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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肉身无法承载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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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箸碰在青瓷碗沿发出轻响,贾景明垂眸将最后一口鸡丝粥咽下,“三弟既是病了,何不延请大夫正脉?母亲每月往长安观运送的金银,以为当真能瞒过衙门捕快?”

他目光扫过贾母腕间少了的金镯,“试问天下有哪个清风明月的道长嘴上说着为苍生着想,私下里却巴巴的让人送钱财去,倒不知炼的是仙丹还是金锭。”

满庭芳默不作声,以免他们想起还有她这号人物。

守中道人是妖,妖大多不屑金银珠宝,怕是全用在豢养那群手下了。

闻言,贾母面带几分被拆穿后的难堪。

她死死攥着佛珠,娇魅眼瞳却望向端坐上首的丈夫,“老爷,妾身全是为景荣着想。昨日景荣昏迷不醒,妾身求了守中道长的黄符,他这才有所好转。”

饭桌案突然被拍得震响,贾父指着贾景明的手不住颤抖:“贾景明,若景荣有三长两短,你便去祠堂自请出族谱,我贾家的财产再与你不相干”

生父如此苛责,贾景明到底不悦,他整了整衣领,躬身行礼:“衙门尚有公务,儿子告退。”

“孽障!你给我……”贾父怒声咆哮,却听见瓷器撞击的清脆声。

满庭芳也起身道:“两位请慢用,小女也告辞。”

满庭芳转过回廊时,贾景明正倚着垂花门斑驳的朱漆立柱,似是在等她。

她脚步放缓,在丈许外停驻,却只是望着他,并不说话。

倒是贾景明盯了她好一会儿,满庭芳见他如此,也不像待字闺阁的女子那般羞怯,反倒有意仰头供他观赏。

她这般无畏,倒叫贾景明脸红了起来。

贾景明的视线掠过她眉心花钿,喉间蓦地发紧:“满姑娘素日对待男子皆是这般坦荡么?”

满庭芳噗呲笑出了声,那笑声爽朗,仿佛一只小鹿撞进了贾景明的心里。

“姑娘笑什么?”贾景明有些气愤道。

“小女原以为大人的年纪,早该识得女儿家心思。”满庭芳忽地逼近半步,衣袖带起若有若无的焚香,“这般情状倒像初见世事的蒙童。”

“所以,这于我而言,是一桩好事吗?”

贾景明扭头,正撞上她摄人心魄的眼眸。

他耳根漫上血色,腰间玉佩叮当乱响:“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满庭芳见状,面上浮出一丝黯然,退后一步,并未再看贾景明,“大人布下五行现行阵,却未曾让我现出原形,若守中道人问起……”

贾景明神色晦暗难明:“我会神色惊恐告知抱元道人,妖物的道行高深,竟破了阵法,还请他另想他法。”

满庭芳轻叹一声,这声叹息好似猫儿在贾景明的心头抓挠,“大人若是就这般告诉他,他必然会起疑心,你只管将实情告知,不必替我隐瞒。”

“我若照实说,若他们用更狠毒的阵法……”贾景明眉头紧蹙。

“大人可尝过浸过槐花蜜的桂花糕,听闻西街第三家铺子未时三刻出炉的最酥脆。”满庭芳指尖绕着垂花门上垂落的紫藤,“大人下职时可否为小女带回来一份?”

贾景明脚下官靴碾碎满地落英,“满庭芳!”

满庭芳睫羽轻颤,抖出个苦涩笑容,“妖道害人,眼下进献童男童女的日子将至,总得想法子将他的注意力从他们的身上撇开,大人不必在意,总归我这些年所受误解也不少。”

待他走后,满庭芳逗弄之事已了,掉头回了客房。

狐七正捏着翡翠虾饺往嘴里塞,“我可留了你的吃食。”

满庭芳摆摆手,在一旁落座,“我已用过,余下的便都进你肚皮吧。”

狐七黑瞳微眯:“贾景明算计你,你也能与他同桌用饭。”

“不止贾景明,贾府两位长辈也在。”满庭芳笑道,“贾景明身为贾府大公子,不大受双亲待见,或许是因着继母的缘故,又或是他的脾性。”

“姐姐,你为何如此关心贾景明?”白鹤梦在一旁醋味熏天。

满庭芳笑道:“非也非也,地府缺人手得紧,我瞧着贾景明倒是不错,待我考核一番,在名册添上他的名字。”

