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文艺汇演当天，后台乱得简直像一锅煮沸的粥。

故浅川站在化妆镜前，第三次调整自己的衬衫领口。镜子里的人穿着浅蓝色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他盯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不断整理着头发。

"别扯了。"沈默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无奈，"领子要变形了。"

故浅川从镜子里瞪了他一眼："我紧张不行啊？"

沈默言走到他身旁，伸手替他整理领口。他的手指修长，动作很轻，碰到故浅川的脖颈时，激起一小片细小的战栗。

"你弹得很好，正常发挥就好。"沈默言低声说，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衣领，"不用紧张。"

故浅川盯着镜子里两人的倒影——沈默言一身黑色西装，衬得肩线笔挺，领口别着一枚简单的银色领针；他自己则穿着何意特意要求的"正式一点"的衬衫，袖口还别着沈默言借给他的袖扣。

"我们这样......"故浅川小声嘀咕，"像不像要去结婚？"

沈默言的手指一顿，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想得倒挺美。"

故浅川"啧"了一声，正要反驳，后台的广播突然响起："高一（A）班节目准备，五分钟后上场。"

故浅川的心脏猛地一跳，手心瞬间沁出一层薄汗。沈默言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冷静点，深呼吸。"

故浅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好点了。"

沈默言拿起钢琴谱："走吧。"

——

舞台的灯光很亮，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故浅川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喉咙发紧。

沈默言坐在钢琴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而坚定。

故浅川深吸一口气，冲他点点头。

钢琴的前奏响起，清澈的音符像流水般倾泻而出。故浅川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熟悉的旋律从指尖流淌出来。

"冷战太久

不想开口

看着对方沉默

藏着答案

不说是怕有遗憾......"

唱到副歌时，故浅川睁开眼，不自觉地看向沈默言。对方也正看着他，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故浅川突然就不紧张了。

"当你看着我的时候

你会想些什么呢

不用去猜我都明了

OH 你看着我的时候

想找个拥抱的理由

我知道你也深爱着我......"

唱到这一句时，故浅川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想起了之前躲着沈默言的日子，想起音乐教室里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想起沈默言说"我喜欢你"时认真的眼神。

钢琴声渐渐变得缓慢，故浅川的吉他声也随之慢了下来。最后一个和弦落下，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故浅川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沈默言。对方冲他微微一笑，还是那个眼角微微弯起的笑容，让他很安心。

——

下台后，故浅川整个人都虚脱似的靠在墙上："总算结束了......"

沈默言递给他一瓶水："你唱得很好。"

"真的？"故浅川接过水，猛灌了一口，"没跑调？"

"没有。"沈默言顿了顿，"除了副歌第三句。"

故浅川"啧"了一声："你就不能假装没发现吗？"

沈默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能。"

班上的同学突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夸赞他们的表演。

"挖槽！大学霸！你们太帅了！"

"你俩配合得也太好了吧！"

"就是就是，简直绝配！"

最后这个词让故浅川呛了一下，他偷偷看了沈默言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脖子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

"行了，"沈默言摆摆手，"别瞎起哄。"

同学们嘻嘻哈哈地散开了，只有学习委员还站在原地，推了推眼镜："那个......何老师说你们表演得很好。"

故浅川松了口气："谢了。"

——

晚会结束后，已经快十点了。校园里人声鼎沸，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往校门口走。故浅川和沈默言落在最后，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牵了一下手。

"故浅川。"沈默言突然喊了一声。

"嗯？"

"新年快乐。"

故浅川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扬起嘴角："新年快乐。"

远处，新年的钟声隐约响起，烟花在夜空中绽开，照亮了两个少年并肩而行的身影。

故浅川偷偷瞥了一眼沈默言的侧脸，在心里默默许下新年愿望——

希望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和这个人一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