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说的不是玩笑话,沐清若也是认真的想跟她在一块出去走走。许妖娆只瞒去两人之间的较量,这一出倒让颜菏也摸不清某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现下她没有内力,自然是无法轻易从沐清若眼皮子底下开溜,如此一来颜菏便也没有了挽留的话语,两人告别了他,顺利的出了九里香山。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波折,许妖娆总算是顺利出了那牢笼,脸上笑容也增多了不少。沐清若只跟随着许妖娆的脚步走,就像是结伴而行的普通侠侣,两人买了辆马车,途中路见不平也做些行侠仗义的好事,这些自然都是沐清若出手,她怕人看出自己的内力被封一事,一直都未贸然出手。
两人也算是一路平安的向着望州城的方向行去,等到了那与原蓁蓁还有云途汇合之后,自己才有心思想别的事。
途径安顺镇,两人找了间客栈打算在此休息一晚,在楼下用了午膳后,她借着午休的由头进了房间,过后没多久从房门出来,绕道来到巷子里一间毫不起眼的药房。
药房内只有一个药师矗立在药柜前打瞌睡,许妖娆没有废话,抬手敲了敲药柜,将自己的腰牌的甩在柜台上,药师被声响惊醒,面露不悦,可在看到令牌的那一刻面容转而变化,变得恭恭敬敬。
那药师朝着许妖娆行了个礼,十分恭敬的将人请进了内间,让小徒子在外头候着,他从暗格中取出一封暗信,递上前去,许妖娆拆开信看了眼内容后,就将其丢在了火盆中,纸张迅速燃烧殆尽。
她又从怀里拿出一信封,吩咐药师迅速将消息传上罗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介于俩人在外身上银钱不够,在出门前又从这支取了若干银票、一袋碎银子。
许妖娆将那袋银子收入袖中,出门没走多久后,在误打误撞之中,忽然被一个小孩撞了下胳膊,她瞬间就感觉到袖中的荷包被人顺走了,下意识朝着人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那小子熟悉巷中弯弯绕绕,只一下就跑没影子了。
若要回药房求助,可真丢了老脸了,许妖娆眼色一暗,强行运用了内力想突破枷锁,却被反噬了回来,她靠在墙边,十分狼狈的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心中更是暗骂了颜菏十八代祖宗。
许妖娆靠着墙休息了会,走出了巷子,看见在街旁乞讨的两个小乞丐,耳边是吆喝叫卖糖葫芦的声音,她突然计上心来,掏出身上尚存的一枚碎银,朝着那买糖葫芦的走了过去。
果真小孩的心性就是如此的单纯,几串糖葫芦、一袋馒头、几块铜板就将那小子的来龙去脉问的一清二楚。
许妖娆拿着一根糖葫芦咬了口,甜酸入口倒还十分惬意,此刻她站在一座破屋前,能从门缝空隙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院中央忙忙碌碌的。许妖娆抬手推开木门,惊动了院中那小子,他端着的药壶差点被打翻在地。
许妖娆静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咬了口手中的糖葫芦,阿七放下药壶,捏住腰间刚刚从此人手中顺来的荷包,身子往后退了退,他此刻进退两难,只鼓着一口气,从门口冲了过去。
许妖娆静静看着他的举动,在将要撞上之际,她丢掉了手中的糖葫芦,提住了那小子的后衣领,阿七倒还有些本事,挥着拳头就要砸向许妖娆腰侧,她只好松开那小子的衣领,避开阿七的拳脚功夫。
刚好墙角立了几根竹竿,许妖娆顺手抽出一根,挥舞着棍子,将那小子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借着这个还算趁手的武器将这小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许妖娆手拿着竹竿制住他:“把钱袋还给我。”
阿七费力抬起头,稚嫩的眉目间满是倔强,他恶狠狠的瞪了许妖娆一眼,撇过头去不说话。
许妖娆抬杆稍微用了点力气,将这小子打倒在地。阿七摔的一身尘土、狼狈不堪,又被人点了穴道,倒在地上根本动不了,只能任凭着人从他腰间抽出荷包。
荷包到手,许妖娆也不想再跟这小子多做纠缠,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没必要杀了他泄愤。
偏偏沐清若不知从哪走了出来,不过她心中也料到了,自己出来的时候够久了,即便是他不想察觉,也能察觉到了。
许妖娆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碎银荷包,还未说话,沐清若就先一步解开了倒地小贼的穴道,那小子果真机灵,从地上爬起来躲在沐清若身后,俨然换了副模样,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哭诉道:“大哥哥,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抢了我的荷包,请您帮帮我。”
许妖娆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将荷包放入怀中,并未作出解释:“走吧,回去再跟你说。”
沐清若没有犹疑,低低的应了一声,从自己袖子取了两块碎银子转而递给阿七,只温和的笑了笑,没有斥责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口头教育。
阿七对于突如其来的转变突然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银块,伸手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侧目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身影,又垂目看了看碎银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相携回到了客栈,许妖娆进屋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漱漱口,随后将自己从罗摩暗点支取的碎银袋子丢在桌子上:“在罗摩暗点取来的。”
沐清若将荷包推了回去:“我倒是希望你自己收着比较好。”
她倒觉得有几分手足无措起来了,历来自己出门在外都是带着拾鸢料理外事,即便是与江嗣外出截杀莫殊那一次,外事也是由暗卫打理,自己手头根本就没实实在在的留有那么多银钱过。
许妖娆将自己杯中的茶水饮尽,复而将钱推了过去:“我不会花钱,而且历来都是由你手出银钱,你收着更合适些。”
她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看人没收下那钱袋,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这银钱是干干净净的,自家做买卖来的钱,不是杀人越货来的肮脏钱。”
许妖娆抬头看着沐清若:“你相信我。”
沐清若回望她笑了笑,将钱袋收入手中:“这可是你自己做贼心虚,我可什么都没说。”
她难得的被沐清若所说的话噎住了,眸光之中浮现出震惊,抬手指着沐清若:“你学坏了。”
“你跟着颜菏学坏了!”