白鹤梦听了解释还是不大高兴,“他正值壮年,也不知何时才会死,等他两鬓斑白还要等几十年。”

满庭芳眼尾微挑,“今晨,在贾府偶然所得真君庙那股邪气,待我寻去一探,却是到了贾三公子住处,想来那东西就藏在里面。”

“那姐姐可知是什么东西了?”白鹤梦问道。

“尚未断论,待我寻机再探。”她侧头望向屋外,天光映得她笑意愈发朦胧。

忽的,她看向狐七鼓起的锦袍前襟,“狐七,贾府外必有长安观的眼线,有桩要事还得劳你帮我办。”

听着满庭芳的计策,狐七那双被晨光变作琥珀色的瞳孔骤缩,待听得“真君庙”三字,他倏地邪笑:“你这是想害死我啊。”

戌时三刻,身着赤色衣袍的少年跨出东角门。

贾府外蹲守的几人慌忙掷出传信纸鹤,往长安观方向发出联络信号。

其中一人点上五人道:“我们跟踪此人,你们留下监视贾府,务必看住那妖女。若有动静,需立时传信。”

不多时,东角门又迈出一人,正是他们紧盯的满庭芳。

再度传信,再带走八人,留下六人看守贾府。

临行前,守中道人特意叮嘱,此女是妖,若是跟得太紧,恐被察觉。

但若太远,又恐跟丢了人,他们一路谨慎,却不想满庭芳并无动静。

她似是在闲游,买一些胭脂水粉或是珠宝首饰,便是与人交谈,也不过是金银之事。

一个时辰后,满庭芳走进一家酒楼,此地人多眼杂,不便跟踪,他们只得分散开来。

为首之人叮嘱道:“一定要跟紧了,莫要被她溜走。”

另外一人道:“她极有可能察觉端倪,我们散开,守住出入口。”

眼见满庭芳进了二楼包厢,竹帘忽垂忽卷,隐约可见她走动剪影。

他们心头一紧,立时施法窥探,却不想门扉上忽现符文,将法术尽数反弹。

不得已之下,其中一人摸出匿形符贴在额间,扮作跑堂前去叩门,“小店赠客官一碗解暑杨梅汤,客官……”

屋内传来满庭芳的呵斥声,“滚!”

见人还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却不知屋内不过一个纸人,真身早已遁走。

满庭芳衙门外的露水浸湿窄巷,见四下无人,翻墙摸进了案卷房。

再没有什么地方能有死者的所有记载了,掘坟这事儿虽损人利己,却是个脏活儿,她不乐意做。

好在案子足够轰动,案卷时常翻动,并不难找。

她很快找到所有案卷,用绢帕裹住手指掀动书页。

卷尾朱砂批注已褪成褐色,刑名师爷笔迹潦草记着:戊戌年四月廿三,绣娘李氏。仅耳后藏一处绣花针创口,周身血脉枯涁如古稀老妪。

案子虽然未结,但眼下已到六月,尸身不便长久存放县衙,仵作验尸后,便都被死者家属带回安葬。

不过前日的那具尸身,应当还在这里。

她将案卷放回去后,便去了停尸房,果然见到了一具女尸。

指尖裹着绢帕,拨开女尸凝结血块的耳廓,果然见到银针大小的暗色伤口。

“白鹤梦,替我探探,可有鬼魂气息?”她拂过玉葫芦道。

白鹤梦轻触眉心,感知鬼气,半晌后道:“没有。”

满庭芳道:“应是在生门未闭时抽走魂魄,而非死后再被吞噬。”

白鹤梦不解,“这两者有何不同?”

他并未见过生魂,便是鬼也只有陈雪曲。在他的世界中,他并未将自己也视作鬼,而是一个触碰不到任何人的人罢了。

满庭芳说出缘由,“肉身未死,此时的魂魄是为生魂,阳气更为旺盛,而鬼魂则只沾幽冥,阴气太盛,若以阴魂帮助修炼,势必是一条邪魔歪路。”

“但吞噬阳魂,也非等闲妖类能做到。”

满庭芳指尖悬在女尸衣襟系带上:“背过身去,我若未唤你,不得转回来。”

白鹤梦虽有疑惑,却诚实地背过身捂住双眼。

解开素麻丧服,细细瞧过尸身,却在肋下三寸处发现一处被擦拭过的痕迹,但她还是闻出这是守中道人丹房特有的气味。

但这在案卷上并未记载,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验尸的仵作受人指使,一种便是有人潜入敛房。

