了,现在看来,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空虚感如鬼魅一般缠上了肖梦。
警察叽里咕噜问了一些问题,肖梦就被带上警车。
她还听到几个领导抱怨,明明这栋楼,商量好明天就要拆除。
她坐在审讯室里,电视上见到的画面,第一次有了实景。
又是询问,回答,询问,回答,她被扔在这里。
安静,她喜欢的安静。
肖梦曾经看到过一个实验,把人单独关在一个隔音的纯白房子里,很难有人待很久。
她想要是自己被关进去的话,是不是会比别人坚持更长时间呢。
她被放出去了,又被关进去了。
母亲不知道在和警察掰扯什么,看到她的瞬间,矛头全聚焦在她身上。
无所谓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她也要死了。
肖梦没在她身边过多停留,径直走出门去。
好冷……
快冬天了吧。
冷风呼啸,好疼…
肖梦再一次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险些让她从窗边跌出去。
“怎么了?”
还没等她平复一下,一道声音传来,淡淡的,像羽毛拨过水面。
肖梦看向旁边的人,穿着白大褂,整个人很是清瘦,疲惫感怎么也遮不住。
“你…什么时候…”肖梦没说完,对面的人玩味的笑了笑。
“怎么,打扰你看风景了。”男人说道。
肖梦木讷地点点头,又赶忙摇头。
这个人,是谁?
穿着白大褂,刘医生她见过,壮的能打死一头牛,肯定不是。
陈医生!
对,这就是那个陈医生,怪不得不来了,这幅病恹恹的样子。
肖梦视线转到楼下,上次她坐着的树下,坐着熟悉的人,陈月。
明明那人坐在阳光下,却让她觉得害怕。
“你还要看多久?”陈医生又开口道,“还不下楼”。
肖梦点点头,刚想转身,听到一声嗤笑:“怪不得,月月总说你呆呆的”。
肖梦啧了一声,这个人,真莫名其妙。
她没搭理,走下楼去。
肖梦感觉到手心里全是汗,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她甚至希望另一个肖梦,能尽快占据这副身体。
陈月听到动静,转过头,依然是那样的笑,这次,肖梦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陈月,可以看穿她!
“还继续做题吗?”陈月合上手里的书,问道。
肖梦下意识地点点头,站着一旁有些无措。
“不坐下?”陈月的声音很温柔,没什么语气,但肖梦就是感觉到那是种逗弄。
她从来没有从任何一个人那里感受到这种逗弄,除去很小时候没有记忆的时光。
肖梦依然恐惧,下意识跟陈月保持了一段距离。
陈月显然也是被她这个举动逗笑了,不知道这个人上了个厕所发生了什么。
“你今天有些奇怪?”陈月说道。
肖梦被这句话钉在原地,暗骂自己,表现的太不自然。
肖梦抬起头,勉强地打哈哈:“没…没有,就是刚才在楼里,遇见个怪人,哈哈”。
陈月抬起头,看向刚刚肖梦站的那个窗口,没有人。
“怪人?”陈月突然严肃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肖梦。
肖梦瞄了一眼,被吓得发毛。
要说怪人,面前还有一个。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掺和进来的。
“你…”
陈月顿住话头,直到肖梦抬起头,她突然出现在肖梦的脸前。
肖梦被吓得往后倒过去,下意识闭上眼睛。
后面千万不要有石头!
没什么痛感,肖梦觉得自己的痛觉在这几次之后不灵敏了。
睁开眼,陈月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侧在自己身边。
肖梦赶忙坐起来,这个时候,她真的希望有个洞,最好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她。
陈月甩了甩手,笑起来:“胆子真的很小”。
肖梦被陈月的话,弄的更尴尬,脸刷一下就红了。
“跟你开玩笑,这次居然都没坚持到我说完。”陈月倚在树上,笑得东倒西歪。
“你,你突然靠那么近”,肖梦想给所谓胆小,找个尽量说的过去的理由,“谁都会被吓到”。
陈月点点头,俏皮地说:“对不起啦”。
“不逗你了,写题吧,我休息下。”陈月说着眯缝起眼睛,仰头靠在树上。
肖梦坐在一边还是很局促,手上的笔迟迟没有落在纸上。
陈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肖梦不由地想,跟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看不透她,看不懂她。
算了,反正跟她也不是特别熟。
肖梦抬头看了看窗口,那个陈医生不会是个变态吧。
啧,这句话她是不是之前说过。
看着不像个好人,吊儿郎当,站在楼上,看着一个女孩子。
还叫的那么亲热,月月,切,人面兽心的东西。
不过,他认识陈月。
肖梦突然联想到之前十班女生的话,陈月之前跟一个老男人去开房,不会就是这个陈医生!
那是不是就是这个男人把她逼死的。
肖梦咂舌,老陈家果然不养闲人。
她做不进题,索性把书放到一边,开始打量身边的人。
明明就是个普通女孩,到底是什么把她逼到要去跳楼。
不知道确切时间,也能估计出至少是一个月前,气浪很足,太阳很热。
这片树林却很是凉快,肖梦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找到这么一个地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许也是命中注定。
风吹动陈月的发丝,肖梦下意识地伸出手,拨动发丝,陈月的睫毛颤了颤,她又赶忙撤回手。
自己可能是真的疯了。
肖梦的目光从自己的手转移到陈月的手,手背上一条划痕,血迹还有些鲜艳。
她赶忙回头,刚才自己倒下的地方,有个小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