许妖娆从来没见过这般口角伶俐的沐清若,倒还有几分不依不饶起来,沐清若笑着,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抽出,认错道:“好了,我错了。”
“不该说这些话来挤兑你。”
如此一来许妖娆倒还算满意了。
夜色染上天幕,三更铜锣声敲响,许妖娆浑浑噩噩的从睡梦中醒来,她坐起身子,抬手捂着胸口,同生在体内躁动不已,顺着血脉窜动,犹如针扎一般。
许妖娆连忙从脖子上挂着的药瓶之中,倒了颗药丸服下。这药丸已经是瓶中的最后一颗了,她要赶紧赶到望州城,否则一切后果不是自己可以承担的。
药丸服下后,同生渐渐的安定下来,许妖娆重重的喘了口气,身上冷汗湿透了贴身衣物,她只身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顶上漆黑的床帐,脑海之中思绪混乱。
一盏烛光在门前停留,昏暗的房内微光照拂,许妖娆侧目看了看,听到了敲门声,她想自己刚刚的举动闹出来的动静似乎有些大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溢出的细汗,没做停留只掀开被子披上外衣去开了门。
在烛光的照耀下,沐清若瞧着她的面色似乎有点苍白,抬手抚了抚许妖娆额间的碎发,触及脸部微凉,他突然觉得有些没由来的惶恐,便问道:“怎么了?”
许妖娆抓着沐清若的衣袖,笑了笑:“进来说话。”
她身体还未从刚刚的状态中抽离,衣袖下指尖抖动,许妖娆强忍着,拉着人坐在床沿边。靠在床旁,许妖娆悄悄的松了口气,就像是一颗在风雨中抖动的树木,忽而有了依靠。
她打起精神勉力笑了笑,安抚道:“我刚刚只是做了个噩梦,动作稍微有点大,吵到你了?”
沐清若摇了摇头,一双眼一直望着她。烛火燃烧有蜡涌出挂在烛台上,他伸手握住了许妖娆的手,一股暖流从沐清若手心流入她的体内。
缓了会,许妖娆脸上的气色显而易见的变好了,她捏了捏沐清若的手,朝人摇了摇头。
他稳了稳心气,将内力平息下来,许妖娆将他手中烛台接过,放在床沿边下。烛火远了,面目不似方才清晰,身体恢复如原样,她起身准备去桌边倒杯茶水,沐清若却拉着她的手不放。
许妖娆转头看向他,面上表情恬静:“怎么了?”
沐清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静静松开了她的手。许妖娆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又给沐清若倒了一杯,她转身回到床沿旁,将水杯递给他。
沐清若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他低着头,仍旧没有说话,烛台上的火苗倒是越烧越高。
神志也越来越清醒了,但许妖娆却做出一副睡意上涌的模样,抬手轻轻推了沐清若一下:“快喝,我想安寝了。”
他木木的将杯中水喝完,许妖娆拿过沐清若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转而钻进了被窝,她掀开被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沐清若不明所以,抬眼看她,许妖娆笑了笑:“从小我做了噩梦惊醒,我阿爹阿娘都陪着我一块睡的。”
沐清若脸上闪过一道红晕,指了指不远处的榻上,嗫嚅道:“我就睡那...”
“陪着你。”
许妖娆没有再出言调侃他,老老实实的躺在被窝中。沐清若搬来了自己的被褥,隔着床沿下的烛光透过床帐看去,她似乎已经睡着了,他望着那道朦胧的光影看了许久,在三更即将响起来之前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