无论是谁,幕后主使都极有可能是守中道人。

满庭芳百思不得其解,“那日我所见,守中道人分明是个男人,吸食未破身的女子精血,乃是平衡阴阳。以此修炼邪法增强妖力,或是延长寿数、修复妖体。可为何要夺走阳魂?他又未驱使魂魄来达到不可告人目的,在这一处上,实在违和。”

白鹤梦不太懂妖类邪术,但狐七偶有提过,世间种种,有的是叫人意外之事。

他想了想道:“或许是他的功法所致。”

满庭芳实是想不出缘由,但也颇为认可他的说辞,“抓住他审问,便能知晓了。”

为女尸穿回衣裳,满庭芳出了衙门,回到贾府。

直至入夜时分,仍不见狐七踪影。

贾家却是出了乱子,清醒不到两日的贾三公子与夫人在激烈争吵时,忽然呕出黑血,倒地不起了。

贾府满是贾母打骂儿媳的棍棒声,还有下人急匆匆出府去长安观的马蹄声。

宝贝儿子又遭了罪,贾府上下都不得安歇,便是毫不相干的贾大公子也被带去训话。

满庭芳听出个来龙去脉后,便蒙着被子睡下。

果然刻漏方过寅时,马蹄声又起,守中道人还真被请来了。

而她又如何不去看这场好戏呢?

描眉上妆,换上一袭艳色衣裳,她往贾三公子的院子过去。

贾府一众人等与守中道人带来的蓝袍弟子皆屏息立于庭院,雕花门扉紧闭的屋内唯余道人施法。

屋内烛火通明,窗纸上投映出两道人影。

贾三公子身躯凌空浮起,周身围绕无数朱砂符篆,守中道人掐诀念咒,皆是驱邪避灾的法诀。

满庭芳悄无声息地站立于院外阴影里,又未曾发出声响。众人紧盯屋内,竟无人察觉不请自来的外人。

忽的,只听屋内传来尖啸,那声音幽怨凄厉,似百鬼同哭,又似被热油泼中的皮肉,痛苦的嘶吼。

满院男女惊恐着软了膝盖,连蓝袍弟子也吓出一身冷汗。

唯有满庭芳和屋内作法的道人都看得真真切切,这声音是从贾三公子的嗓子里发出来的。

驱邪法术落在贾三公子身上,反倒激怒了他体内妖物。

悬空的躯体骤然扭曲,脊骨向后弯曲,几近断裂,金红纹路自心口炸裂,眨眼间便爬满全身。

那不是妖物,而是神。

伴随一声怒吼,紧闭的门窗轰然炸裂,木头碎屑裹着朱砂符纸喷溅。

守中道人倒飞入院,落地时生生在青石砖上擦出两道黑痕。

贾三公子双目紧闭,脑袋低垂,早已失去意识,他悬浮半空,随即飘至庭院。

手指徐徐高抬,天上立时翻涌出云层,将月华瞬间吞没

眼见局势逆转,守中道人手中化出一柄长戟,却见赤色身影自他身后鬼魅般闪出,一指点中贾三公子眉心。

一道狂风自两人身侧爆开,直扑众人面门。

贾三公子喉间迸出非人惨叫,周身金纹如潮水般退散,随后猛然坠地。

待尘沙散尽,众人定睛一瞧,只见眉眼如画的女子立在残符纷飞中,裙角还沾着方才溅落的碎屑。

“荣儿!”惊愕之中,响起贾母的哭泣声,“速将少爷挪至西厢房。”

八个粗使婆子跌跌撞撞抬着软轿转过月洞门,檐下灯笼被撞得乱晃,在青砖上投出扭曲光斑。贾母攥着的佛珠突然崩断,珊瑚珠子滚进廊下水洼,溅起星点血水——原是方才抬轿时滴落的。

下人们跌跌撞撞将贾三公子抬走后,贾母颤巍巍转身,望向救了儿子性命的满庭芳,声泪俱下哭求道:“姑娘,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老身的孩子。”

满庭芳目光钉在守中道人被血洇湿的道袍上,“老夫人不必忧心,三公子身上的客人并非妖物,原是暂用宝躯疗伤,不曾想作法激怒了他,这才生出许多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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